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 by priest(下)【完结】(16)

2019-06-08  作者|标签:

  出了南城分局的门,他就打了电话通知盛遥立刻开始排查张小乾的私人关系,一转头,正看见姜湖靠在车门上,一双眼睛好像有话说似的看着他。

  趁冯纪去上厕所的功夫,沈夜熙拉着他上车,把人捞到怀里撒娇似的蹭,然后指控:“你盯着别的男人的裸/体看了多长时间,嗯?”

  “去你大爷的。”姜湖拨开他的咸猪手,学着杨曼的语气说,“爷”字他念成了二声,愣是把这句骂人的话说得非常有喜感。

  沈夜熙“噗嗤”一声乐出来。

  姜湖却正色下来,按住他四处乱摸的手,低声快速地说:“夜熙,我刚刚有句话想说,当着他们的面不方便。”

  “嗯?”

  “张小乾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但是如果是我凌晨走在路上,突然有人跳出来的话,我一定会异常警惕,像张小乾那种身体称得上壮硕的人,为什么会轻易地被人绑起来、虐待致死?即使是团伙作案,成年男人被人劫下来,第一反应绝对也是反抗,为什么他身上除了捆绑的痕迹,没有自卫打斗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沈夜熙一愣:“凶手是个会让他放松警惕的人……很有可能是熟人?”

  姜湖点点头:“另外刚刚没说出来的原因是,看着张小乾的尸体,我突然想起了最一开始发生的两件案子,你记得么,周敏和卢宇飞死前都是加班到很晚,除了我们之前怀疑的和盗窃团伙毒贩有关之外,还有一种人会刚好知道他们的下班时间。”

  沈夜熙突然觉得有点冷。

  第八十四章审判者七

  姜湖看着他还想继续说,沈夜熙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低声叮嘱:“嘘,这事情我一会打电话让盛遥他们私下去查,但是除了我以外,你暂时别再跟第三个人提起。”

  姜湖眨眨眼睛,随后点点头,沈夜熙正色的表情突然让他感觉到一种很特别的、被放在心上的感觉。

  “你保证。”沈夜熙还不放心。

  姜湖又点点头。沈夜熙刚刚放开他,想了想,瞄了车窗外一眼,发现冯纪同志解决国计民生问题还没回来,又一把抓住姜湖肩膀,伸出一只手去要去解自己的裤带。姜湖的脸色当时就青了,青完又红,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瞪出去:“你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警察局门口耍流氓?!这世道还敢再和谐点么?

  “我看我干脆把你绑在裤带上得了,你丫信用早破产了,保证一点都不值钱。”沈夜熙气哼哼的。

  姜湖拿白眼翻他。

  沈夜熙却收了玩笑不正经的神色,放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在他头发上揉了揉:“你这倒霉孩子,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么?”

  姜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应该说什么,就听沈夜熙继续说:“咱俩谁也别瞒着谁了,你都知道了吧?那天莫局留下你,想说的也就这事吧?”

  姜湖沉默了一下,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接电话的那天。”姜湖老实承认。

  “娘的,”沈夜熙骂了一句,骂完自己也摇头笑了,“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娶个这样的老婆,将来万一发达了,想在外面竖根彩旗都不行,第一时间就得被抓包。”

  姜湖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彩旗”是什么意思,于是似笑非笑觑了他一眼:“没事,我不拦着你,盛遥说好聚好散。”

  “滚!”沈夜熙瞪眼,“你敢提散,老子打断你的腿……盛遥这王八蛋,没事闲的就会传播不和谐思想。”

  “你先说竖彩旗的。”

  “我开玩笑你听不出来?那么不识逗啊你。”沈夜熙继续瞪他。

  姜湖乐了:“我也开玩笑你听不出来?那么不识逗啊你。”

  沈夜熙被噎得表情垮下来,心说这小孩在别人面前都一副温良恭俭让的臭德行,咋到了自己这就这么坏了呢?

  姜湖还火上浇油地拍拍他的脑袋,沈夜熙挺郁卒。

  然后透过车窗,看见冯纪正往这边走过来,姜湖淡定地收回手,正襟危坐。沈夜熙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又问:“那你觉得,这事有多大的可能性,有……那个人的影子?”

