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彦清最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不由自主地问自己一个问题——“今天和昨天和前天和之前的每一天有什么不同?”
他想不出答案。
一睁眼一闭眼之间日日夜夜年年。
可是总想着这些没滋没味的事情只会让自己消沉而已,所以彦清立刻转开思绪,他也不想自己建个围城坐困其中,所以他努力不想这些。
他爬起来,先吃药。按照医嘱和说明书,吃预定的剂量。陈建林出差之前再三叮嘱此事,再说彦清也想早点把那个不行的毛病治好,现在他每天下班还要去社区卫生所打消炎针。
早上少了一个人,他准备早饭的量也减少了一半,只需要准备好陈安迪的衣物,把他从床上弄起来,挤好牙膏,伺候他吃晚饭去上学即可。
早饭时间没有了陈氏父子俩的拌嘴抬杠,很安静。彦清不知不觉走了神,想不起来为了结束尴尬的沉默而特意找点什么话题——再说眼下似乎也没有,陈安迪因为有出国的前途所以很多方面变得积极豁达起来,连秋裤也穿着,并没有什么值得唠叨的。
陈安迪吃了饭去上学了。
彦清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收拾忙碌,而是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不知多久之后回过神来又觉得这样不是办法,看看柜子旁的电子表,虽然差不多到了去店里的时间,可是莫名地不想动身,于是便随后拿起遥控器按下按钮。
电视里新闻播报的声音冲淡了屋子里几近实体化的空虚,可是彦清却完全听不进里面在说什么。
他站起身,走进卧室,打开床头柜,从深处掏出一个扁平的锡铁盒子,那盒子四四方方,上面印着外国女人和小孩秋天摘苹果的油画,因为天长日久的边角磨掉了些漆,它从前是用来装饼干的。
彦清打开盒子,里面装着十几枚戒指——都是陈建林这些年来陆续送的,他不方便戴,都放在这里,下面还有几张卡和银行存折什么的,可以说这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旧饼干盒了,如果现在发生火宅,只能救出来一样东西,彦清选的也就是这个了。
他定睛看着这些东西,又是一阵发呆。
最后也只叹了一声,彦清又默默地原样放好。
气温已经很低了,深秋的萧索沁入脾肺,彦清从家到店里走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开门进店里之前从门玻璃里看到自己的鼻头微微地红了。
“早上好。”他进门和自己的伙计们打招呼。
另外三个人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怎么了?”彦清摸摸自己的鼻子,难道因为鼻头太红了什么的?
萧和阿果于是扭头自顾自地去干活了,只有景海鸥跟着他屁股后面到更衣室。
“你最近的脸色可真不怎么样,陈建林给你穿小鞋了?”
彦清一边脱下外套拿出柜子里的白色制服,一边说:“没有。他出差了。”
“你如果病了的话就休息下吧,这个店暂时歇业几天也没关系的吧。”
彦清套上制服,一粒粒系扣子,摇头,“我没病。再说我休息了谁来做面包呢?”
景海鸥又习惯性地掏出烟叼在嘴上,手里摩挲着打火机,“所以说你应该招一个面包师啊,把自己解放出来专门做老板多好。”
彦清叹气:“其实萧是说要请一个面包师傅或者至少是后厨小工来着……”
潜台词是:不想想是因为谁才害得我不敢生病的。
景海鸥啪地打着了火机,点上烟,吞吐了一口,“我让萧今天又把那个招聘广告贴出去了。”
彦清停下手,看过去。
景海鸥笑道:“这次你好好找一个能帮你做面包的人吧。”
彦清道:“你找到新工作了?是什么样的公司?你签的那个竞业限制没关系吗?”
景海鸥夹着烟卷的手随便挥了挥,“完全不相干的。我说了讨厌那个工作,市场啊数据啊留给那些爱穿三件套西装的人就好了。”
彦清道:“那你这次是什么工作?”
景海鸥笑道:“我受够给别人打工了,所以就自己开家店咯。”
彦清好奇问:“是什么样的店?”
这迎合了景海鸥的兴奋点,他兴高采烈地说:“你记不记得那天咱们几个去酒吧玩结果灰头土脸地给轰出来了?”
彦清睁大眼睛,“你要开酒吧?”
景海鸥点头,“怎么样怎么样?很适合我吧?”
