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新的一年了,在新的一年里也请大家继续地快乐幸福地生活,我也将和大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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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陈安迪就偷偷地要套上羊绒裤舍弃那边万恶的棉裤,可是陈建林这一关还是过不了,他爸爸压低声音威胁他:“你还真不客气,你彦叔说让你自己做主你就做主了?赶紧地穿棉裤!我警告你,别在这个时候给你彦叔添堵,他心里够不痛快的了。”
陈安迪就一边穿棉裤一边小声嘟囔,“谁给他添堵了,自己找不痛快还怨比尔呢,一条破棉裤也能成为你们压迫我的工具,等我出去的,谁管你们啊……”
三口人努力了一个上午,总算是妥妥帖帖地出门了。
下了几天的雪,昨天刚停,机场高速连夜铲的雪,一条青黑色公路延伸向远处,此外一片缟素。
彦清看着窗外,突然说:“我想起咱们刚回来的那个时候,好像这两边也是雪?”
陈建林说:“那不可能,咱们是秋天回来的。”
“……也是。”彦清摇摇头,“记错了,连这个都记错了……不过安迪才只有那么小一点,应该没错吧?”他拿手比划了一下,问陈建林。
“那没错,他那时才两岁,整天嘴里叼着奶嘴窝在你怀里。”
陈安迪坐在后座上抱着肩膀冷酷地说,“你们欺负我小的时候不记事,当然怎么说都好,反正我是不承认那个是我。”
陈建林在想骂还是不骂的时候,彦清已经又把头扭向窗外,叹息地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陈建林就撇下不孝的儿子这笔账,笑说:“是白驹过隙还是浮云狗血?”
彦清说:“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生如梦。”
他们到机场的时候时间还早,然而过了不久机场方面便发出通知,因天气原因航班晚点,具体到达时间待定。
这个季节天气实在不好,不是风就是雪,航班延误之类的事情也是无可避免的。陈建林一筹莫展,陈安迪有点不安地张望,只有彦清竟有得过一时是一时的轻松,他买了三杯咖啡,一人一杯握在手里,他也不喝,神态安详。
陈建林想说你别这样,这样很不对劲,虽然彦清已经不对劲很久了,可是多年在一起的生活还是让他感觉到对方气场的微妙变化,他的平静像大战前的寂静,毁灭前的静止,让人有不祥的预感,他握着彦清的手,“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要不咱们回去?”
彦清摇摇头,手里团着咖啡,贪恋那一点温度,“飞机随时都会来的,这时候回去不妥,我们在这里坐坐就好。”
他们就这样等下去,等到飞机到了已经是夜里十点多,满大厅心急如焚的人。
丽莎下飞机就感觉到了大陆气候的干燥和寒冷,不过因为这一季F国也在闹千年极寒,她走之前机场因为大雪的关系已经关闭了一阵子,所以她多少在心里上不觉得怎样不适应。何况同即将见到儿子和儿子父亲的喜悦比起来这些小小的不适并不算什么。
在出关的人群里丽莎十分出挑,不仅仅是因为她栗色的头发深绿的眼睛夹在黑发黄肤的人里显眼,更因为她似乎是唯一一个没有穿羽绒服或者裘皮大衣的人,只一件驼色羊绒大衣,宽厚的围巾,黑超眼镜,身材高挑秀丽。
陈安迪跳着叫:“maman!”这个词是丽莎亲口教他的,一遍一遍的,他说的地道。
他穿过人群去迎接他妈妈,丽莎张开怀抱,“安迪,我的儿子!”
彦清抑制不住地发抖。
陈建林拦住他的肩膀,站在他身边。
丽莎和陈安迪头碰头地亲热了一会,才相拥着向这边走来。
“你好,Heri,你好,Yves。”她大方地伸出手和他们握手招呼,可是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彦清身上,“Yves,好久不见了。”
彦清当然是听得懂法语的,不过很久没说了,他稍微有点磕巴地说,“好久不见。”
丽莎有意地放慢了语速,“听说你现在是个不错的面包师傅,有机会可以到你的店里品尝你的手艺吗?”