  “很有可能,那个‘审判’的签名,是他的犯罪特征之一。”

  沈夜熙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猛地拉住姜湖,把后边开了车门要上车的冯纪也吓了一跳,沈夜熙说:“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审判这个词,还有这种往墙上画血字的犯罪特征我们是见过的——他娘的我居然才想起来!”

  姜湖一愣,喃喃地说:“你说的是郑玉洁?”

  “郑玉洁是谁?”冯纪问。

  “公共汽车爆炸和连环灭门案的凶手。”沈夜熙拍拍脑门,“速度回局里,我居然把这码事给忘了,这两件案子里出现同一个犯罪特征,要是巧合,可也太巧了!”

  沈夜熙打开警笛,把车当飞机开着一路呼啸而过,勇闯八个红绿灯。姜湖却没有他那么激动,反而沉默下来,郑玉洁的案子他当然不会忘,就是那个时候,他感觉到强烈的不安,所以没有拒绝安捷塞给他手枪。

  他不是没有联想到,只是……潜意识里有些恐惧。

  在郑玉洁那个案子里,公共汽车上发生的爆炸,以及灭门案并不是她第一次作案,在那之前半年左右,她就曾经在探望农村的父母时杀过人,如果这件事是和柯如悔有关的,那男人到底策划了多长时间?

  他感到一张巨大的网,好像自己就身在这网中间,像是被扼住喉咙一样窒息。

  一开始沈夜熙问他为什么要回国,他随口用了个理由搪塞,其实不是这样的。他外公是正统的英国人,外婆也移民了多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英国佬就随了英国佬,更别提那个一万年没靠过谱的死鬼老爸,老头子过的刀尖上添血的日子,中国字恨不得好多年不用都认不全了。

  最早和他提起国内种种文化和特色的那个人,其实是柯如悔。

  在他刚刚成为柯如悔的学生那一年。

  为什么选择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回国?为什么听说安捷居住的这个城市,会有种特别的亲切感?

  因为当初柯如悔带他来过这里,整整一个月,做关于文化维度的课题。

  甚至他那半生不熟的中文,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姜湖怔怔地看着窗外飞快往后掠过的车水马龙,后背上冷汗一点一点地冒出来,他突然有种,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走一条别人设定好的路一样的被窥视感。

  沈夜熙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似有意似无意地悄悄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别胡思乱想。

  姜湖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对沈夜熙笑了一下,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柯如悔其实很小的时候就随着父母离开了中国,早到他怀疑这男人对这块地方是不是还有记忆,然而他发现柯如悔对中国文化有种病态的执念,甚至那时候要求他带的每一个研究生去选修中文课程。

  他的办公室就像是一个古董博物馆陈列室。

  这当然不是说柯如悔有国学大师的天分,而是因为他不能认同自己的父母,所以要为自己找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根基和心里依托。姜湖觉得以柯如悔离开中国时候的年纪,他的中文其实都不一定是在那时候学的,但他能条分缕析地给底下哈欠连天完全不知所云的自己讲起四书五经,甚至读那些古书的时候,习惯也像个古人一样,读一本背一本。

  因为他的精神分裂,对自身的极度自恋和极度不认同,就是这种不认同,让他需要找到一种归属感。

  现在回想起来,从学生时代,自己开始对他的研究方向提出异议的时候,柯如悔在说服他未果的情况下,却没有继续和他争论下去,而是没过多长时间,就带他来了中国,转向另一个课题——为什么?

  他所谓的“实验”,其实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么?

  在自己知道柯如悔假死脱逃以后,第一个反应这男人应该是去了哪里?这答案太明显了。

  直到沈夜熙把车开回局里,姜湖仍然有些浑浑噩噩,他发现,原来自己低估了这男人的处心积虑。

  中午一过,早晨出去的一帮人就都回来了,盛遥再次向大家证明了他那比流氓还广的人路和比机械还快的效率。这小子挖掘八卦的本事和狗仔队有一拼,一个长长的名单就拍在沈夜熙的桌上,后边标注了姓名年龄职业身份证号码和住址。

  沈夜熙拿起来一愣:“这什么玩意?婚介所挂牌的?”

