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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驭从不想回忆的噩梦中醒来,在不熟悉的医院里转了半天,没找到纪隶的病房,一个护士认出他是早上来的人,把他领到纪隶的病房。
高丰已经被向玲菲叫回去了。
云馥正准备离开,看到严驭后,微微一笑:“嗨,我和你家纪隶聊了一会。”
“嗯,”严驭坐在纪隶床边,关怀道,“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云馥故作难堪道:“无视我,我不高兴了啊!”
“不是要去旅行吗?在这待了这么久,该回Y国了吧?”严驭艰难的从纪隶身上移开视线。
“是啊,我在这个城市玩了很久,还去你们的大学看了的,环境不错。”云馥说,“道个别,我下午飞机回去,应该隔不了多久我又会来的。”
严驭说:“我叫人送你。”
“不用,我自己找得到路,你多陪纪隶吧。”云馥把病房门带上。
“我就是多睡了会儿而已,怎么就把我送医院来了。”纪隶往病床边上躺,严驭不用问就懂他的意思,躺在了他的身边。
严驭又黏上他了,抱着不撒手:“你不要吓我了,每天按时吃饭,按时起床。”
“就不能让我睡个懒觉啊,少吃一顿也不会怎么样的。”很少见到这么乖的严驭,纪隶捏了捏他的脸,揉搓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我怕你不醒,我没办法叫醒你,怎么办?”
严驭根本不想再说丧气话,可还是忍不住反复确认,眼前人会一直在。
“我想想啊,”纪隶的嗓音沙哑,比以往多了些成熟气,“如果我不醒,你就亲我,狠狠地亲,亲的缺氧那种,这样我就不会贪睡,就能醒了。”
说完了,又补了句:“怎么样,又浪漫又是个好办法?不过早上都没刷牙哈哈哈……”
严驭不由他多说,用狠亲的方式堵上他的唇。
有s-hi热的温度,在接吻时会搂住他,会动,会笑,乐观善良坚强,生龙活虎的纪隶。
这是他的爱人。
结束漫长的一吻,严驭放下手,一点力都没用,却有一把短碎的头发掉在他手上。
不等他先说话,纪隶拍掉他手里的头发:“我头发多,不会秃的。”
2017年11月1日
纪隶以为上次说的那个方法不会真用上,结果严驭一直记在心上,每天早上九点准时送上早安吻,纪隶醒来后,彼此都是气喘吁吁。
“今天我生日诶,可不可以不去医院啊?”纪隶穿了件宽大的黑色风衣,还不到冬天,早早的围上了米色围巾。
严驭拿出一副手套:“很帅,戴个手套就更帅了。”
“啧啧啧,不了不了。”纪隶把手伸进严驭的口袋里,“这样就够暖和了。”
严驭也把手伸进兜里,把他冰凉的手裹住:“生日也必须按时去。”
“可是很痛……”纪隶脱口而出。
严驭停下脚步。
纪隶意识到说错话了,马上改口:“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走走走,医院去,不过化疗完,我想喝杯n_ai茶。”
查过资料的严驭对纪隶的饮食格外在意,想也不想的拒绝:“你不能喝n_ai茶。”
“就一口!我尝个味儿,剩下的你帮我喝。”纪隶哀求道,“好不好啊?不然我这生日太难受了。”
严驭模棱两可的应下来,到了医院,把纪隶送上去时,卢思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他:“不用去化疗了,一起去坐坐吧。”
三个人坐在了甜品店里,卢思月点了个小蛋糕,笑着对纪隶说:“生日快乐~”
“谢谢,你突然卸下医生的角色我还有点不习惯。”纪隶喝着严驭给他点的蜂蜜水。
严驭喝不下去东西,象征x_ing的叫了杯咖啡,摆在桌上动也不动,直觉告诉他,卢思月会说点什么。
卢思月拿起叉子,吃起蛋糕:“你不能吃,我就替你吃了……”
“上面的Cao莓我可以吃,别馋我了,给我来口。”纪隶说。
严驭闻言,在卢思月举起叉子时,顺手拿过来,亲自喂给纪隶。
“感情真好,我以前没少看耽美呢,感觉都没你们感情好。”卢思月接下严驭还过来的叉子,把蛋糕戳的面目全非。
“以后不用化疗了,纪隶的情况没办法手术和化疗,对身体损耗太大,也治不好,早就是扩散x_ing胃癌了,这几次化疗一点用都没有……”
严驭和纪隶同时直直看向她,也注意到了低着头的卢思月,有几滴眼泪顺着下巴滴在蛋糕上。
“只有保守治疗了,”工作时一丝不苟的卢思月,现在像个小女孩,抽泣的肩膀抖动,“对不起,我没用啊,我问了很多人,给我的都是否定答案,对不起,对不起……”
严驭也低下头,一时不知是否要相信这句真话。
纪隶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好像一直了如指掌,没有愤怒悲伤,平静地说:“不用化疗,这是我生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哈哈哈。”
严驭转过头,眼中尽是迷茫。
“驭哥,像我一样乐观点,不用化疗的好处太多了,不会把我搞的太丑,不会掉头发,不会太痛。对了,咋们可以去旅游!”纪隶伸出手,比划,“去海边吧,怎么样,自驾游去,不远。”
过了迷茫,还是要面对现实,对着纪隶苍白消瘦的脸,看着他眼里真实的欣喜,严驭觉得这个现实很是虚幻。
明明该是我安慰他啊!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严驭说。
纪隶笑着站起来:“现在算了吧,等两天再去。等我一下,我去个洗手间,顺便把账结了,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我请客!”
卢思月小口吃着蛋糕,小脸上的泪已无迹可寻:“没准有奇迹呢。”
严驭双手撑着额头,把自己封闭起来。
过了会,纪隶手里拿着账单,走过来:“卢思月同学,你点的蛋糕抵我的四杯蜂蜜水了。”
卢思月笑不出来,还是挤着笑:“不要那么抠门嘛,我是替你吃的,不是我自己吃。”
“嗯,原谅你了。”纪隶指尖在严驭脑门上戳了戳,“驭哥走啦!”
严驭抬起头,纪隶还是一副笑颜,早上出门时米白的围巾,领口有点点新沾染上的殷红。
没有立刻回家,少了化疗后的时间很长,纪隶提议去看一场电影,到了电影院,又说去唱歌,到了KTV,又想去很少去的婚纱店里。
“浪费这么久时间了,还要变吗?”严驭说。
“这哪儿叫浪费啊,”纪隶拿出手机导航,“想和驭哥做的事太多了,一时半会不知做那件事了。”
“去婚纱店做什么?”严驭瞥着手机屏幕里的距离显示,很近,走路就可以过去。
“拿个东西就可以回家了,”纪隶鲜少露出疲惫,“我有点困,回去睡会。”
“我帮你去拿吧。”严驭揽着他的肩,实际是为了扶住他。
“不用了,这是我最后一单生意的原料,”纪隶说,“总得有始有终嘛,做完了这单我就不做了。”
婚纱店里都是女生,都没怎么见过纪隶这位宅在家工作的设计师,青春朝气的面孔上除了礼貌还有克制不住的欣赏,因为纪隶设计出了很多爆款作品,也解决了很多新人刁钻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