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搭话道:“贵人打哪来啊?听着是京城的?”
贾赦盘着腿儿,没有回答却又反问老妇人道:“老人家可是刘姥姥?”
刘姥姥有些吃惊地问道:“老头子姓刘,大家就都叫我刘姥姥,贵人是如何知道的?”
贾赦笑道:“我在外面听到你们说话,也就猜到了是你,咱们也算是有些缘法,正好遇到了,那就顺手帮你一把吧。”
说着,贾赦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刘姥姥。
刘姥姥不识字儿,但是却认识银票,当即惊道:“这可不中,我老婆子哪能随便接了这么多的钱,把我老婆子剁碎了也还不起啊。”
忠顺皱眉道:“给你,你就拿着,这点儿在我们眼里,也就一顿席面的钱,值个什么?”
贾赦温和的笑道:“拿着吧,我是芮诚国公贾赦,你和我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候我还小。”
刘姥姥对贾赦是真没印象,但是芮诚国公她知道啊,虽然大家都传芮国公凶残,好比夜叉,用来吓唬孩子的,但,刘姥姥却觉得,芮国公才是英雄。
一听贾赦报了大名,刘姥姥赶紧就要给贾赦下跪行礼。
贾赦赶紧拦住刘姥姥道:“老太太可记得三十五年前,京郊慈恩寺一妇人抱着孙子逃命,您帮着给用筐遮挡了?”
刘姥姥一听,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长的跟仙童似的孩子吧?那时候我成亲许久也没有个孩子,听说那里的香火旺盛,很是灵验,就去上香求子了。当时就想着,这孩子可能就是观音坐下的小童子吧,这庙真灵验,也没想别的。”
贾赦笑着点头道:“那时我是随祖母去给祖父上香祈福,哪知遇到了仇家,幸亏老太太出手相助。”
刘姥姥震惊道:“你莫不是真是仙童下凡吧?那会儿你才几岁,我也早就老天拔地的,你怎么会认出来我?”
贾赦摇头道:“容貌自是记不得,但是,你这说话声音可是没有变的,尤其是你手里这烟杆,可是祖母特意赔给你的。”
贾赦接着又笑到:“你这是抱着金疙瘩乞讨啊。”
刘姥姥奇怪的看向贾赦,贾赦笑道:“当年,我家来人接我和祖母,想要给你报酬,被你拒绝了,正好你丈夫为了救我,将烟杆撞折了,祖母就叫人给你丈夫送来了这支烟杆。”
“这两头是铜,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这烟杆却有些说道,这是百年乌木做的,只是怕你们不收,这才没让下人告诉你们。”
再没见识,这坊间流传的:宁要乌木一方,不要珠宝一箱。的话,也是听过的。现在一听,手里抽了三十多年的烟杆儿,竟然是这样的宝贝,刘姥姥吓得,手都开始发抖了。
刘姥姥颤声道:“哎呦,我这没成想,竟然用了一辈子这么贵重的玩意儿,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
贾赦摇头道:“这样的东西,在我们眼里,是不值什么的,只是,后来祖母给了你我们的地址,让你有难处的时候,就去寻我们,怎么没见你去过?”
刘姥姥摇头道:“我们是不识字儿的,那封信里到底写的什么,我们也是不知道的,老头子走了,我就被姑爷给接过来跟女儿一家生活了,那信的事儿,早就忘了。”
忠顺一听,原来这老太太还救过恩候,这态度当即就变了,立即说道:“原来是救过恩候的,那是不是王家的亲戚就不重要了,老人家,你且记住了,本王正是忠顺亲王,你拿着这玉佩,若是有事,尽管拿着它到忠顺王府或者芮国公府,自然有人帮你。”
说着,忠顺解下了腰间一玉佩,递给了刘姥姥。刘姥姥一听,赶紧跪地谢恩,这可是王爷赏赐的。
忠顺让刘姥姥起来之后,又埋怨的对贾赦道:“恩候也真是的,你若是直接说,这是救了你和祖母的恩人,我自然会好好的待人家。还整出什么因果,什么时候还学会了绕着圈儿说话?”
贾赦苦笑,他怎么知道这刘姥姥和自己还有这么一段缘分,只以为是书中,刘姥姥救巧姐儿的因果,直到看到那烟杆儿,这才想起来记忆里的这段儿事儿。
第86章
正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闷雷声,给马匹们安顿好,喂了Cao料的男人带着三个侍卫快步走进了屋,没等关门,黄豆大的雨点子就噼噼啪啪的砸了下来。
男人看到自己丈母娘跪趴在地,一时间唬了一跳,赶紧问,这是怎么了?又给贾赦和忠顺行礼道:“我母亲是个乡间粗人,或有说话不当之处,还请贵人放过母亲。”
忠顺点头道:“是个孝顺的,怎么就跟王家扯到一起去了?”