  “你让我查的呀,张小乾的私人社交网络。”盛遥大爷似地在转椅上转了半圈,拿着中性笔敲敲桌子,“够一个加强连的了,啧,比我以前都……唉,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数百年呀,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安怡宁冷笑:“是呀,这点差距就是为什么你还人五人六地坐在这里,而这位张警官被切了某个部位,躺在停尸房里的原因吧。”

  盛遥摸鼻子,可怜巴巴地眨巴着桃花眼:“我都说从良了。”

  祸水啊祸水……

  姜湖凑过来,就着沈夜熙的手看那份名单,发现上面零零散散地有几个良家妇女,其他的都是可以直接拘留的,于是乐了:“好多彩旗啊。”

  沈夜熙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假洋鬼子,敢寒碜我。

  姜湖偷偷着乐。

  “婚外恋导致的杀人动机?”孟嘉义抬头,有点不可思议地问。

  沈夜熙点点头:“恐怕我们现在没法排除是私人的杀人动机。”

  “那……关于流窜的连环杀手团伙的假设……”魏余问。

  “也无法排除。”沈夜熙清清嗓子,“所以出于时间紧急,我建议大家兵分两路——君子,怡宁,杨姐和孟队、魏队,你们从连环杀手的方向去查,其他人我们按着私人动机,大家把办公桌并一并,中间放一个共享资料。”

  说完,沈夜熙没有给人辩驳的余地,转头对盛遥说:“这些人,你马上查查,哪些人受过专业的医疗训练。姜湖,你和冯队把一年前郑玉洁的案子调出来,好好研究一下——李队,辛苦你跟我一起把所有和被害人有关的私人关系的材料都整理出来。杨姐,你和魏队去挖掘一下受害人之间的联系,最细微的也算,苏哥你和孟队比对一下这些血字的形状以及凶手的犯罪手法,不要错过一点可能的联系。怡宁,你把地图找来,以案发地点为中心像周遭辐射,查最近三年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所有有血字的都算上。”

  沈夜熙一口气说完,拍拍手:“大家抓紧时间。”

  某些人,果然天生就有领导的范儿……

  第八十五章审判者八

  盛遥查了一圈,伸手蹭蹭自己微尖的下巴,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头儿,没有哎。”

  沈夜熙正跟李景荣低声说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啊?什么没有?”

  “你让我查的那些人呀。”盛遥眨巴眨巴有些干涩的眼睛,“我都查遍了,貌似这位张警官的广大红颜知己也没啥好素质可言,大部分属于中学没念完就出来混的,还有不少底子不干净的……”

  他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脖子,往后仰了一下,就听见骨头“嘎嘣嘎嘣”地响了几声。杨曼凉凉地说:“盛公子,你工作的时候坐电脑前边工作,不工作的时候坐电脑前边打游戏,迟早会坐化的。”

  盛遥随口接了一句:“那哪成?我要是坐化了,得伤天下多少美人心啊,杨美人忍心?”

  杨曼好不容易从一坨弄得她头都大了的人物关系网里挣脱出来,轻松一刻,于是捏着嗓子继续调笑:“你这冤家,阅遍天下美人,最后却栽在了一个……的手里,天下美人的玻璃心早就碎了一地了,唉,想当初奴家……”

  本土人士倒是已经习惯,不过几个外来人口实在觉得……这么紧张的时候,这么理论上说应该紧张的地方,出现了两个这么不和谐的声音,有点惊悚。

  沈夜熙眼看着孟嘉义半大老头儿脸都绿了,于是轻咳一声,拿眼瞥了杨曼一眼,让她收敛,又问盛遥:“除了有案底的那帮,其他人呢?”

  “其他的也大部分是附近开店的小老板,职校的学生什么的……哦,说起来,这里面居然还有未成年。”

  “职校的学生有医护相关专业的么?”沈夜熙问。

  盛遥摇头。

  沈夜熙沉默下来。

  “那其他人呢?”姜湖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插嘴进来问。

  “什么其他人?”盛遥呆了一呆,“那张名单上的我都查过了。”

  “有没有那张名单上没有的,比如你觉得太不可思议的,太不着边的,像是谣言之类被剔除出去的。”姜湖慢悠悠地说,好像有意又好像无意,顺口说出来的似的,“嗯……比如同事之类的。”

  “……哈?”盛遥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姜湖这是在暗指,他怀疑作案人员是警方内部人士么?盛遥顿了顿,瞟了沈夜熙一眼,发现后者也在看着他。他刚刚就觉得沈夜熙的工作安排有点奇怪,一般来说,姜湖既然算是“犯罪心理学顾问”,应该是负责连环杀手那一部分,才比较物尽其用吧?

