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
“……”
童说不出话来,略略偏过头去,但李望翔恶质地把他的脸扳过来。
“说啊,小童,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很害怕……”童的声音轻轻地颤抖着,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英俊而邪魅的脸,眼前渐渐地模糊起来,“……我害怕……害怕望翔也恨着我……因为恨我……所以才收养我……”
“害怕什么?……”李望翔漠然地笑起来,“怕我虐待你?不给你饭吃?”
童呆一呆,然后静静地,看着男人戏谑的眼睛,放在腿边的双手在轻轻颤抖着,却轻声,而坚定地说出埋在心里十年的声音。
“因为我……我喜欢望翔。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望翔!”
李望翔一瞬间竟愣住了,童那样专注而认真地看着他,单薄的睫毛颤抖着,眼睛渐渐浮起一层水雾。
耳边仿佛响起另一个声音,也是这样的轻柔而坚定,也是这样一双温和而美丽的眼睛,曾经一遍遍,一遍遍在自己耳边呢喃。
翔,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你……
于是李望翔笑了,松开手。
“吃完你碗里的饭,跟我上楼。”
房间都在二楼,李望翔住的是主卧室,虽然他很少回来睡。深蓝黑色的欧式布置,简单而沉稳,在童的眼中,这间屋里每一件家具仿佛都有李望翔的气息,深深吸引,又不敢轻易接近。
李望翔将门反手关上,童听到门响,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紧张。很少进他的房间,于是现在反而有些手足无措。童在心里默念着让自己不要再紧张,手心却慢慢渗出汗来。
“你知道说‘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李望翔看着他,口气却有些漠然。
童一愣,脸上禁不住慢慢红了起来。他也是很认真地在听自己说话吧,这样的认知让童感觉到从未预料到的欣喜,反而更加无措和紧张了。大脑中开始混乱,说不出话来。
“脱衣服。”
正在努力搜索着言词,李望翔忽然响起的冰冷的声音让童愣了一下,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茫然。
“我没有时间和兴趣跟你玩家家酒,既然说喜欢的话,就用行动来表示吧。”
李望翔残忍地看着面前少年惊讶的表情,脸上先前的红晕变得有些泛白,小小的身体动了动,低下了头去。沉默了一会儿,童开始动手解自己白衫衣的扣子。
李望翔却隐隐有些烦燥起来,看着面前笨拙地解着扣子的童,手指因为颤抖而浪费了不少的时间,深深低下的小脑袋,看不见表情。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这样的念头在李望翔的脑中一闪而过,再大一点吧,就算任性地将仇恨延伸到下一辈的身上,也等他再大一点的时候吧……
“算了,出去!!”
李望翔站起来,不打算再看他与衣扣的“搏斗”。但下一瞬,一个柔软的物体撞上他的身体,他低下头,颤抖的,有些冰凉的嘴唇贴上来,童像是要哭出来似的紧紧拥住李望翔。
泛红的眼睛,颤抖的身体,一向那样安静温顺的小童,也可以做出主动亲吻男人的行为来。李望翔先前仅有的一点犹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样的“人不可貌相”,真不愧是林祖荣的亲生儿子。
把快要滑下去的身体粗暴地拉上来,强硬地接吻。被紧拥在怀里的童完全无法抗拒,任他予取予夺,在尝到口腔中开始出现血腥味的同时,李望翔一把抱起童,将他扔在床上。
衣服被粗暴撕开的时候发出声音,童被吓一跳般睁开紧闭的眼睛,脸色显得很苍白。头顶明晃晃的吊灯刚好直射进眼睛,他用虚弱的声音轻轻道:
“……可以……把灯关上吗?”
