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和地狱?”白深之前为了路浔查过彼岸花,好像里面有提到过。
“嗯,”路浔轻声说,“她没有跟我解释过,我想可能是因为,她认为爸爸去了天堂,而她只能去地狱吧。”
“可她入狱不是因为她做了错事。”白深说。
“但她认为自己是个罪人,”路浔揪着白深的衣服,“她觉得和爸爸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了吧。”
“……那,你呢?”白深问,“你背后的文身呢?”
“是我十五岁那年,她入狱之前带我去文的,”路浔说,“她要我一直记得,不要再见了。”
白深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有没有想过,她是想让你彻底告别过去的生活?”
路浔没说话。
“你到现在还是没有走出来,是吗?”
白深知道,路浔很多东西都没有说,即使重要,也只是CaoCao略过。
那几次绑架案是怎么回事?对他而言,是否留下了PTSD(创伤后精神紧张x_ing精神障碍)?肖枭说路浔的躁郁症早在进枯叶蝶之前就有了,也就是在他十几岁,甚至更早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诱发了严重的心理障碍?
关于这些问题,路浔都没有说。
也罢,不说就不说了,长长的路可以慢慢走,深深的话可以浅浅说出口。他可以等到路浔能够云淡风轻地说出过往的那一天,他想,他们可以住在一个恬静的地方,养些花花CaoCao,带着一只狗,傍晚去林荫道散步。
生命中实在有很多很多值得期待的东西。
白深靠近他的耳朵,轻轻说:“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也读到一句话,是莱昂纳德·科恩说的——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路浔笑了笑:“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白深也笑了,“路浔,我祝你有恰到好处的苦悲,更重要的,是永生难忘的欢喜。”
“你以后少读点儿诗,”路浔说,“你们这些喜欢艺术的,总是文绉绉。”
“是吗?”白深随口问。
“嗯,”路浔回答,“上次我在你家还特别留意了一下你的枕边书。”
“什么时候?”白深问。
“我揍你那次。”路浔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行吧,是什么?”白深又问。
“《小毛驴与我》,”路浔回答,顺带感慨了一句,“我看这本书的时候,好像才六岁。”
白深不顾他的嘲笑,问他:“六岁认字吗?”
“看的是英文版。”路浔说。
“我现在不看那个了。”白深说。
“那看什么了?”路浔问。
白深想了想:“我离开的时候,看的是《梦的解析》吧好像。”
“那你会解梦吗?”路浔问。
“不会。”白深诚实回答。
路浔笑着踢了他一脚:“那睡吧,明天回去了。”
“嗯。”白深应了一声,蹭了蹭他毛茸茸的脑袋,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他们起床到酒店楼顶的旋转餐厅吃早餐,路浔扯了扯白深的袖子,示意他向外看。
透过落地窗,能看见东边因为交战而升起的黑烟,东西郊的大马士革,因为截然不同而显得分外讽刺。
“在这里,几乎每一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路浔说。
白深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窗外滚滚的黑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他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一颗星,流浪千年
祈祷万遍,会不会有个谁
百转千迴,带我逃脱
无尽试炼,无谓荒芜岁月
当每颗星星都在呜咽,都在落泪
每个幻想都已幻灭
是否能相信你会出现
这是一首我最近单曲循环的《当每颗星星》,由阿信创作。
我觉得路浔就像是一个需要拯救的人,他有自己的信仰,可是他其实一直期待有个谁能带他逃脱出过往不堪的生活。
这只是个故事,故事里,主人公会有人拯救他的。不过对于平凡的我们而言,那一颗还没有陨落的星星,是我们自己。
:)
第40章 40
回到新营地之后,两人看见肖枭坐在营帐前发呆,一动不动,像个城市景观雕塑似的。
“孝子。”路浔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肖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的手打掉:“没在等你。”
“那是等谁啊?”路浔问。
“等狗。”肖枭说。
路浔不理他,赶上去和白深解密文件。
有了Jacob团伙曾经的关键人员提供的密钥,解密工作还算顺利。两人不眠不休地坐在临时搭建的简陋的办公室里研究。白天还是在进行军队传信的资料项目,他们只好找空闲时间自己琢磨,几乎昼夜混乱,累了就倒头睡,醒来接着工作。
叙利亚的冬天时常下雨,似乎这个冬天留给他们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字母符号和营帐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等到密码完全破译的时候,军队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李恪和肖枭带领协作最后的起诉程序。
“再去一次西郊,就离开这儿了。”路浔走在去大马士革西郊的路上,突然还有点儿感慨。
“咋了还不想走啊?”白深问他。
“想走,”路浔诚实回答,“不过咱们来这儿小半年,还没有玩一下。”
“人家东边炮火连天的,您还有心思玩儿呢?”白深打趣道。
“西郊的人们就是这样生活的,”路浔冷得把外套拉链拉到了顶,手揣在兜里,连说话都有点儿哆哆嗦嗦的,“人生苦短,时刻享受。”
“话是这么说,”白深竟然还觉得有点儿难以反驳,“还是等到去了澳大利亚吧,你做我的导游。”
“嗯,”路浔应着,“不过我也很久没去了。”
“没差,”白深说,“反正你又不爱去景点,带着我随便走就行。”
路浔没说话,转头看了看他。
“不要看我。”白深一巴掌覆在了路浔脸上。
“怎么?”路浔扯下他的手。
“熬了这么久,我要变成油腻大叔了。”白深说。
路浔捉住他的两只手,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还好,就黑眼圈有点儿重。您要不要化个妆再出来啊?”
白深笑了笑,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路浔也跟着挤进去。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两个人都瞬间暖和起来。
等到了大马士革西郊,他们试图联系之前那个在Jacob团伙里掌握过关键情报的人,结果电话已经成了空号。
“怎么会这样,之前李恪找他谈的时候他还答应出庭作证的。”听到电话里一遍又一遍机械的重复,白深顿时焦虑不安起来。
“应该是被带走了,”路浔说,“现在只期望他没有说出我们在查Jacob的事情。”
两人沉默着,都没有再说话。
“要不我们找找其他的人?”白深说。
“大部分人都是没脑子做事的,参与上层管理的人才有用处。”路浔说。
“那......怎么办?”白深问。
“有那个人作证只是比较保险,找不到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上次和他的谈话我录了音,也能当作证据了。”路浔说。
两人来西郊一趟,人没找到,也没有消遣一会儿,心急火燎地回了阵营。
深海和枯叶蝶在澳洲做好准备时,几个人在叙利亚的任务告一段落,准备启程去澳洲解决Jacob团伙的案件。
澳洲正是夏天,偏偏几个人都穿着大冬天的厚衣服。到了澳大利亚,几个人在深海和枯叶蝶的阵营里随便要了几件简单的T恤。
“穿这个吧,”路浔看着热得一头汗的白深,指了指同事给的一件红色衬衫,“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