  这么说……是因为沈队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本地的这起案子,不单单是私人动机的杀人案,还是内部人员做的?

  惊愕和呆愣在盛遥心里只一闪而过,他立刻就明白了,点点头:“哦,我出去打个电话,找人再打听打听。”

  他前脚才出去,孟嘉义就皱眉,回头对沈夜熙说:“沈队,论理这话我不该多说,也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思想太老旧,跟不上时代,不过总觉得,咱们办案的执法人员,平时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什么的吧?随说不用太古板,可是也别太……轻佻了吧?”

  杨曼的脸色当时就撂下来了。

  沈夜熙赶紧给她递了个眼色——杨姐息怒呀,大局为重!

  旁边苏君子也悄悄拉了杨曼一下。杨曼狭长精致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冷光,垂下眼捷,心说娘的你个老杂毛管得到宽,倚老卖老还劲劲儿的,管天管地还管拉屎放屁呀——还注意自己的言行,还轻佻,老娘又没**你!

  连冯纪都觉得有点不舒服,其实他也是那种比较一本正经的人,刚刚杨曼和盛遥口无遮拦地开玩笑,他也吓了一跳,可是就算真看不惯,怎么说提意见也在背后呀,哪能当着人面说呢,人家还是女同志,“轻佻”这词,实在太过了,不禁对孟嘉义皱皱眉头。

  李景荣也轻咳一声:“孟老,咱们接着讨论案情,小年轻么,逗逗闷子还缓解压抑气氛呢不是……”

  孟嘉义好像听不出别人给他台阶下似的:“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

  就这点屁事还要没完没了,沈夜熙赶紧一笑,岔开话题,轻轻巧巧地把这事给揭过去了:“咱们这办公室里都是年轻人,大家平时也打打闹闹的,刚才没注意,让孟队看笑话了。哟,这都下午两点了,你看看,也怪我,忘了时间了,大家伙都歇歇,顺便说说各自进度……嗯,杨姐,怡宁,辛苦辛苦,给大家端点咖啡过来提提神呗?”

  姜湖偷偷笑了一下——这大尾巴狼,没想到被沈夜熙逮住了,瞪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微微低着头,弯起眼睛瞟人的样子怎么那么勾人呢?这光天化日的,诚心惹火玩。于是沈夜熙轻咳一声,正经八百地问:“姜湖,你们那边回顾郑玉洁的案子回顾的怎么样了?”

  “有些想法,我当时对这个案子的了解可能不是很透彻。”姜湖说。

  “你当年不是正好被卷进一起爆炸案里,在医院里呢么?”苏君子好脾气地给周围几个不明原因的围观警官讲,“这是当时市里发生的一起公共汽车连环爆炸案,后来我们发现,投弹的凶犯和几起灭门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凶手因为自己受过刺激,专门在有小孩子在场的时候投放小型炸弹,观察周围人的反应,然后选定目标。她是动物园的工作人员,拿到强力麻醉药以后,晚上会潜进目标的家里,杀人全家,作案手法很凶残,那一案的墙上,也有‘审判’两个字。”

  “这个凶手……怎么凶残了?为什么杀人?”李景荣问。

  “成年人被过度砍杀,孩子好一些,死状比较安详,整个屋子里都是血。”苏君子皱皱眉,好像不愿意回忆似的,“她的杀人动机……她的杀人动机好像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踩踏事件中死亡吧?”

  “什么时候的事情呀?”李景荣又问。

  “一年前吧……”苏君子想了想。

  “那她的受害者也是警方人员么?”孟嘉义问。

  姜湖摇摇头:“不,她的受害者是公共汽车上,听见第一声假的爆炸声音后,把孩子推到一边慌忙逃窜的成年人,不过我突然觉得很奇怪……”

  这时用大托盘端了一大盘子咖啡的杨曼和安怡宁进来了,给每人发,正好打断了姜湖的话。杨曼递过一杯咖啡,姜湖刚要伸手去接,杨曼却突然把手缩回来,伸出咸猪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涂着漆黑的指甲油的尖尖的指甲挑起他的下巴:“伸手就拿呀,小可爱,要跟姐姐说什么?”