听到他怯生生的声音,李望翔却恶质地把床边的台灯也拉开,几道光束直接照在童的身体上,几乎可以看到细致的肌肤的纹理。
全身赤果地躺在床上,房间里明亮得仿如白昼,童看着身上的男人开始解皮带,逆光的轮廓是那样的熟悉又觉得好陌生。心跳得好快,扑嗵扑嗵,童快要呼吸不过来,大脑里一片空白,身体轻轻地颤抖着。当男人覆上自己的身体时,童紧紧闭上了眼睛……
很痛……身体被摆弄,仿佛风浪尖上的小船一样。想要一直忍住,忍住,不哭喊出来,下唇咬到麻木,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泪已流了满脸。
浑身的痛楚,断断续续地,竟然还有梦。自己在黑暗的房间里拍着球,然后李望翔出现,到这里为止都与十年来一直在做的梦一样。可是梦却没有在这时结束,球已经被扔掉的自己跟着李望翔一直走,一直走,最后到了一个全是白雾的地方。李望翔一直向着前面走,童也想要跟上去,但是有人拉住了自己。不行……不要去……不要去……似乎有这样的声音响起,但是童很讨厌这个声音,无论何时,他都想跟李望翔在一起,所以他急切地摆脱四周看不见的缠绕,一直向前面跑去。忽然脚下一空,白雾中,童发现自己坠下了悬崖……
睁开眼睛,童虚弱地看了看四周,窗外透过淡淡的阳光,应该已经过了七点了。但是无法起来,全身上下都在痛,稍稍移动都是折磨。但是大大的床,凌乱的被褥,只有童蜷缩着的小小身体,李望翔已经走了。
昏昏沉沉地睡去,再次醒来时是被刺眼的阳光弄醒。头很重,下身的痛楚并没有减轻多少,不想动,但是身体黏腻着非常的不舒服。童挣扎着坐起来,再慢慢站起来,下床时腿一软,又跪坐在地上。坚硬的地板让他痛得要哭出来,大腿上有什么缓缓流下来的感觉。一步步地向浴室走去,打开花洒,冰冷的水流忽如其来的让身体颤了一下。童挣扎着去够上方的热水开关,却无力的只是颤抖,半晌终是放弃。疼痛和黏黏的身体却渐渐在那种刺骨的冰冷中觉得舒服了些。落地镜中映出水雾里的童,身体遍布青紫红肿的淤痕,苍白的脸,眼睛下重重的黑色,童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想笑却笑不出来。水流滑过身体,在白色瓷砖上泛出浅浅的粉红色。
打开浴室的门,这才看到从卧室过来的地毯上都洒上了血迹。地上散乱着撕裂的衣裤,床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童没有办法自己回到房间,再穿上衣服,加上头越来越痛,只好□着再爬上床,拉过已经弄脏的被子的一角,虽然湿腻的感觉很不舒服,童却没有选择地用它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空荡荡的房间,童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一切好像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童想回忆昨夜,那是第一次和李望翔的肌肤相亲,如此接近,又如此遥远。
昏沉沉地闭上眼睛,童紧紧抓住胸口的被子,觉得有些心痛。
没有什么……都是自己愿意的……如果再来一次,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吧……这样在心里说着,但是泪水还是悄悄地划过眼角。
头还是很痛,四肢像是要散开一样,虽然觉得很不舒服,但疲惫的身体还是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隐隐约约的,童像是听到了阿珊的声音,却无法捕捉到其中的意思,只是各种不同的声响,在耳边慢慢浮过。
对不起,阿珊……今天不能去上学了,帮我请假好吗……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但极度的疲倦和全身的不适让童一动也不想动,又沉沉睡去。
……很吵,耳边的声音嗡嗡地响起来,觉得口干舌燥,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有什么人在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好冷……用热水好吗……好冷……冷得浸进骨头里……冷……
童下意识地想蜷起身子,但全身沉重不堪,没有一丝力气,头部剧烈的疼痛又让他无法集中意识。但是冷……冰冷的毛巾一遍遍地擦过皮肤……好冷……冷得实在受不了……
“……冷……不要……”
艰难地发出断续的声音,小童虚弱地半睁开眼睛,迷蒙的一片,白晃晃地刺痛,脸上湿湿的粘在一起,原来早已满是泪水。很多影子晃动起来,在眼前慢慢放大。他似乎看到阿珊焦急而熟悉的脸,但影像重重叠叠,想去看时只觉得视线根本无法集中,头觉得更痛了。
“……少爷……你醒过来了……天啊……天啊……”
阿珊的声音里带着哭音,有什么人拂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但是那双手却仍是冰冷的。
“……冷……好冷……”
“冷?”