“是我的荣幸,女士。”
陈建林说:“你当然有机会,他手艺不错,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送你到酒店。”
一行人向外走,陈建林偷偷对彦清耳语说:“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嘛?做的不错。就当是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偶尔路过一下打打酱油。”
彦清仍旧十分不安。
陈建林去取车的时候,剩下的三人就在原地等,有那么短短的一小段时间,彦清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实指望陈安迪能和他母亲再亲热地交谈几句。
“Yves,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丽莎却主动和他聊起来。
彦清略有点腼腆地笑了笑,“我很好。”
丽莎说:“你瘦了,也老了,不过看上去还是那个跟在Heri身后的那个男人,只有这一点没变。”
彦清笑得勉强,慢吞吞地说,“女士,你却还是那么有魅力。”
丽莎呵呵笑了出来,比及年轻的时候多了份成**性的自信和爽朗,她侧头问站在旁边的儿子,“安迪觉得妈妈有魅力吗?”
安迪说:“很漂亮,女士。”
母子俩感情看上去很不错,陈建林的车缓缓开过来最终停下,丽莎打开车门,在上车前冲彦清眨眨眼,“希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彦清愣在当地,一瞬间像被击中了一般。
陈建林按了按喇叭,彦清缓缓爬进副驾驶位置。
“怎么了?”陈建林看了看他,又怀疑地瞄了瞄坐在后面的母子俩,“你们在聊什么?”
丽莎微笑,“我是说,你真幸运,Yves为你做的一切让人感动。”
陈建林略有点不自在,“你了解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此我也十分感激。”
丽莎耸耸肩,“我当然了解。”
车子滑动,开出机场。
回去的路上轮到丽莎感慨,“这样子又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的我们三个——可是你看,安迪都已经这么大了。”她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
彦清一径沉默。
送丽莎到酒店后三人又往回走,陈安迪早前等人的时候躺在车里睡过了,现在人精神得很,一改往日哥特系胖少年的范儿,把圆润的脑袋凑在前排座位之间,问东问西。小孩子么,总是对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以及衍生问题比较感兴趣。
“爸,彦叔,你们和妈妈一直都是好朋友么?妈妈刚刚是不是说这个意思来着?我有点没听全。”他有点遗憾自己的F语有待精进。
陈建林没好气地喝骂,“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陈安迪就避重就轻,又问,“彦叔,是吧?”
彦清强笑了下,“是的。”
陈建林说:“是的什么!死孩子没个眼力见,没看你彦叔累了。后面老实呆着去。”
彦清说:“没什么,孩子想知道也是正常的。再说迟早也会知道的。”转而对陈安迪耐心说,“你爸爸当年在F国的时候认识你妈妈的时候……”
陈建林一边抢过话头说,“我和你彦叔可是发小,从小就是铁哥们,和你妈是后来的插曲,你是赠品。你小子命好,遇到我和你彦叔这样的家长,特别是你彦叔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养大……”他絮絮叨叨的。
陈安迪叹了口气,坐回自己座位上,来了句:“爸,虽然都是男人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你当年还真是够花的——你现在这样算是改邪归正了吧?”
把陈建林气得车一哆嗦,“你算哪门子男人?!懂个屁!”
陈安迪不服气,“我怎么不懂?女同学堕胎男同学被那个我都赶上了,我有什么不懂的!”
陈建林说:“我、我现在真想回头找你妈问问,你是不是我亲生的,我这么不落空的一个人怎么有你这么个虎了吧唧的儿子!你说你随谁了呢?那些事光彩么?好听么?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吹牛!不臊得慌么?……”他骂得虎虎生威的时候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彦清突然低声说:“把车靠边停衣下。”
陈建林立刻依言,“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车一停彦清就冲下车,扶在路边的树旁呕起来。
陈建林忙下车看,给他拍背,彦清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有点晕车。”
他只是干呕,大概因为数小时未进食,胃里没有什么。
陈安迪也下了车,这次又了点眼力见,手里拿了瓶水,递过来,还没等暖到人心,就轻飘飘来了句:“不会是……有了吧?”