  刚刚孟嘉义不给面子地说了几句,这会儿她心里仍然不爽,故意气人,特意在孟嘉义看得清楚的角度**姜湖给他看:老娘的言行就这么轻佻,怎么的吧!

  姜湖愣了一下就明白她那点小心思了,干咳一声:“呃……那个,谢谢杨姐。”

  杨曼得寸进尺,一只手托着托盘,一只手捏着姜湖的下巴凑过去:“就谢谢呀,亲姐姐一下呗?”

  这太过了,姜湖这回是真脸红了。

  沈夜熙猛咳——杨曼你丫注意影响,在我面前**我老婆,当老子死的啊?!

  杨曼风情万种地回过头去,对沈夜熙抛了个媚眼:“哟,沈头儿,中午吃的那鸡的鸡毛没拔干净吧?看这噎的,一会奴家给你捶捶背。”

  安怡宁在一边憋笑憋得辛苦,苏君子预感自己不能独善其身,于是认真地打着酱油,头都不抬,杨曼却不放过他,媚眼抛完沈夜熙就冲苏君子开炮,嗲声嗲气地问:“苏哥呀,口感怎么样,奴家手艺没退步吧?”

  苏君子点点头,挺憨厚地傻笑:“好喝好喝。”

  ——此人乃专业酱油党。

  “比嫂子泡得怎么样呀?”杨曼不依不饶,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小蝴蝶似的扑扇,音调那叫一个余音饶耳鸡皮疙瘩三日,“不如吧?”

  苏君子继续憨厚老实地傻笑:“谦虚谦虚。”

  ——果然资深。

  杨曼这才趾高气扬地瞟了孟嘉义一眼,把咖啡杯不轻不重地放在他桌子上,一声没吭,然后春满乾坤地扭哒回自己的座位上。

  孟嘉义的脸色比杯子里的咖啡还黑。

  “姜湖你继续说……”沈夜熙揉揉眉心。

  姜湖让杨曼那么一搅合,差点忘词,一边冯纪小声提醒:“姜医生刚刚觉得什么事情很奇怪?”

  “哦,”姜湖回过神来,“当时那案子太匆忙,找到凶手以后,她又意外死亡,之后没有机会能和她交流,但是我们推断,她做出的灭门案这件事情,是第二重人格在主导。而她的第二重人格,是建立在愤怒和仇恨以及缺乏安全感的基础上的。”

  “不对么?”沈夜熙问。

  “我们当时没有机会证明这个猜想是对的,可是我刚刚想,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她带着孩子去看电影的时候发生了踩踏事件,导致孩子死亡,从郑玉洁的性格来看,不应该只是仇恨吧?”

  苏君子是有孩子的人,他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你是说,作为孩子的家长,她会因为没能照顾好孩子而内疚?”

  “对,就是……”姜湖刚要往下说,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盛遥走进来,从他的脸色上看,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同志们我刚刚打电话到南城分局,问了我一个在那边上班的哥们儿,”盛遥嬉皮笑脸的神色收敛了,语速飞快,正色得不行,“沈队,你们去的时候,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女法医,姓钱,叫钱莎的?”

  “钱法医?不就是负责验尸的那个……”

  “对,刚刚我问的那个人告诉我,分局里有传言说,张小乾活着的时候,好像一直对钱莎动手动脚过,甚至有谣言,钱莎报案说张小乾□她,不过也不知道是真是谣言还是张小乾家里确实有后台,被压下去不了了之了。”盛遥一口气说,“这是唯一一个我能找到的,有医学背景,另外还和张小乾牵扯不清的女性了。”

  一圈人都愣住了。

  沈夜熙立刻接通了汪警官留给他的电话:“喂,小汪?我是沈夜熙,有点事情想问钱法医,她在么?”

  那边顿了片刻,好像是去叫人了,过了一会,听见沈夜熙说:“哦……好,我知道了,她回来你告诉她一声,说我有事找,好,谢谢。”

  沈夜熙挂了电话:“都别声张,怡宁你跟莫局通个气,省的到时候和分局那边有冲突,我们直接过去找人。”

  第八十六章审判者九

  沈夜熙一转头发现姜湖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于是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把他拎上车:“想什么呢,快走!”