或是听到小童微弱的呢喃,冰冷的手顿住了。阿珊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哽咽。
“少爷……你在发高烧啊……不是冷……是热……你全身烫得吓人……”
“不要理他,继续用酒精擦他的身体。”朦胧中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冷静道:“如果物理降温再不行的话,就马上送医院;再烧下去,脑子都要糊掉。把药喂他吃了。”
有什么人把自己慢慢扶起来,捏开嘴,喂进几颗药来,再轻缓地倒温水进来。小童“咕噜咕噜”地把杯里的水全部喝完,吞咽时喉咙疼得厉害,因为动作太快而呛到咳起来,单薄的胸膛咳得像是要折断。
“慢一点……慢一点……”
阿珊心疼地拍着童的背,慢慢等他顺过气来,才又端来一杯水喂他。一连喂了两杯,童才松开抱住杯子的手。
身子被放平,被擦过的地方冷得刺骨,头还是痛着。童不停地打着冷颤,在极度的不适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时,熟悉的房间和装饰,透过窗帘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显然日已西斜。童费力地坐起来,身上的不适已去了大半,只有四肢仍是软软的使不上劲。身上已经被换上了清爽的睡衣,应该是……在昏睡的时候被抱回自己房间的吧……童轻轻地垂下头,在李望翔的床上睡了过去,还把被子和床单都……弄脏了……希望他不会太生气……
门“喀嚓”一声被扭开了,阿珊走进来,看到童,马上露出欣喜不已的神色。
“少爷,你醒了!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童微笑着摇摇头,道:“谢谢你,阿珊。我已经好多了,只是可能睡得太久了,身体没有力气。”
“少爷应该是饿了吧!”阿珊笑了起来,“郑医生走的时候说你大概天黑前就会醒,所以从中午起我就开始熬粥了。你等等,我下去端来。”
“郑医生?”童微微愣了愣。
“是啊,你不记得他了吗?他虽然说话毒但真的很会照顾人,一天一夜守在这里,也没休息一下,今早上才走。”
“一天一夜?”童大吃一惊。
“你已经昏睡了两天,高温不退又说胡话,真是把我担心死了……”阿珊说到这里神情黯然,但马上又笑起来,“少爷睡过来就好!我下去端粥,现在要多吃清淡养胃的东西。”
已经……两天了吗?童听着阿珊下楼的声音,心里泛起一阵落寞。模糊地想起病中听到的那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应该就是郑医生吧。
小童几乎已经快忘记这个名字。童八岁时,有次脸忽然肿起来,痛得要命,晚上睡也睡不着,只是躲在被窝里哭。李望翔发现后,打电话叫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个男人只是叫童张大嘴巴看了一眼,就非常生气地道:“小孩子换牙也把我叫来,你太闲了是不是?去医院看牙科。”那是童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态度恶劣地对李望翔吼,吓得缩到李望翔身后,不敢说话。而李望翔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道:“崇锦,你怎么也是我请的私人医生,这样恶劣的脾气有几个人受得了?”
“不劳费心。”
后来,新请的女佣阿珊带小童到医院去拔掉了那颗牙齿。牙医埋怨道:“牙齿松了就要尽快□,怎么会让它一直烂在那里?你这个做母亲的难道不教孩子吗?”
那时还非常年轻的阿珊尴尬地笑着。也是从那时,童才第一次知道小孩子要换牙这件事。以后,虽然童的身体一直小病不断,但从来也不敢叫阿珊去请医生来。就算不吃药,过上半个月,也就挺过来了。
加了鲜虾蓉和菜叶的清粥十分可口,或许真是饿了,童一连吃了三碗,觉得腹中慢慢地暖起来,精神也好多了。
“望翔……他有没有回来?”