彦清来一口水噗了出来,咳嗽连连。
陈安迪见风声不对立刻撤退到车上,远远说:“我开玩笑的,俩男的怎么能怀上孩子呢?我懂的。”
陈建林一边骂陈安迪一边给彦清顺气。
彦清匀过气摆手说:“没事——安迪今天真开心,他好久没这么开心了,简直像小时候那么调皮。”
俩人心里都暗暗说:看来他妈妈来他真的很高兴。
可是这话谁也没说出口。
丽莎既然来这里表明是来接儿子的,接下来的几天陈安迪有空就往她那里跑,母子俩计划去滑雪,陈建林驱车带他们去。
丽莎提议不如四个人一起,可是彦清自机场一面之后就更加吱吱扭扭,是万分地不想和去,陈建林不忍心逼他,怕他受刺激病情再严重,再三衡量还是自己带着丽莎和安迪去了雪场。
陈建林途中数次趁娘俩不在的时候打电话给彦清,他不放心。
彦清叹气说:“我没事的,你不用事事顾忌我,真的,你这样我反而觉得自己太不懂事……我知道我的表现不好,不过我没别的意思,我相信你,真的……”他有点语无伦次了。
陈建林说:“咱们不说这个——这里挺好的,下次一起来吧,就你和我。”他只是想表明心意,自己心里是有他的,自己绝无出轨的可能。
下午还没回市区陈京萍就打来电话,说晚上要请丽莎吃饭。
陈建林说:“改天吧,今天玩了一天都累了。”
陈京萍说:“饭店都订好了,你别推三阻四的。”
陈建林无法,只得又偷偷打了个电话告诉彦清他们要“多玩一会”。
彦清说:“没关系的,你们玩——不要打电话了,真的。”
陈建林说:“也许晚上我们就在外面随便吃一口,你不用等了,自己先吃吧——一定要好好吃饭。晚上回去我看着你秤体重。”
车到了陈京萍说的饭店,一进去陈建林才知道不对劲,席间坐着的不仅仅是陈京萍,还有他外甥和父母,简单地说,陈家一家老小都来了。
陈家人对丽莎的到来表达了欢迎,陈父陈母也对丽莎展现了中国老人传统的那种仁慈宽厚的长者风度。
陈建林得空把陈京萍拉到外面,低声质问她:“你什么意思?怎么没跟我说这么大场面?”
陈京萍说:“用得着说吗?你孩子妈来了,咱爸妈想见见,吃个饭,有什么过分的?再说孩子都要归人家照顾了请人家吃顿不是礼貌吗!”
陈建林词穷,他也觉得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可是彦清那边……
“我跟你说,对彦清那边你们一定给我把好这张嘴。”
陈京萍说:“别好像咱们陈家一大家子就欺负他一个似的。他要是和你一心一意,我们拿棍子撬也撬不开。我算是看透了你,和女人还没怎么样,被个男的**成个妻管严,没出息的!”
