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吗?
他想。
父亲和母亲并不常提起这件事情,但是的确曾经明白的告诉过他,弟弟的名字已经取好。
父亲给那孩子取名叫做佐助。
那名字,让人想起猿飞佐助,那个传奇般的男人。
SUKE。
佐也好,助也好,都念做SUKE啊……
到底父亲想要从那么渺小的希望里得到什么样的佐助呢?
为尚未出生的孩子取了这样名字的父亲,心底究竟有些什么样的期许,那是五岁的鼬不得而知的。
但是发觉这一切,却是在佐助出生后。
母亲的任务量渐渐的少得令人怀疑起来,到了七月那潮s-hi的季节,他终于迎来了血缘相系的弟弟。
那时的他尚不明了那孩子出生的意义。
一直以来,似乎只有很少的宇智波才拥有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五岁的他,并不知道母亲忍受著妊娠和分娩的痛苦所带来的那个孩子,究竟对他意味著什么。
刚刚出生的孩子,肮脏而丑陋,皱皱的粉红色看起来就让人厌恶,母亲却把那小小的东西小心的搂在胸前,疼惜的注视著。
站在母亲的身边,难以言说的心情无法表达,所以和平常一样的沉默著,母亲微笑著把那个小东西递到他的面前,用温柔而亲热的口吻问他要不要看一眼弟弟。
虽然并没有想要伸手抱抱那孩子的念头,但是母亲眼底的欢喜,只会令他觉得莫名烦躁而已。
家里的人都忙于应付那个幼小的生命,无所事事的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走廊上,听著那人群快活而忙碌的喧闹声。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夜晚变的闷热,走廊上的晴天娃娃一动不动的歪著头看他,他闭上了眼睛。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他没有出声就拉开了那扇单薄的纸门,站在止水面前后,看到那男人正在沉默的擦拭著一柄短小的苦无,简陋的木几上整齐的一字排著几十把相同式样的铁器。
“你弟弟今天出生了吧?”止水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对他说道:“真羡慕你啊。”
他有些困惑,不明白那突然严肃起来的男人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你走过的弯路,要让他好好避开。”
他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敲痛了,他警惕又期待的看著那男人的侧脸。
“人要蠢一点才行。”男人把苦无举了起来,那薄薄的光从铁刃上滑落下来,有转瞬既逝的笑容印在鼬的眼底。“好好的照顾他吧。”
那并不是嘲讽般的嗤笑。
“要是我也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话,”男人手里的苦无随意的抛了出去,擦过他的耳廓,扎在纸门上。
他听到纸门吱呀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柔软的倒落了下去。
“也许我会更拼命点……保护木叶吧。”男人的表情,难以形容。
他只记得,那纸门倒地后,如同激流一样汹涌淹没他们的月光,明亮的让人惶恐。
“教我吧。”他突然开口道。“教我你的手里剑和苦无。”
“你不是……挺好吗?”男人端正的坐在他的面前,端详著他的脸。
“教我吧。”他顽固的坚持道。
月光里男人那张轮廓柔和的脸变得坚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随著胸口的震动而剧烈的颤抖著,那么的明显。
就算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听到肯定的答复。
但是那天之后,他开始固执而沉默的跟著那男人了。
那时接连不断的战争并没有给木叶带来什么,死去的人一个接著一个,有很多的忍者就那样埋葬在了荒芜的战场上,还有更多的人连尸体都未找到。
一直呆在那种保育院一样的忍者学校里,战争中所发生的一切也不时的传到他们的耳中。
回忆中仍旧留有印象的,是木叶的天才忍者得到了写轮眼的消息,与之一同回到村子里的,还有宇智波带土的死讯。
据说是同组的女忍亲手做的眼部手术。带土的尸体并未被带回,那个叫做旗木卡卡西的少年,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回到了木叶。
他并不记得带土的面孔,无论怎么回忆也没有什么印象,那时听到消息心底唯一的念头便是:
如果我是带土的话。
如果我是带土的话。
那是在每天都会经过的,从忍者学校回到家的路上。年幼的宇智波鼬垂著头安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和别的宇智波一样穿著宽大的圆领上衣,团扇的标记紧紧的贴著他的后背,随著他平稳的脚步微微的起伏著;空空的额头被风吹过,他有时候会抬起头来沉默的看著前方。
那条漫长的路上并不像十几年后那么的平整而宽阔,战争毁坏了一切,那路面坑坑洼洼,缺少修整和养护。
如果我是带土的话。他想。
如果我是带土的话。
白发的少年走过他的身旁,身后是宇智波家敞开的大门。
如果我是带土的话。
他想。
我会把你们全部都杀掉。一个也不留。
那白发的少年有著如同烈火一样颜色的左眼,额头上带著木叶忍者的头带,安静的走过他的身旁,双拳攥紧,微微颤抖。
如果我是带土的话。
他想。
属于我的东西。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
抬起头时,赤红眼瞳的颜色立刻就沉淀了下来,他仰望著那描绘著团扇图案的厚重木门,明明是清澄的天空,可是却衬得玄色的大门那么的肮脏又破旧。
那时他还未遇到止水。
那时他还只不过是众多宇智波中的一个。
那时他还是父母唯一的孩子。
那时他还不知道故事会怎样的展开。
直到垂著头走过长辈身边却被轻松的捉住,他抬起头,看到那个拥有最强写轮眼的宇智波。
直到七个月后,那个名叫佐助的宇智波出生,他独子的身份,从此消失不见。
他仍旧呆在保育院一般的忍者学校,每天照常回家,看著母亲疼惜的抱著那个连降生都不会挑时候的孩子。
那时候,如同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暴雨,村口突然有成片成片仿佛火焰般的红花在匆忙的盛开,沿著远去的路一直漫延到远处天空消失不见的尽头那里。
从警务部回到家里来的父亲在母亲偶尔提起的时候,仿佛若有所思般的接著说道那似乎是个好征兆。
他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在说那些如火如荼般仿佛要烧尽一切的花朵,还是在说佐助的出生。
三个月后,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父亲一样,被九尾袭击的木叶,以火影的死亡为代价,将九尾封印在了一个刚剪断脐带的婴儿身体里。
那个封印著九尾的孩子名叫漩涡鸣人,也只不过是比佐助晚了三个月来到这世界而已。
鼬并没有在四代目的葬礼上看到止水的身影,忍者学校的孩子们整齐的排著队低著头走上去,无论是男孩女孩都泣不成声,他垂下了头,把手中那支新摘的白菊摆了上去。
哭泣仿佛流疫一样四处扩散著,葬礼上所有的人都在忙著落泪,他一个人在人群之中耐心的等待结束。
三天后,止水和自来也一同回到了村子,人们纷纷猜测著火影的重担是不是要落在那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