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深叹了口气,他需要回去好好查一查这个职业。
他们开到超市,一路上还说说笑笑的。对白深来说这是常事,他会跟小周、李恪和别的铁哥们儿一起去买菜,有时在家里煮火锅。但是路浔就不是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没单独去超市。
他们走到陈货架面前的时候,路浔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孩儿似的,啥啥都不知道:“卧槽青菜这么贵的吗?柠檬还有单个卖的啊……”
白深在后面推着车听他感叹,他已经发现了路浔的偏好,他喜欢谈工作和日常生活中他享受的部分,那些带有新鲜感的未知的部分。就像他的工作,和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一样,他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永远在各个他未曾到过的角落奔走。
但白深觉得他不是偏爱新鲜感,他只是需要有人陪着,听他倾诉,和他聊天,哪怕是跟在后面和他逛逛超市。
那些有生活气息的事情,他之所以不做,是因为一个人做,不是生活,只有落寞。
他喜欢去工作,因为翻译组里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一进组就感觉自己被需要,被重视。
所以一旦放假,他就空了,只有回到一个人的世界。
“你家里有医药箱吗?”白深问。
“有个鬼,我在家里还能摔胳膊断腿儿的?”路浔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你感冒发烧什么的,总得预备点药吧?”白深觉得这人简直不像在生活。
“……嗯。”路浔本来想反驳,但想到上次高烧的时候自己躺了三天也没好,觉得好像的确有必要买一个。
他们正悠闲地走着,有人看见了路浔,走过来:“哟,大少爷业务挺繁忙啊。”
白深看看这局势,一阵尴尬,他想起路浔的取向,猛然发觉那人误会了。
路浔瞬间恢复了冰冷强大的气场,速度之快,要不是刚刚白深还看他对自己笑,他都会相信路浔一直是这样的。
“滚。”就说了一个字,而且头也没抬。
不,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但路浔似乎不打算解释什么,光明正大地默认了对方的误会。
白深心里骂了句娘,推着车走远了一点。
“你还会喜欢这样的小白脸啊?”对方开口还是戏谑。
“对,斯文败类。你滚不滚。”路浔的语气非常、非常不耐烦。
这句白深听到了,他借着速冻饺子冰柜的玻璃看了看自己,小白脸,斯文……败类?
c.ao。
作者有话要说:
┬─┬ ノ( ' - 'ノ)
第4章 4
尽管莫名其妙被骂了,白深还是坚定地表明了立场。他转过身来,就在路浔背后几米的地方站着。
两人似乎越争越起劲,差点要动手了,要不是这会儿超市人少,肯定会被围观。
白深赶紧走过去,路浔正抓住那人的衣领,只差挥拳头了。
“哎!”白深叫了一声,握住了路浔的手,“别动怒,有话好说。”
路浔倒也给他面子,一把放开那人,推出去两步远:“滚,再出现在我面前,见一次打一次。”
“我倒想知道你有多大能耐!”那人还不服气。
“你可以试试。”路浔冷不丁地回答。
白深及时给了个台阶下:“路浔,十点半超市关门了,咱们赶紧结账。”
他被白深拉走,一路沉默着。闷声不吭地提东西。
白深什么也不敢说,他怕会被误伤。
“这里有个抓娃娃的,”路浔不想太尴尬,“给你抓一个,当今晚伙食费了。”
路浔心里很感谢白深,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用这种笨拙又幼稚的方式,他相信白深这么聪明,是能懂的。
他横冲直撞地活了25年,平时安安静静,但争勇斗狠起来从来都是不管不顾,他打架的时候没人敢劝架。甚至小时候,他鼻青脸肿地回家,他妈都懒得管他。
所以他感觉不到被关心、被在乎、被需要。
白深自觉地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路浔看了看他:“想要哪个?”
“哟,”白深受宠若惊,“想要哪个抓哪个啊?”
他的确惊了,好大的口气,他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抓上来过。
“当然不是了,白痴,”路浔领着他走到最里面的一架娃娃机,“以我最近两年的经验,这里最好抓。”
这么多台机器,还能研究出来哪架最好抓,这得多闲啊?
“这个吧,驯鹿,”白深伸手指了指,全然忘却了自己被骂白痴的事实。
路浔没说话,偷摸地笑了。
白深其实看见了,但他不知道这能有他妈啥好笑的,就什么也没问。
第一次没抓上来,动了动,半空中掉下去了。
第二次爪子一起钩,白深觉得妥了,就等着拿了。
一抖,掉了。
“算了算了,行行好吧,别抓了。”白深的心荡到了谷底。
“不能算不能算!”路浔来了兴致,“今儿得给你整一个。”
第三次,上钩了,两人都盯着箱子里的洋娃娃,屏息凝神,空气都是紧张的。
咚的一声,掉槽里了,骨碌碌滚下来,驯鹿。
“抓到了!”两人齐声吼了一句,旁边一直没抓到的七八岁小胖子不满地瞥了他们一眼。
白深把袋子又扔给了路浔,拿着只小小的驯鹿雄赳赳气昂昂走了出去,迎着所有学龄前小朋友的羡慕的目光,脸上就差刻上字“不瞒我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j-i”。
路浔跟在后头笑,这人脸皮还挺厚的啊?这阵势跟他自己抓起来的一样。
两人上了车,白深发动了车,看了路浔一眼。
帽檐依旧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眼睛,外面商场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得他的轮廓格外清明。
“看我干什么,开啊你倒是。”路浔说。
被发现偷看这种尴尬的事情,看破不说破。但是路浔不懂,不懂也就算了。白深迅速移开视线往他后面看去,身体倾了过去,几乎侧身压在了他身上。
“安全带。”白深故作正经地扯出路浔那边的安全带扣好。
“哦,”路浔说,一口正宗北京味儿,“谢谢啊。”
白深发动了车,为缓解气氛,想放点什么音乐,突然想起上回买的郭德纲相声集的碟子,顿感庆幸。
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要不……听听郭德纲相声吧,还挺好笑的。”
“好。”路浔应声。
相声放了几分钟,车里有点声音总没那么尴尬,包袱一个一个甩,白深憋着笑,路浔一次没笑,他就也不敢笑。
“这段我听过了。”路浔像是觉察到,向他解释。
“嗯。”白深伸手换了个节目,看过就不笑了啊?好多包袱他能笑一年呢。
车里响起经典的《卖吊票》,郭德纲“哎呀”一叫,包袱来了。
“哈哈哈。”路浔爽朗地笑出声来。
白深没忍住,转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他。路浔咧着嘴,像所有开心的大男孩一样哈哈笑着。
白深也勾起嘴角,笑了。
车刚开回地下室,白深就看见几个小混混围在他之前的停车位附近,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到稳稳当当停下来,路浔打开车窗说了句:“欣赏完没有啊?”
是上次那几个十八九岁的小男孩,见了他就没了气焰:“大哥回来啦?我们也就来看看您这车,挺有个x_ing的,哥几个画的那海绵宝宝,承蒙厚爱啊。”
“什么坏?”路浔显然没听懂,转过去问白深。
白深靠在座位上哈哈笑,能把仨字儿听成一个字,也是没谁了。
“就是谢谢你喜欢。”白深解释道。
“喜欢个屁,还y-in魂不散的。”路浔朝窗外说了句。
几个小混混散了,白深下车看了看那辆海绵宝宝越野,还没止住笑:“哎,竟然是你的车啊?还挺别致的。”
路浔没理他,往电梯走过去。白深抱着大袋子小跑追上,电梯门关上后,路浔突然说:“今天遇到那人,是我以前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