姐弟俩在外面捅捅咕咕地说了几句,再进来时仍旧陈京萍仍旧笑脸迎人,拿出十二万分精神,周到热情。
她和丽莎都是职场女性,彼此投缘,安迪充当自己爷爷奶奶的翻译,互相给传了不少好话。
陈建林数次想给彦清打电话,一想起他一个人在家里清锅冷灶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或者在那里默默等自己,心里就不是滋味。
可是他每次手碰到电话,摩挲一番还是放了回去,太刻意了反而怕他起疑。
这顿饭又吃了近两个小时,在陈建林的“提醒”下,陈家人才依依不舍地结束这顿家宴,再三叮嘱丽莎有空到他们家玩,集体将人送走。
陈京萍说:“安迪有几天没来奶奶家了,今天就不要跟你爸爸回去了,你和小杰一起玩。”
陈安迪了不得的。
一家人望着陈建林的车远去,客走主人安,稍稍放下心来,陈母却突然抹起了眼泪,红着眼睛叹息,“这要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多好啊,虽然是个外国媳妇,可是总比……你说我当时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不接受呢,要是我那时候能搭把手,哪至于呢?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连带着埋怨陈父。
陈父只得说:“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胡说。我觉得彦清也没什么不好。”
陈母苦笑地一哼,“你要是真这么想,就不会一晚上一晚上地替他们愁,睡不着觉了。”
陈父装没听见。
只剩下陈建林和丽莎,他略有点尴尬,并且觉得自己姐姐刚刚那一招绝对有点故意的嫌疑,他现在就只想赶紧把人送回酒店,自己回家陪彦清。
丽莎下车的时候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认真地请他上去喝杯咖啡,被陈建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丽莎也没有尴尬不自在的表现,大方与他挥手道别。
陈建林归心似箭,一脚油门飞出去。
然而大概十分钟之后,他接到丽莎的电话,她说自己落了包在他车上,麻烦他给送回去。
陈建林略有迟疑,她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关系到她的工作。
没办法,陈建林调转车头往回赶。
敲房门的时候,丽莎从浴室里喊:“请进,门没锁。”
陈建林暗自叹息,这场面太熟悉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有有见识的成年人都心照不宣,那么他是该离开?还是留下?——这是个问题。
浴室内水声一片。
丽莎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陈建林稳妥地坐在椅子上,手边的桌子上放着她红色的包。
丽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着说:“想喝点什么?”
陈建林说:“你好像对于我会留下这件事并不意外。”他在说F语的时候不自觉地整个人的气质就不太一样,带点欧陆男人儒雅稳重的范儿,改也改不了,他是怎么也学不会用自己的母语那种
有点糙有点痞的语气说F语。
丽莎说:“你怎样做我都不会意外的,那是你的事情。”她直接走向桌子上已经开启冰在桶里的红酒,倒了两杯,“那么,既然你已经选择留下,我们是不是可以为这个夜晚喝一杯了?”
她递过一杯酒。
陈家林看看她,又看看酒杯,最后抬手接过来。
丽莎深情款款地靠近。
陈建林却放下酒杯站起来,“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不过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留下来是想和你说清楚,我对目前的生活并无不满,没有改变的打算……”
丽莎突然很热情地发难,吻上他的嘴唇。
陈建林措手不及沾了点胭脂——天知道为什么女人在洗过澡之后的“素颜”居然也带着口红。
他推开丽莎,“你先冷静下,你是安迪的妈妈,所以我不能对你说过分的话……”
“你不用说,你可以做的。”
陈建林都有点招架不住了,他印象里丽莎还是个有着羞涩笑容的女大学生,他第一次在聚会上一眼就从一群妖艳的女孩中间把她挑了出来,觉得像清水芙蓉般楚楚动人……现在怎么就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了?
陈建林只得坚定地宣称:“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的**是彦清Yves ,我并没有背叛他的打算。那么你呢?丽莎难道你背叛你的丈夫?”他提醒她已婚的事实。
丽莎总算态度冷下来了,“我?”她晃动着空牢牢的手指,“难道你还没发现?我已经离婚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落寞地坐在床沿上,神情里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
于是陈建林的F语并发症又犯了,他不自觉地想安慰下这个受了婚姻伤害的不幸女人——何康她的不幸里似乎也有他一笔。
他递过那杯未及下肚的红酒,“对不起。”
丽莎一口喝下,“没什么,毕竟这种事情经历第二次的时候比第一次要好些。”
陈建林空洞地安慰:“你是位很有魅力的女性,一定……”
丽莎看着他,“我这次是为了你来到这里的。”
陈建林有点惹不起地强笑了下,想开个玩笑糊弄过去,“为了我……”
丽莎却不打算给他躲闪的机会,“因为上次见过你之后我发现自己对你仍有感情,在这里。”她抚上自己的左胸,她的胸很美,“这也是我此次离婚的理由之一。”
陈建林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注:Yves 伊夫 彦清的F文名
41、第 41 章 ...