阿珊麻利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脸色沉了下来。童见她忽地不高兴起来,手指绞着被角,不敢再问。
“中间回来过一趟,那时你正烧得昏天黑地,他跟郑医生说了几句就又走了。”阿珊淡淡地开口,顿了顿,看着童只是如常地“哦”了一声,终是忍耐不住地开口道:“少爷,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温顺?!他对你做出这种……这种……事,你还只是个孩子,又是男……男的,哦……天啊,我当时真是吓坏了,不敢相信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阿珊……”为自己擦拭身体的阿珊肯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狼籍的床铺和满身的痕迹,童看着激动的她,柔声道:“你不要这样,阿珊。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愿意?你才多大啊,少爷?平日里他对你那样冷漠不关心,我只能心疼你的乖巧温顺,作为下人,也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这次……这次……”阿珊重复了几次,终是说不下去,不知是气愤还是羞于出口地涨红了脸。
“阿珊……”童平静地看着她,轻道:“你觉得我很脏吗?”
“怎么会?!少爷,你既懂事又乖巧,我根本不知道还有哪个同龄的孩子会比……”
“我喜欢望翔。”
童静静地开口,那双温和美丽的眼睛透着淡淡的光辉,仿佛凝视着远方的某个地方。看着那双淡然幸福的眸子,阿珊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从很久以前就一直……一直……喜欢他了。阿珊知道吧,我其实是个孤儿。在我的记忆里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妈妈,后来,又渐渐地连爸爸的样子也记不得了。大家都从我的周围慢慢离去,慢慢地,把痕迹一点点地抹掉。只有望翔,他一直在我身边。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开心,很温暖。就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感觉他跟我在同一幢房子里,都会感到很幸福。所以,他抱我的时候,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能够被他需要,而觉得好开心。就算后来发烧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快要死去,都完全没有后悔。”
“哦,少爷……”
“无论怎样都没有关系,只要可以跟他在一起……”童安静的微笑显着单纯的稚气,简单,而坚定,“在一起,就足够了。”
阿珊无言以对,面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是那样疯狂而难以理喻,又似乎是那样的平淡而简单。屋里的两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久久没有说话。
入夜时候,郑医生来了。在看到童的情况已完全转好后,微微点了点头。
“已经没事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上学了。”迎着阿珊急切询问的目光,郑医生淡淡道。
“麻烦你了。”童有些歉意地道。
“这些话就不用了。”郑医生一边收拾着诊疗箱,头也没抬地道:“虽然主要错不在你,但以后也请不要在□后去冲冷水,再抱着湿透的被子睡过去,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童一下子红透了脸,阿珊也尴尬地接不上话。郑医生自顾自地说完话,便离开了。
晚上,童一个人睡在自己的小床上。虽然从时间来说已经过了三天,或许是其中大部分的记忆模模糊糊,与李望翔的初夜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虽然粗暴但温暖的大手,肌肤□相触的奇异感觉,混杂着疼痛,泪水和觉悟的毅然,那一夜,脑中一片空白,又似乎充满了一切,无法思考……
“望翔……”
轻轻唤出这个名字,觉得自己已经满脸通红的童,终于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影子1
第二章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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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有个名字
我只是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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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过了很久,李望翔都没有再来。
童隐隐欣喜的心情,渐渐地转为寂寥,再后来,是怎么也无法阻止的担心和焦虑了。
生活仿佛回到了原来的模式,一个人的大屋子,每天安安静静地吃饭,去学校,返家,做作业,睡觉……等待着偶尔他的到来。但是如往昔的平静中,童却开始心神不定。
该是有什么不一样的…… ……
只是这样单纯地想着,期待着,却无法道出这样认为的原因。
渐渐,日复一日的等待变得惴惴。或许,真的有什么被改变了,却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以为的那样,而是另一种情形。更糟的,另一种情形。
此时回想起来,那夜后……自己就没有再见过李望翔了。高烧和O处的伤痛早已消去,但李望翔却依然没有出现。次次回家时心里炽烈的期待,又次次在空荡荡的车库前渐渐冰冷。
阿珊注意到童的心神不定和忧郁,但也明白这一切都源自残酷伤害他的那个人。原来以怜惜心情看待以为是渴望父爱(?)关切的小童,在听到那番惊世骇俗的表白后,阿珊虽不忍以厌恶眼光看待童目前的消极和惴惴不安,却也无法站在他的立场说出安慰或是打气的话,怀着另一份纷乱复杂的思绪操持着杂务。
李望翔的工作,也许最近很忙吧。童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个理由,但随即又马上心慌意乱地开始怀疑和不安。
其实李望翔也有过更长时间没来这里的记录,但这次童总是无法释怀地觉得担心。发生那件事后,或许和以前不一样了……和无论隔了多长时间,总会来这里的以前不一样了。
每当想到这里,童便会心悸地身体泛凉,不敢再往下想。不敢再去想李望翔如果真的再也不会来了时,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这样心神不宁的日子慢慢行进到一个月后的深夜,童终于听到了楼下园中车子的声音。
甚至来不及多披上一件衣服,童就匆匆冲下了楼。一片寂黑的大厅,他猝不及防地被突出的沙发绊倒,顾不得膝盖的疼痛,童爬起来仍是向门外冲去。
大门被推开时,初春三月的冰凉夜风迎面扑来,童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身子。而马上的,他看到熟悉的黑色Honda正在发动,车灯闪烁,竟是准备调头驶离。
“望翔!!”
