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深松了手站好,门被猛然拉开,肖枭和李恪冲进来看着他们。
“怎么了?”肖枭问道,看见白深的样子一愣。李恪看了一眼,过去拿扫把清理了地面。
白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拉链已经被扯到了中间,露出了半边肩膀,身上还有水。他扯了扯外套,把拉链拉到了顶:“没事,给他吃了点药。”
“什么药?”肖枭看向躺在床上的路浔,走近了些给他盖上了被子。
“安定。”白深答道。
几个人看了一会儿,李恪转头说道:“你穿太少了,去睡吧,我守着。”
白深摇了摇头,转头去看李恪,对上他复杂而探究的眼神。
“我知道你们有话要问我,”白深轻叹一声,“等他手术之后吧,我详细说给你们听。”
李恪点了点头:“去休息。”
白深看了路浔一眼,转身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现在很累,不过并没有什么睡意,这个状况,估计大家都睡不着。他走到对面病房,坐在床上发愣。
愣了一会儿,他又走回对面,打开门看着床上躺着没有一丝动静的人:“我有话要说。”
李恪看了他一眼,起身拉了肖枭一把:“我们出去。”
“坐着,”白深看着他们,反手关上门,“你们也听。”
一旁安静的路浔突然说了一句:“我不想听。”
白深转头看着他,说得咬牙切齿:“有种打一架让我别说。”
肖枭啧了一声,估计没想到就听不听这么个事儿就能剑拔弩张地吵起来。
路浔坐起来,看起来情绪不好,似乎下一秒就要火冒三丈指着鼻子骂丈母娘似的。
白深努力平复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去,没成功;再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去,没成功;再再深吸……吸你妈的大爷吧平复不了了!
他两大步跨上前猛地靠近捏住了路浔的下巴,按着他直接野蛮地吻上去。路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按倒在床上,本来就脆弱的单人小病床这一下子被压得咯吱响。
路浔猛地推了他一把,这一下角度非常刁钻,让白深猝不及防地弹开撞到旁边的墙上。
白深重新走近了些扑过去一把按住他用力捏住路浔的下巴颏,单腿跨过他身上压制住他,俯身接着蛮横地吻下去。路浔挣扎未果,微微抬起脑袋咬破了他的嘴唇。两人紧贴的嘴角渗出几丝血来。
一旁的李恪和肖枭目瞪口呆,当然两人惊异的方向是不同的,李恪是卧槽他俩亲嘴儿了,肖枭是卧槽白深居然攻气满满?
两人傻坐在一旁,都顾不上感叹一句两人把接吻搞成了相扑,这会儿也不知道应该叫个好还是劝个架。
白深松了手,把路浔甩回床上。路浔重重倒下去,头发胡乱挡住了眼睛,铺在被单上。
“不听也得听,”白深抹了一把嘴角,手背上一道鲜血,他从李恪旁边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深海创始人白月先,我是他的长孙。”
一说出这句话,房间里其他三个人都像被扔了一二三木头人都他妈别动定定球似的,愣住了。
“我从小就接受过各种训练,包括打架,”白深没去看别人的反应,垂着眼睑盯着自己的指尖,“在一次荒岛生存训练里面,我的表弟白桦逃出去之后,向全天下昭告了我已经死在岛上的消息,就像你们听说过的那样,不过传言成什么样了我也不太清楚。”
另外三个依然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傻逼了还是被惊得傻逼了。
“总之我再被发现之后,家里人没有再澄清我死在了岛上的消息,我他妈还参加了自己的葬礼,”白深说得非常平静,“我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像一个普通小孩儿一样去上学,只是周末依然要参加训练。上大学之后再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加入深海。我的那些‘干净的简历’对我而言能走很多捷径,替位置太高的人办一些他们办不了的事情。”
其余三人依旧沉默着。
“去年退出深海的时候,我没有加入九天,而是被要求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继续为深海做事,”白深说,“但我已经受够了,所以我去找爷爷,在那里待了一年,现在,我已经真的不是深海的人了。二十七年,我要过自己的人生了。”
李恪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只叫了一句:“白深。”
白深站起来,走到床前,摸着路浔的侧脸,俯身靠近他的耳畔:“你尽快做手术吧,好歹看看我。我真的……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v⊙!白老师应该是美人攻???
第63章 63
说完白深往椅背上一靠,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两个人:“这儿能抽烟吗?”
肖枭摇了摇头:“不能。”
“哦,”白深应了一声,朝李恪伸出一只手,“给我一根吧。”
这什么逻辑???
李恪从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放到他手上,白深叼着一根烟,低头点燃,烟雾缭绕着他的指尖。
病房里沉寂下来,几个人都像在默然地等着第二天早晨的到来。
抽完一支烟,白深把烟蒂扔进垃圾桶,起身走到门外。
已经接近早晨六点了,深秋初冬的天空仍旧黑得不见底。
白深无声地走出病房时,门外墙边靠着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非常得体,俨然一个小白领的模样,和初见时嚣张的样子截然不同。
白深轻轻关上门,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犹豫地说道:“……简东?”
那人点点头:“你是白深,是吧?”
“嗯。”白深简短地应了一声,显然并不是很有聊天的心思和打算。
不过简东不知道是太傻看不出来还是硬着头皮迎难而上:“聊聊?”
白深看了他一眼,和他并肩靠在墙上,应声道:“嗯。”
“你是他的男朋友?”简东接着问。
“嗯,”白深想了想,又改口道,“曾经是。”
简东笑了笑:“我不信。”
白深没说话,简东转过头看着他:“他很喜欢你。”
“嗯,”白深自己都要觉得这个“嗯”字没完没了,只好不要脸地胡乱说,“我也挺喜欢自己的。”
“他很喜欢你,也很怀疑你,”简东说,“我知道。”
“我也知道。”白深只好跟着他说。
“我年纪也不小了,”简东耸耸肩,接着对他笑了笑,“已经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我关注他这么久该放下了,祝你们幸福。”
“嗯?”白深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简东仔细想了想,找好措辞,“你要对他好,我不想我视作珍宝的一个人到你手里变成了弃之敝履的废品。”
白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再多的话,在这样一句交代面前,似乎都苍白无力且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你的身份很特殊,比我要不凡得多,”简东说,“我只是个普通人,跟他连做好朋友都很困难。我也知道,当年他对我的感情并不是爱。不过他很爱你,我看得出来,这是我可以接受你们在一起的唯一的原因。”
白深沉默着看着他。
简东很普通,正如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样。他连今天来医院都是穿着衬衫西裤领带,柃着一个公文包,俨然一副待会儿要去坐办公室坐一整天的架势,和他们这些过着血雨腥风的日子的人非常不同。
可白深很羡慕他,也许被迫过了那么久颠沛流离的动荡日子之后,只想平平静静细水长流。
对白深而言,浪漫不一定是穿过枪林弹雨走到面前紧紧拥抱,而仅仅是一个做菜时颠了颠勺回头一个得意的眼神。
他点了点头:“嗯。”
“别一直嗯嗯嗯了,”简东笑了起来,“你跟路浔也这么说话吗?”
“没有,”白深也笑了笑,“你放心,我会的。”
“我要是知道你哪天欺负他了,”简东说,“会跟你拼命的。这次就算了,看在你们久别重逢的份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