丽莎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睡衣外的胸口上,那丰满挺拔是亚洲女人所不能比拟的,陈建林当年也曾认为欧洲女人唯独在这方面有过人之处,不过他的印象里丽莎还不至于如此“伟大”,似乎她在这不见的十几年里不客气地二次发育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触感绵软美好,他有种烫手的感觉,突然惊醒收手,丽莎却按住不放,“嘘!”她啜起嘴唇,“不要动,感受一下,我的心现在跳得有多快,那是为你而跳动。Heri,想一想吧,我们曾经有过那些最棒的时光……”
陈建林脑中有一瞬间被催眠的闪回,旋即倏然收手,“抱歉,丽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和我在一起的是Yves,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伤害的人。”
“你爱他吗?”丽莎看着他,坦承而热切,直指问题的核心。
陈建林有点尴尬,“我……我们感情很好,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彼此忠诚,信任,没有过别人……你别这样,我们分手不是因为Yves,而是我们之间存在问题,很多,你在那里,你知道的……”他喋喋不休地解释。
如果用母语,他大可以笑一笑,做出大咧咧不在乎的样子说“两个大男人,什么爱不爱的多肉麻,反正我就是想和他过日子,这辈子就是他了,没别人。”——这样避重就轻地带过去,并且他也确实这样说过,刚回国那阵对父母家人,皆报以这样的答案。国人也都能理解他的意思,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不休。
然而他现在操F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样的解释来,那样非但听的人会觉得他心虚撒谎,连他自己也觉得简直就是混蛋了,用F语相应的思维逻辑,两个男人是可以谈情说爱的,否则的话又为什么在一起?若在一起就必须是有爱情的。
可是他张了张嘴就是无法轻易说出那个意思——他似乎也从未说过这个字,无论母语F语。
“你爱他吗?”丽莎步步紧逼。
陈建林觉得今天是不能善终了,咬咬牙,准备应下来,然而丽莎又紧接着抛出一个问题:“如果那天晚上没有发生那件事情,如果来接我的不是他而是你,或者被强、暴的是我,我们会怎么样?你爱他吗?那真的是爱吗?”
陈建林敛了下眉,复而抬眼直视女人,“我不能回答你这样不存在的假设,这没有意义。”他态度冷静从容,“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他还在家里等我。”
丽莎扑进他的怀里,“你是个好男人,敢于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这却成为我失去你的理由。告诉我Heri,你离开我是因为我不够可怜吗?”
陈建林这么多年亲手推开了不知几多投怀送抱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确实对他曾经意义非凡,甚至现在也可以某种程度上拨动他的心弦,老话说的好,一夜夫妻百夜恩,他们确实曾经好过。
就在他斟酌是该安慰还是道歉,以何种方式力度错开这再续孽缘的时候,她错误地理解了他的迟疑,先发制人,猛地将他推到在那弹性极好的大床之上,并毫不客气地骑乘上去,不待他挣扎用F国女人低沉魅惑的声音问:“你爱他吗?”她挑高了一侧的眉毛,嘴角漾起点志在必得的笑纹,“如果你可以毫不犹豫地说爱他,我会立刻放你走,可惜你没有。”
她扭动了□体,笑意更深,“我还担心你的身体已经对女人不行了,现在看来没问题。”
陈建林心里一惊,自己确实——可耻地硬了。
“放松点,闭上眼睛,你只要顺从自己的感觉就好。”女人的手已经开始了风月手段……
陈建林一进家门彦清就知道他出了事了,他故作常态,可是彦清还是能感觉出来,他愣愣地看着陈建林,对方一对上他的眼神就低头专心换鞋,一边换鞋一边说:“安迪半路上送我妈家去了,老太太说想孙子了,可能是觉得马上要出国了舍不得。”他边说边往里面走,路过彦清的时候偏头亲了他一下,然后自去浴室,“今天真是累了,洗洗睡了。”
彦清说:“好,你先冲澡,我给你放水。”
陈建立自己没意识到他一路上留下淡淡的陌生香水味。
陈建林把花洒的水开到最大,彦清打开水龙头之后照例说睡衣什么的就放在外面换衣间,然后离开。
看着那人单薄离去的背影,陈建林的内疚到了最大值,他甚至想扇自己两巴掌,刚刚怎么就被随便蹭两下就把持不住地硬了呢?多少次的坐怀不乱怎么这时候党性就这么不高了呢?
