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白深说,“他本来也就只会吓唬人的几句,刚刚那些人要是再不走,我真就没台词了。”
路浔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的口音是不是不太好听?”白深低声嘀咕着,“那些人会怀疑吗?”
“不会,”路浔说,“他们是葡萄牙人,不太听得出来口音奇怪,何况赛斯的口音本身就很奇怪。”
“嗯。”白深应了一声,充气艇漂下几个巨石间的间隙,剧烈地抖了几下,白深条件反s_h_è 地把路浔往怀里揽紧了些。
路浔突然皱起眉,一把推开他,俯身趴在气艇的边沿,面向河水,吐出一大口鲜血,漂浮在水上,迅速扩散到一大片红。
白深稳住气艇,伸手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你被关的那个房间,墙壁上很可能有慢x_ing毒.药。”白深说。
路浔没说话,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难怪赛斯很少会进那个房间,要么站在门口,要么把他押到其它屋子里去。
路浔重新靠回去,白深低头看了看他,用袖子轻轻擦他的嘴和手背。
充气艇飞快地向下漂流了一段距离,在一个房屋稀疏的小镇前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u⊙!
第79章 79
他们三个人在当地小镇的一户人家歇一晚上,本来留在这里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白深不忍心让路浔继续奔波下去。他现在的状态,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可能都不大好。
雾姐和老原一起带领了一批深海的人和枯叶蝶的人,加上有白桦和高山在,办理接下来的任务应该不成问题。况且自从白深退隐深海之后,这也不是他该参与的事情了。
洗漱完之后,白深和路浔两个人坐在房间里,无言地相对看着。
“坐到床上,”白深轻声说,“把衣服脱了。”
“嗯?”路浔看了他一眼,犹疑地问出口,“……这……里?”
“不是,”白深笑了,“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路浔没有接着说话,也没有动。
白深也只好不说话,静默地等待着,就像他曾经对待每一位病人一样。
良久,路浔才低着头,伸手去解衣服的扣子,一边解开一边沉声开口:“肖枭他……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了,从见到白深的第一眼开始就想问出口,他怕自己不知道,却又怕自己知道什么。
他非常、非常害怕,得到自己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在那天他仔细看过肖枭身上的伤势,确定的确伤得很严重。再加上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枯叶蝶的人赶来时,肯定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机。
路浔现在最关心的不是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怎么样,而是他想知道,肖枭还活着,哪怕变成了一个智力只相当于三岁小孩儿的傻逼,只要还活着,就好。
“没有生命危险,”白深说,“李恪昨晚和我通了电话,说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我想看看他。”路浔松了一口气,解完所有纽扣,脱下了上衣,接着指了指白深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他上半身伤痕累累,血痕和淤青到处都是,看得白深一阵揪心。
“我给你检查完了再看好不好?”白深接过他脱下的衣服,放在了床头柜上。
路浔不听他的话,摇头:“我要看看他,就现在。”
这时候,他们兄弟俩应该笑嘻嘻地互怼两句,骂得赛斯想见阎王老子来疏解他们心里的愤懑,然后相约赶快回去喝酒快活三天三夜。
白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还没有醒。”
路浔眼里的光又倏然暗淡下去。
没有醒?这都大半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醒?既然没有醒过来,为什么不待在重症监护室,而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他拼命抑制自己不要接着想下去,害怕想不通,更害怕想通了。
“他现在还在昏迷中,”白深靠他坐近了一些,说,“不久就会醒过来的,很快。”
“不久是多久?”路浔心灰意冷地低着头,明显情绪已经濒临崩溃,“有人昏迷三个月,有人三年、二十年,还有人一辈子……”
他说着,双手c-h-a进头发里,接着下移捂住了大半张脸。
“路浔,”白深轻声唤他,一遍一遍没完没了一样地叫他,像在教小朋友写作业,“看着我,抬头,看着我。”
路浔愣了愣,从掌心里抬起头望向白深沉静的眼眸,脸上有横七竖八的泪痕。
“不要太悲观,一切都会好的。”白深挨着他坐过去,伸手把他揽在怀里,顺手扯过旁边的被子把他包裹住。
“你要是难过,可以在我面前哭,我的怀抱随时为你准备好。可是在流眼泪之前,先想一想,是不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白深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轻轻说着,“首先,很多事情都可以挽救。其次,就算很多事情在你面前,已经到了不幸得无法挽救的地步,你都要知道,我会和你一起承担一切。”
“我会一直在你身旁。和你一起分担所有的事情,”白深再次强调了一次,“不要难过,有我在。”
白深希望他不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想到有一个人会始终在他身旁,心里能多一点慰藉。
“等我们回国之后,再去看望他,好不好?那时候说不定他已经醒过来了,”白深说着,打开被子露出了路浔那个触目惊心的身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我要给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现在就需要处理的紧急情况。”
路浔点了点头。
白深用柚子轻轻擦掉了他脸上的水渍,接着手指抚上了他的肌肤。
冬天太冷,虽然房间里有壁炉,但没穿衣服还是冷得慌。路浔的皮肤冰冰凉凉的,白深摸着想给他揉一揉。
“这里疼不疼?”白深按了按他后肩的一个淤青。
“这些都是皮r_ou_伤,看个屁。”路浔瞥了他一眼。
白深啧了一声,使劲按住一个血痕,路浔立即惊呼了一声,像被屁蹦了似的跳到床头。
“过来,”白深叹了口气,“就算里面没问题,外面也得上药。”
路浔乖乖挪着屁股回去,背对着他小声嘀咕:“咱们这么久没见,你都不说点儿s_ao话的吗?”
“文人墨客不说s_ao话。”白深打开了药箱,一边淡然平静地说道。
路浔很是质疑地啧啧了两声。
“我给你写了一首诗,”白深抹了药的手指抚上他冰冷的肌肤,“综合考虑了你的中文水平。”
“我听听呢。”路浔说。
白深顿了顿,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念出口。
☆☆
我喜欢雨天
和你肩靠肩
撑同一把伞
我喜欢晴天
和你晒太阳
一杯柠檬酸
我喜欢y-in天
和你说说话
看入你的眼
我喜欢白天
光和色和你
都近在眼前
我喜欢夜晚
沉静的呼吸
拥着你入眠
我喜欢所有
只要前提是
有你在身边
☆☆
路浔听完了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诗集里要是都是这样的诗,能卖出去吗?”
“不能,”白深诚实地回答,“那是小学生的水平。”
“可是我很感动啊,”路浔说,“文字能够调动人的情绪,不就是好的文字吗?”
白深笑了笑:“算是吧。”
“擦完了吗?”路浔问。
“差不多了,”白深说,“有些地方可能要绑绷带。”
“抱。”路浔说。
“不可以,”白深双臂比成一个“X”的形状,“你浑身是药,我才不想碰你。”
路浔很不满地啧了一声,小声叽叽咕咕地说:“我喜欢夜晚什么呼吸什么拥着你入眠,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