欧阳峰不说话,他倚着窗楞,望着天上的月亮,那个姑娘,是第一个在看到自己哭时也跟着哭的人,还有一个,便是正在看着自己,笑得没心没肺的傻皇帝。
二十多了,竟然还没开窍,后宫那一园子的美人,都是摆设?
欧阳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猛地回过头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从不宠幸后宫的妃子?”
顾岳看了看他,很不要脸地回了一句:“有心无力!”
欧阳峰迅速地在他某个地方瞥了一眼,脸上表情很是复杂。顾岳满不在乎地朝他摆摆手,别同情哥,哥正好对女人无感,赵构的这个毛病,都他妈不是事。
看着睡梦中还露出甜美笑容的皇帝,欧阳峰黑暗中叹了口气,这皇帝做得,有什么鸟意思?
第28章 段智兴
临安的乾元殿第一次行使了它做为南宋第一行政大厅的职能,腊月二十三,文臣武臣,分列两侧,南宋自建国以来,最隆重的一次御前会议在嗖嗖的小北风中,热烈召开。
殿内诸臣,自宰相范宗尹、枢密院正史曲端,至站在最靠近殿门,被小北风吹了半天的四品小员,在官家的一番开场后,都感到浑身热气腾腾,眼泪都差点流下来。
官家的口中,文臣都那么地才华横溢、鞠躬尽粹;武将都那么地战神再世、英武不凡。
难能可贵的是,这位年轻的官家,竟然能一个个叫出每个人的表字,笑语晏晏地按每个臣子的爱好打赏着。
不为知已者死,枉为士。
看到满殿的涕泪纵横,老影帝顾岳有点懵逼,到底是我的演技好,你们真得被感动了?还是你们的演技好,我被耍猴了?
顾岳决定使出赵构的杀手锏,哭。
他虔诚地站起,面向北方,口中喊着父兄,悲伤逆流成河。
殿中场面有点失控,文臣跪地,捶胸顿足,如失考妣;武将拔剑,目眦臣裂,剑指北方。
一人越众而出,跪向大殿中央,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官家切勿伤心,飞即可拔营,渡河北伐,驱逐跶虏,收复河山,迎回二帝!”
顾岳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向岳飞。
这才是岳武穆,正气浩然,威武不屈,不迎二帝,抵死不休啊。
岳飞呀岳飞,低头看看你的衣服、你的腰带、你的靴子、你的宅子、还口口声声迎回二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但作为官家,顾岳还是欣慰地,把佩剑赐给了岳飞,大大赞赏了他的忠勇。
但备受激励的岳飞,说到做到,年也不过了,气势汹汹地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北伐,比历史上提前了四年。
搞得最高统帅曲端年也没过好,大年初一便火烧屁股地,赶到了自己的防区。
临安的所有将军府,大年初二前,全空了。
这榜样效应!
岳飞不按常理地在春节期间对伪齐发动了攻击,效果竟是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一个月内,岳飞单刀直入,直下六郡,动摇伪齐,名扬天下。在接到金人南下支援伪齐刘预后,顾岳急令曲端、刘琦两冀并进,侧应岳飞。
在给岳飞的圣旨中,顾岳明确指出,让他受曲端节制,听从命令。
岳飞难得地与官家保持了高度的默契,攻下襄阳后,养精蓄锐,派人请示曲端,下一步如何行事。
曲端在看到岳飞的请战文书时,暗暗松了口气,这个岳飞,如此骁勇,又得官家恩宠,还给不给别人留活路了?
册封岳飞为清远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的圣旨紧跟着到达了中军大帐,将士们一片欢腾。
自家将军,是大宋朝最年轻的有权建立军队的节度使呢。
年轻的节度使坐在案前,把手中的封赏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眉头舒展,嘴角微翘。
我要收复这天下,送给你!
正在临安和众文臣商量怎么开发圩田的顾岳,大大地打了喷嚏,几个意思,这是有谁骂我呢,还是想我呢?
歉意地笑笑,顾岳继续和大臣们谋划怎么发家致富奔小康。
秦桧的海上贸易开展地如火如荼,极其精明的他,把民间船运也纳入航运管理,大大减少了在海外货物重复导致恶x_ing竞争的问题。
没有不会念经的和尚,只有不会管理的住持。
看着秦桧一脸对金钱的向往,顾岳觉得,这人,真适合铜臭圈呀。
不需要沉迷在后宫的官家,便有了很多闲余的时间,也许潜意识里为了避开花园里的美人,顾岳一闲下来,便往外跑。
有欧阳峰这么个高手跟着,也不担心安全问题。
已是三月,暖风丝丝绕绕地,熏得游人欲醉。顾岳摇着折扇,着蓝色长衫,翩翩俊公子,租了条小舟,游西湖。
老内侍是个多面手,此刻,是这条小舟的舵手,老当益壮地摇着手中的橹,眯着眼,听着临近大船上歌女的浅呤清唱。
顾岳很没有帝王相地瘫在小舟上,两眼痴痴傻傻的望着天空,彻底放飞了自我。
观音的脸庞出现在空中,正笑眯眯地看着众生,把正神游天外的
顾岳吓得一骨碌爬起来,倒头便拜。
小舟太小,经不起这么皮的官家,很配合地一歪,三个人便像下饺子似地,倒在了湖水中。
顾岳露出了头,抹了把脸,看到观音还在那笑,岸上传来儿童的嬉戏声,顾岳猛地一回头,看到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手中长长的线,线的那头,牵着观音的脚脖。
我Cao!