水流哗哗渐渐也能带走他些许愧疚。
还好,他想,毕竟事情还没有到最糟,自己还是在硬了的情况下及时而坚决地推开丽莎逃出房间。而且,已经禁欲一个多月的身体,被曾经相爱过如今仍有美丽的女性那样对待,硬一下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原谅。
他冷静地分析自己行为背后的合理化动机。
然而那被蹭起来的邪火却没有因为沐浴和理性而磨灭,他自己动手又撸了会,泄了一次情况也没有得到彻底改善,看着那浊物顺水被冲走,心里泛起一阵空虚悲哀烦躁什么的。
更让他慌乱是的丽莎今晚上穷追不舍的那个问题——你爱他吗?
陈建林爱彦清吗?
现在想起来真是奇怪,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潜意识地回避?
为什么面对丽莎的逼问并没有第一时间理直气壮地给出肯定的答复?那一瞬间的空白迟疑是为什么?……
那么不爱么?……也不是,他确实想和外面那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没有感情是不成的。
爱么?……爱情是什么?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追求真爱的尝试,和丽莎的感情至少当时来说是可以毁天灭地的,只是现在想起来那难道就是爱情的真相?好像走过路过也没觉得怎样。
那么和彦清这十几年的共同生活就能算做真爱吗?
他又想扇自己了,一个活了几十年的大老爷们居然在自渎过后想这么肉麻的问题……更可悲的是还想不出答案。
想不出来怎么办?
很简单,不想。
反正这些上层建筑的问题没答案也不耽误吃饭睡觉上厕所。
种种复杂情绪之下导致他在上床之后一团乱糟糟难以成眠,在彦清轻手轻脚钻进被子里之后他便靠过去,紧紧抱着。
彦清没有动,过了一会,像是安慰他的不安似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却没说什么。
陈建林有股冲动,很想把自己的困惑一股脑地倾诉给**听,可是他不能,憋在心里就是邪火。
丽莎给他点起来的火种在身体里又蠢蠢欲动,邪火加欲火可是了不得的,他手脚开始不安分起来。
“可以吗?”虽然嘴上客气地征求意见,可是行动上他已经开始剥彦清的衣服,亲吻那还有湿气的脖颈发际。
彦清僵硬了身体,在纵容与抗拒之间犹豫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微微推据,低声说:“建林,我不行。”
陈建林此时已经压在他身上并动手掰他的腿,听见这样说只顿了顿,“没关系的,你只要放松身体,剩下的交给我。”仍旧继续。
然而彦清不肯乖乖打开身体,执拗地夹着腿,“不要。”他非常罕有地开始抵抗,近似哀求地说,“建林,你听我说,我今天真的不行!”
对方又这样不合时宜地像个被他侵犯的娘们一样别别扭扭让陈建林的邪火和欲火又加上三分恼火,他手上不觉加了点力道,将人完全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执意将此事进行到底。然而这一番兵荒马乱中他的心也越来越慌越没底气,一切好容易就位他却没有立即插、入,而是一把捏住彦清的下巴,面对面地逼问,“为什么不行?为什么面对我的时候就硬不起来?你……你还喜欢我吗?”
他这一质问让彼此都愣住了,借着昏暗的壁灯,面对面地喘息着看进彼此的眼睛,那些隐忍的闪躲不安失望和烦躁。
一切都太突兀,即使是在一张床上滚了十多年,可是“爱与喜欢”却在他们的默契之下被有意无意地回避了。即便是在最开始的那一次,陈建林也是只是握着他的手说,“你要是不烦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
那时候他以为他受了身心的伤害,心里落下阴影,本来心里就扭曲的只对男人行,却因为那件事连累得对男人也不行了,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朋友因此而形单影只一辈子孤苦。没人跳出来谴责他,可是陈建林那时候等于是给自己判了刑,用余生给自己的疏忽和对朋友的利用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