男人不好意思说,当初他父亲帮了王大人的小忙,后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于是,红着脸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儿。
因着刘姥姥是贾赦的救命恩人,忠顺倒也没介意自己问话不回答的事情。
刘姥姥这时已经爬起来了,老太太搓搓手笑道:“这是我女婿王狗儿,虽然孝顺也仁义,却也是个糊涂蛋,是半点儿没继承我老亲家的精明劲儿。”
王狗儿有些赧然地小声喊了一句:“娘!”
刘姥姥指着贾赦二人道:“这一位是忠顺亲王,一位是芮国公爷,竟然还认识我老婆子咧~”说着,有些得意的龇牙笑。
王狗儿一听这话,吓得手足无措起来,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忠顺干脆无视王狗儿,对刘姥姥说道:“既然是救过恩候,那之前的银子就当是给孩子们的压腰钱,你且说出放高利贷的人,把票据拿来,本王自会与你做主!”
刘姥姥赶紧拉着傻站着的王狗儿跪下谢恩,忠顺摆手道:“坐上来陪本王喝点儿酒,顺便给我们讲一下前面大王庄的情况吧。”
王狗儿畏手畏脚的不敢动,倒是刘姥姥傻大胆儿的直接挨着炕沿坐了上来。
贾赦看后,对王狗儿道:“你岳母是我的救命恩人,一晃三十多年没见,我们今儿坐一起聊天,你若是不习惯,就且自便?”
王狗儿一听,急忙告退了,滋溜一下也去了灶房。刘姥姥笑着说道:“这是个不顶用的,成天就知道闷头干活,也不会来事儿。”
贾赦笑道:“是个老实庄稼汉子,总比那些油嘴滑舌的强。”
出门在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侍卫将酒囊拿出来,挨个给三人倒了酒,就在下首坐着了。
刘姥姥接过酒也不推脱,当即喝了一口之后赞道:“这酒可真好喝!”说着又啧啧地吧嗒了一下嘴回味儿。
其中一个侍卫说道:“这酒当然好了,这可是我们国公爷自己酿的桃花酿,当年太上皇和太后娘娘都是赞过的,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是万金难求一瓶。”
刘姥姥一惊一乍地,倒是并不显得过于做作,只是很有喜感。
说笑几句之后,贾赦问道:“刘姥姥可知道前面大王庄的事儿?”
刘姥姥点头道:“自是知道的,那大王庄现在是荣国府当家主母的产业,当初还是周瑞找到我,帮着说和的。”
贾赦又问了些庄子的产出之类的,得知那是个出息的地方,就是今年这雨水这般大,也是个丰收的庄子,只是苦了这些佃户,要收六成的租子。
第二天一早,贾赦和忠顺刚洗漱完,就来了一伙人,正是那些放贷的人,贾赦一看领头的就笑了,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一身公子哥打扮的人,竟然是南安郡王世子霍东阳。
皇上从打知道南安郡王霍家跟茜香国互相养军功开始,就一直想要找借口将人调回处理,但一直找不到借口,没想到这回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南安王府现任家主霍明,驻守台湾岛,手握实权,没有实在把柄,是不能直接羁押回来的,但是,若是南安王的嫡子出了事情,他南安王势必要回来的。
而皇上可是早就在南安郡王的大军里,安c-h-a了副将,这边南安被俘,副将就可直接接管大军,不至于让大军群龙无首,让虎视眈眈的茜香国和真真国有机可乘!
霍东阳跟贾赦不熟,但从小经常进宫的他认识忠顺,当即大吃一惊,赶紧要给忠顺行礼。
贾赦却使坏的对打算下马的霍东阳挥了一下扇子,就看到那马匹突然发狂向贾赦和忠顺的方向跑来,惊吓中的霍东阳下意识的想要用鞭子教训马匹。
但不明所以的人,看起来竟然好像是霍东阳打算纵马行凶。
贾赦对着马头就是一扇子,那马当即栽倒,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息,南安郡王世子直接栽下马晕死了过去。
贾赦大怒道:“好一个目中无人的南安郡王世子!这是打算闪人灭口吗?去,都给我拿下送到大理寺去!”
三个侍卫也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直接七手八脚的把人打晕过去,又从一人怀里找出了放贷的账本做证据。
其中一人赶紧拿回了自己的马,然后往京城赶去,另外两人让王狗儿找了麻绳和破布,将这些人捆了起来,又堵了嘴。
他们可不想现在听这些人辩解,安抚了一下被吓得不轻的王狗儿一家,贾赦和忠顺在院子里坐着等去大理寺的人过来,一侍卫拿出茶叶,开始给贾赦二人泡茶。
忠顺亲王和芮国公召唤,大理寺的人,哪敢推脱?当值的大理寺左少卿赶紧亲自带人赶来,但是到了地方,一看到被捆的跟粽子似的南安郡王世子,左少卿这额上冷汗就下来了。
神仙打仗,小鬼遭殃,这两边那边都不是好惹的,但是,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这相比起来,忠顺王爷和芮国公自然是更不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