带着些颤音的童稚声音划破静谧的夜空,站在车边的几个佣人吃惊地望过来,看着那个平日里安静温和,连句重话都未说过的小少爷。
车停下来,车灯不断闪着。但却是停下来,没有再往园外的铁门驶去了。
童的心跳得很厉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出那个名字的,回过神时,那道凄烈得有些滑稽的声音已经出口,余声的微粒子似乎还震动着耳膜。
李望翔赏味地看着站在车前的小童。在夜风中,仅仅穿着单薄的卡通睡衣,膝盖上不知为何有一大片的污渍,四肢在轻轻地瑟缩着。而苍白的小脸上那一双澄清的眸子却是欣喜和爱慕,注视着自己的视线,那样赤/裸/裸的爱慕。
在被那真挚得不带任何杂质的视线灼痛前,李望翔嘴角扬起轻浮的笑,终于熄火,下车。
“先生……”
深夜被吵起来的佣人,看着主人准备泊车,忽又改变主意要离去,现在又下了车,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地迟疑开口。
“把车停好。”
李望翔丢下这句话,径直向童走去。
“……”
童紧张地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渐渐走近,然后,温热的大手抚过自己冰冷的脸颊。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见了我就逃的。”
李望翔戏谑地道,却看到童不解的迷惑眼神。
“没想到还是这么迫不及待,果真是如出一辙的,”李望翔顿了顿,眼中的厌恶和嘲讽一闪而过,“贱。”
童惊异地睁大眼睛,却只见到李望翔转过身,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往主屋走去,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到这时才觉出膝盖的疼痛。
主屋里灯光大亮,阿珊正在收拾被撞倒在地的沙发,想是听到喧哗匆匆起身的。
“……先生。”阿珊如常般礼貌地道,忽惊道,“少爷,你怎么穿这么少就……”
“这儿没你的事,明天再收拾。”李望翔淡淡地打发她道,径直向楼上走去。
童惴惴地跟在后面,努力半晌方轻轻道:“望翔,我刚才……”
话音未完,望翔一把将他推进自己房间,伴随着“砰”的门自动关上,童被狠狠地吻住了唇。
狂暴的拥抱和掠压,童几乎窒息地承受着这一切。忽地背后一凉,身子已经被推到了墙边。
身无可退的童被紧锢在粗暴而火热的怀抱,被夜风吹得凉透的肌肤还来不及慢慢变热,睡衣便被粗鲁地扯开。
童发出微弱的“唔”声,但舌头被含住,无法完整地发出声音。
身体被翻转过来,紧紧地压向墙壁。膝盖和坚硬的墙壁猛地一碰,忽然而至的剧痛让童脚一软,几乎跪下。但望翔将他双手高举地拉起,紧贴在墙面。
睡裤也被脱下,已经全身赤/裸的童不住地轻轻颤抖着,在双腿被分开的时候,童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让惨烈的叫声溢出。紧闭着双眼,脸颊上不一会儿便被泪水打湿。
外面的光线从没关的落地窗中透过来,近窗的大床在黑暗中显得非常柔和。
望翔从浴室里出来,清爽的肌肤上残留着热气的慵懒感觉。那个孩子没有动静地躺在床上,维持着自己离去时的姿势。
望翔皱着眉看他一眼,双眼紧闭,小脸上满是泪痕,显得脏兮兮的,也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望翔也不记得做了多少次,只知道当他把童从地上胡乱扔到床上时,那个孩子已经发不出声音。
