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些算不上细微的诧异。
但不幸的是,除却了忍术上的天才,他只是一个迟钝的孩子。
他安静的行走在众人之间,毫不在意的给家族带来荣耀和骄傲,参与那些与他年龄不符的任务和行动,沉默的几乎让人忘记了他真实的年龄。
那时他是父母唯一的孩子,那些完全不属于五岁孩子的沉默与安静令双亲对他望而却步,同龄人中他看不到值得交往的朋友,前辈与长辈都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死气沉沉的话,每次经过那些人的身边都会闻到腐朽的气息,令他只想快步绕过。
但也总有绕不过去的时候,于是就有那么一次,恭敬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听那些老人在讲什么的短发男人,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微笑著对他说道:见到长辈要问好。
同样的团扇标志,丑陋而僵硬的印在那男人后心的位置,如果瞄准那个位置刺穿的话,就会立刻毙命吧。
他想了想,松开了已经握紧的拳头,淡淡的道著歉,问好,然后离开了。
那是他还不知道,那男人是一个远比他强大的宇智波。
后来仍旧会装作没看到的走过去,再次被那男人捉住后,他颇觉有趣的看了那人一眼。
“小孩子要懂礼貌啊。”那男人只是点点头这么对他说道。
年轻男人的名字叫做宇智波止水,对于一声不响跟在自己身后走进森林的鼬,也只是在站定了之后头也不回的问道:
“你想报复吗?”
他站在高高的树上,有些吃惊。
男人转过身来,朝他所隐藏的地方愉快的笑了起来。
“我叫宇智波止水,你可要记清楚啊!”
那时候,他只不过五岁。
记忆里那时的男人有著高大的背影,其实推算起来那时也只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而已。
但是走到那男人身边的时候,重重叠叠的树影从天空中落下来,犹如潮s-hi的蛛网,梦一样的跌落在他的额头上,他要仰著头,才能够看到那男人轮廓分明的脸。
揉乱了他的头发之后这才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他“你叫什么?”
他愣了一下。
从未有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他是鼬,宇智波鼬,木叶村里有谁不知道?
就算他每天都只是低著头走过木叶的街道,就算他根本不知道这村子里都有谁和谁。
男人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说道:“唉呀,不会是笨蛋吧。”
“鼬,宇智波鼬,”他有些急促的脱口而出,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嗳……”男人怔了一下,想了想,然后马马虎虎的说道:“哦 ,知道了。”
他别扭的站在那里,看著男人略显疲惫的侧脸。
大概人类就是这样的渺小和浅薄吧。
后来的他慢慢的回想著,如果那男人的身上没有那种掩盖在漫不经心下的傲慢,如果那男人不是宇智波家族里最强的男人,如果那男人不是那样强劲的捉住了他的手腕……
他还会不会紧跟著对方不放。
只可惜……
那些早已消逝的过去没有如果。
那时仍旧没有离开学校的鼬,每天跟随著学校里的中忍老师在村子里拔Cao,巡逻,寻找走失的羊,修补漏雨的屋顶,为了那些琐碎的事情灰头土脸。
那些明明是下忍所作的事情,却因为战争的逼迫,全部都移交到了他们这些连下忍都算不上的孩子头上。
他用湖水清洗著脸上的污脏,安静的看著湖面上一波波细小的水纹里滴落著水珠的面孔,还有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会霉烂掉的。他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那就晒晒太阳好了。男人兴味索然的声音从高处落了下来。
他猛然的转身。
男人跳了下来,“从今天起我要看著你哪,你可给我老实点。”
他只是微微的眯起了眼。
“真是……”男人挠了挠脖子苦闷的抱怨了起来,“让我来看孩子。”
他安静的看著男人朝他走来。那是所有的宇智波都有的眼眸,漆黑乌亮,犹如乌鸦的翅膀。
那么直白的告诉了鼬,我是来监视你的。
战斗时应该会张开那双血红色的眼瞳吧。
“你老实一点,我也轻松一点,”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发,走过他身旁的时候,把一把苦无扔在了他的手里。
他沉默不语的把那苦无收回在原本的位置。
“明白了?”
他看到那男人回过了头,对他露出那与长辈面前截然不同的表情来,那是冷淡的面容。
五岁的鼬,还未学会拒绝。
比如说。
他本来早就应该离开忍者学校的,有趣的是,族里的长老却通过父亲向他传话说:再呆两年吧。
还不懂得要如何面对父亲命令的鼬,就那样留在了学校里,直到两年后才终于迎来毕业的那一刻。
虽然如此,那男人也只不过是偶尔的出现在他的身旁,用毫无威胁的声音扑灭他脑袋里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然后揉著他的脑袋。
那时他还不知道,族里的长老和前辈们,放了怎样的一个人来看守他。
身在暗部的止水,年幼时曾经算是个x_ing格乖僻的人,升中忍之前一直与后来成为四代目的男人分在同组,也许是因为那样,所以比起其他的宇智波,在村子里反而不太出名。
但是他曾经听到父亲亲口讚扬那个叫做止水的宇智波。
同时暗暗的抱怨说:“让自来也带那孩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
那种长辈之间私下里的牢s_ao,虽然只是偶尔说说,却清晰的落在了鼬的心里。
能让一向谨言慎行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对那名字的主人生出了微小的好奇。
在暗部任分队长的止水,看起来似乎是个安静而不喜张扬的人,总是带著白色的狐狸面具,那张犹如笑脸一般的面具摘下来的时候,鼬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湖水中自己的倒影。
血红色的双眸渐渐的转黑,好像咆哮著的野兽突然间困倦的收回了利爪,整个战场安宁平和的好像清晨的湖面。
他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看著那男人毫不眷恋的离去。
尾随止水执行暗部任务的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虽然被那男人写轮眼的威力所震慑,但想到一路跟踪的自己居然未被发现便觉得不快。
原来父亲所看到的人,也不过如此。
那时候因为学校的无趣所以经常自己带著苦无和手里剑去森林练习,临走前母亲突然站在玄关前有些忐忑的问他道:鼬想不想要个弟弟呢?
他站住了,看著母亲有些紧张的笑脸,想了一下。
母亲走上前来,黑色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额角,温柔的声音里有微小的恐惧。
鼬,妈妈替你生个弟弟好吗?
那是难以察觉的颤抖,鼬不禁觉得奇怪,究竟是哪里,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呢?
五岁的鼬,虽然迷惑,却还是用宛如平常的口吻回答说好。
母亲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在他的身后露出了哀伤的笑脸。
站在他的身后,一直注视著他离去的母亲,直到他走出了很远这才回到屋内,他抬起了头,绯红色的写轮眼渐渐的沉淀为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