  姜湖的眉间微微一蹙,转过头来问他:“如果张小乾的案子真的是那个叫钱莎的法医做的,怎么办?”

  沈夜熙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在他头上揉了揉,有点啼笑皆非:“你说怎么办?抓了个杀人凶手,该审审该关关,后边自然有人公诉有人判刑,有什么好想的?”

  姜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心说这死男人怎么神经这么大条?

  沈夜熙也睁大了眼睛瞪了他一眼,义正言辞地说:“工作时间,少**我犯错误啊你!”

  姜湖对他间歇性流氓综合症,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钱莎杀了张小乾这件事情,其实逻辑上很容易理解。张小乾为什么在半路上会突然停下来,又对拦着他的人完全不设防?如果这个人是他一直以来觊觎的,并且有主动接近他的意思,他得意忘形,会放松警惕,也是很正常的。”

  沈夜熙一边开车一边深以为然地点头:“要是你半夜在路边拦着我,我肯定也毫无防备地就被你不轨了。”

  姜湖说:“前边有个建筑工地,给我停一下。”

  “干啥?”

  “捡块板砖不轨了你。”

  沈夜熙“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知道什么叫板砖?别老跟办公室那帮老流氓们不学好。”

  姜湖凉飕飕地说:“办公室都是流氓,你不就是流氓头子?”

  沈夜熙闭嘴了。

  姜湖轻笑了一下,继续说:“可是如果钱莎真的是凶手,如果她的杀人动机完全是私人性的报复行为,为什么连环杀手的犯罪特征会出现在她做下的案子里?这些案子每十来天就会出现在不同的城市,如果钱莎是凶手,她的同伙是谁?在其他案子发生的时候,她在干什么?”

  “嗯?”沈夜熙皱皱眉,看着前边开车,“像是有一个说不出有多庞大的组织做的事情,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邪教什么的来了。”

  姜湖微微歪着靠在副驾驶座位上,脸色有些凝重,沉默了一会,问:“你听说过查尔斯·曼森么?”

  “嗯……好像听过。”沈夜熙吃力地想了想,记性不好是他一辈子都比较苦恼的,“貌似我念警校那会儿,听谁上课的时候提起过,是个什么组织的头头吧?”

  “他是一名□的儿子,在美国非法出生,后来建立了所谓的‘曼森’家族,是他的追随者组成的杀人集团,他们的第一批受害者就是导演罗曼·波兰斯基的演员妻子莎伦·塔特及塔特和她四个朋友,传说被砍了一百五十多刀。而后又有一家超市老板夫妇被砍杀,当时凶手也是用受害者的血字在墙上写了字。”

  沈夜熙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不是吧……怎么和柯如悔那老杂毛这么像?”

  姜湖没吱声。

  “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这案子,极有可能是遇见了诸如邪教组织之类的?”沈夜熙问。

  “杀人留字,以固定的时间为频率,在各地之间轮回,统一行动,行动之前有组织和周密的计划,到现在为止,每一起杀人案都让人找不到线索,”姜湖顿了顿,“就像渗入普通人之间的病毒……”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夜熙伸过来拍他头的手打断,沈夜熙说:“乖,不怕。”

  姜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甩开他的手,愤怒:“去你的,别老拍我头,拍狗似的。”

  “给你拍傻点,省的你肚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拍傻了你也甭上班了,在家等我养着得了。”沈夜熙没心没肺地傻笑。

  然后一路开了警笛,畅通无阻地到了南城分局,然而却没有了钱莎的踪迹。

  为了怕打草惊蛇,沈夜熙他们过来的时候谁都没通知,人杀过来以后,莫匆才先斩后奏地打电话过来说明情况,而按理,这个时间,钱莎应该老老实实地在她办公室里坐着。

  电脑还开着,因为时间太长没人动过,已经自动进入待机状态,钱莎的外套还在办公室后边的衣架上面挂着,手机在桌子上,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钱包身份证什么的在她挂着的外衣兜里放着,没动过,怎么看都是主人出去上厕所或者溜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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