凌乱的被褥下,是布满青紫痕迹的白皙身体,膝盖间已经凝固的血迹显出暗红色。望翔不记得是在哪一个O位时伤到了他那里,只觉得孩子下身的一片狼藉十分刺眼。
应该会很不舒服吧……以前无论□过后多么疲倦想睡,自己也会先将祖荣抱到浴室细细清洗,不然第二天他就算再怎么掩饰也会透出一丝不适……
望翔一愣,才惊觉自己又想起了以前的事。在心里暗骂自己“犯贱”,一边把床上的被褥扯下来扔在地上,打开柜子重新拿了一床出来。
童的身体随着被褥动了动,但睫毛抖动,仍是没有醒来。
望翔自顾自地睡下,扫了一眼旁边□着满是情……事痕迹的孩子,终是不耐烦地将被角搭上他瘦弱的身体。
这就是报复吗?望翔问自己,却无法得到答案。当初收养这个孩子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报复的念头。但十年过去,自己却越来越厌倦,越来越疲惫,小小的童就像小动物一样的瘦弱无害,掐死他不会比杀一只小狗困难……不,不能杀死他。他若是死了,那过去的十年又算是什么呢?他若是死了,再找不出一个可以为林祖荣赎罪的人,当年的一切,就该是真正完全结束了。没有了可以去爱的人,也没有了可以去恨的人,那样的生活,望翔不敢去想。
而就算是报复,他也不愿以性的方式。从性到爱,是一种让人心情糟糕的联想,尤其是有些事你再也不愿去记起的时候。
所以望翔和童发生关系只是自己一时头脑发昏,做了糊涂事。而接下来童高烧感染,几乎送命,更让他觉得失策。
接下来一个月没有再来这里。望翔觉得,以童的性格,应该对自己这个侵犯他的男人害怕不已吧。那么以后就这样偶尔去吓吓他,也许还会有预想不到的有趣效果呢。兴趣所至便三更半夜开车到这儿的望翔,在看着佣人慢慢倒车入车库时又忽然觉得犹豫起来,或许,该再过一段时间,要是把那个孩子吓得太过了也无趣。但就在自己改变主意准备离开时,童却冲了出来。
望翔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那样瘦弱胆怯的童,在发生那种事后,却仍是期盼着自己的到来。用与以往十年中一样的爱慕眼神看着自己,怯弱而又毅然。于是望翔第二次把他带上了自己的床。
这次他注意了力道和分寸,但肯定不会怎么好受。
好吧,你要忍就一直忍下去吧。望翔发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反正是你自找的。
到了往常的时间,却不见童下来吃饭,摆好餐桌的阿珊有些担心地望了望楼上。
童也不是没有晚起的时候---虽然这种概率十分的小---但只要想到先生昨夜回来了,阿珊就不由得多了些以往不会有的担心原因。
在发生那样的事件后,阿珊没办法像往常一样看待先生。虽然在表面上不会显露,但心里已然变化。
楼上传来声响,望翔走了下来。
壁上的挂钟指到了8点时,阿珊终于忍不住,走了上楼。望翔悠闲地喝着早餐后的咖啡,听见阿珊轻轻敲门的声音。
“少爷?”
童的房间,当然不会有人回答。
又过了会儿,望翔听到阿珊的惊呼,只觉有些滑稽。喝完了温热的咖啡,起身走出了大门。
阿珊在打开童的房间,却只看到整整齐齐的床铺时便隐约猜到了一切,但在看到主卧室里被撕烂的睡衣,扔在地上的被褥和床上满是青紫伤痕的童时仍是忍不住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