一个老的,一个小的,在水中笑得花枝乱颤,从此,在欧阳峰的小本本上,官家的黑历史,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是三月,但小风还是带点凌历的,三个人在往小舟上爬的时候,大花船上的姑娘们热情地大声叫好,大概好久没看到这么好玩的事情了。
顾岳轻佻地朝她们吹了个口哨,只管撩,不管娶。
花般上立马响起了一阵尖叫声,接着,手帕、香囊、骨扇像下冰雹似地,砸了顾岳一脸。
老内侍的菊花脸开得灿烂,欧阳峰的铁树脸也千年一开,一老一少笑得那个爽呀。
顾岳摸着被砸得生疼的脸颊,黑着脸,踢了两人一人一脚,吼道:“快摇船,跑”。
待上了岸,老内侍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人,奔向了最近的灵隐寺。
灵隐寺,大门中开,显然是为了迎接贵客。
这法正,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会来?
三个s-hi漉漉的人,大摇大摆地从中门而入,天王老子我第一的一步跨进了大殿。
天地间一片静谧,顾岳好想消失在这静谧的天地间。
一殿僧人,法相庄严,齐刷刷地回过头来,上首坐着法正,正陪着两个黄衣僧人,显然就是今天中门大开,迎接进来的贵客。
活了二十八年,修得心如静波的法正,第一次有了冲动,他看着全身s-hi透,曲线玲珑的那个,好想从没认识这个人。
但那人显然脸皮要比想像中要厚得多,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朝另外两个木j-i很入戏地说了声“咦,走错地方了啊”,用折扇很配合地敲了下头,潇洒地转身离去。
江湖路远,不想再见。
法正朝两位贵客笑笑,淡然地说:“哎,又是一个迷路人。”
年轻英俊的大理国小太子,收回投向远处的目光,很笃定地对自己的伯父说:“刚才那个穿黑衣的少年,武功很高,一会,我要去找他切磋一下。”
“智兴,不可过度迷恋武功,为人君者,当以仁治天下,以佛牧万民。”中年黄衣僧人微微蹙眉。
但小太子眼中的狂热,表明伯父的话是一句耳旁风。
三只落汤j-i慌乱地钻进了一个客舍,很不讲究地找了套半旧的袍子换了,大眼瞪小眼地,一时竟羞得没敢出门,眼巴巴地等着天黑。
佛理课一结束,大理小太子便一跃而起,冲出了大殿。
欧阳峰难得如此受挫,正低眉顺目地喝着一杯压惊茶,很微妙地一声空气破裂声,杯中蓦地多了一只胖胖的大臭虫。
这不是天灾,是人祸,凭借多年的内功功底和武学天赋,欧阳峰才不相信这小东西是像那个傻皇帝一样,在拜观音时落入水中。
低顺的眉毛挑了起来,欧阳峰拔出长剑,向一个方向 ,刺了出去。一声低低的惊呼后,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
没了衣服,没了脸,现在还要没了命吗?顾岳暗叹自己今天出门没查查黄历不说,还拜错了观音。
就在顾岳以为刺客很快便要冲进来时,外面响起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喝斥声:“智兴,不得无礼”。
打斗声瞬间停下,顾岳好奇地从窗外望去,两个细汗密布的少年,正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小公j-i仔,不服气地互相瞪着对方。法正陪着那位贵客缓步走来,出声制止的,正是那位贵客。
顾岳很怂地从窗口缩了回来。
“观这位公子剑法,好像来自西域一派,不知尊师哪位?”黄衣贵客声音浑厚,震得顾岳耳膜嗡嗡乱响。
顾岳正担心这个冷清的少年会以哼一声作答时,却听到了欧阳峰极为彬彬有礼的声音:“小侄欧阳峰,拜见段伯父”。
黄衣贵客哈哈大笑,顾岳难受地捂上了耳朵,但醇厚的声音还是执着地钻了进了。
“原来是欧阳贤侄,像极了我那老友,智兴,快过来,拜见欧阳二表哥”。黄衣贵客向自家侄子招手。
大理小太子生得唇红齿白,弯眉细目,很是清秀耐看,他上前,拱手行礼,脆生生地叫了声二表哥,眼神闪烁,大概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个好玩的二表哥拐回大理,陪陪孤单的自己。
黄衣贵客简直就是自家侄子肚子里的蛔虫,立马就热情地邀请欧阳峰去大理玩。
一大会没吭声,欧阳峰大概在犹豫,良久,才沉声说道:“我在这里,还有点事没办完,过些日子,便前去大理,拜见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