彦清想了下,老实点头,因为比起之前他呆在宽大的办公室里很暴躁地在驱使下属的形象来说坐在吧台前一边喝酒一边和客人慵懒搭讪的模样确实更加适合这个男人啊。
景海鸥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他的那些个想法了,选址啊主题啊装修啊什么的,彦清一边和面粉一边忍不住担心道:“这得不少钱吧?”
景海鸥笑了,把烟头弹开,双手抄兜,道:“应该吧,不过我不担心这个,我要从晋波那里狠狠敲一笔,开十个这种酒吧都绰绰有余了。”
彦清脸色一黯,“你们分手了……他不肯给你钱吗?”
景海鸥道:“那倒不是,怎么说我给他打了这么多年工,也没跟他细算过帐,奖金福利加薪一个都没有,他也不好意思把我光溜溜地赶出来。不过,我觉得他给的不够多——其实就是够多我也打算敲他一笔,反正最后一笔了,能多炸出点油水来就多炸一点,这时候我还跟他客气什么。”他夹了夹眼睛。
彦清不是很能理解他的高兴劲是从哪里来的,他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开心不了的。
“那么你要怎样做?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景海鸥道:“比那个简单多了——我找了个律师。”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这次一定叫那个晋波好看!”
彦清不确定道:“其实——你还是在乎他的吧?还喜欢他?”
景海鸥立刻不高兴了,否认道:“我才没那么贱!我会让我律师好好在晋波身上刮下点油水来才是真的!”
彦清摇摇头不说话,继续干自己的活。
景海鸥于是又了一根烟,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不时停下来讲一点关于他的酒吧构想或者那个“搞钱计划”
“等着吧!”他对彦清说,“我知道你们总觉得我们是在闹着玩,等着看这次是最后一次,男人、爱情什么的都是浮云——我也是浮云——总之我要拿到我应得的。现在我就向你请假,我约见了我的律师。”
景海鸥说到做到,他抽完第二支烟就穿上风衣,戴上呢帽和格子围巾暖暖和和地出门了。
当他到约好的酒店茶室,孟凡东已经坐在那里悠闲喝茶了,旁边坐着他的徒弟王磊。
景海鸥笑道:“我以为我来的准时,没想到孟达律师比我还准时。”
孟凡东起身以示欢迎,他徒弟也站起来。
景海鸥和他们一一握手,故作惊讶地看着王磊,“这位是?”
孟凡东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还没什么经验,跟着跑跑腿腿学习学习。”
景海鸥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孟律师的徒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次能情动你们二位帮忙是我的福气。”
落座后孟律师说:“不瞒景先生,这个案子我们事务所开始的时候确实不打算接,我们所主要业务是国际法方面,涉及跨国公司或者涉外经济案件等等,这种民事经济纠纷实际上顾及不来,不过市局的胡处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怎么也要给胡处这个面子。”
景海鸥道:“我和老胡是多年的老朋友,他这个人没什么的,就是讲义气,知道我的这个事情之后就表示非孟律师不能赢这个案子。我也对孟律师你的大名早有耳闻,在司法界里出了名的常胜将军,所以我求到你这里,千万咱们赢了这场官司,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孟律师听着熨帖,略谦虚了几句,就开始转入正题,就景海鸥和晋波两人纠葛的基本问题做了询问。他徒弟王磊一直没说话,只是打开笔记本尽职地记录敲打键盘。
景海鸥是没什么大遮掩的,把他和晋波在感情事业和经济方面的矛盾大概地说了。
孟律师也听明白了,就是俩GAY过了好多年,现在掰了,怕分家不均,闹到律师行了。不过做律师这么多年,这点事也不见得多稀奇,只不过是对方的钱稍微多点。
“那么晋波提出的经济分割方案是怎样的?”
景海鸥耸耸肩,“他还没提。”
孟律师和王磊都抬起头看他,“那你找我来商量的意思是?”
景海鸥笑道:“我就是打算不同意他说的那个数。”
孟律师道:“就是说无论他给多少你都打算再多要点吗?如果他给出合理化的分割财产协议也告吗?”
景海鸥笑着点点头,补充说:“不过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给够我应得的份额。”
孟律师和他徒弟心里想:这是一对多么操蛋的基、友啊,该说是对彼此了解还是怎么的……不过世上大部分的情侣都是这样,止同志如此就是了。
孟律师道:“我确认下,你做的预约是一会就跟晋波和他的律师会谈吧?”
景海鸥道:“没错。就在隔壁的餐厅。”他抬起手腕看看表,“他们应该刚刚进门——你不知道那家伙在守时方面简直有强迫症,多一分少一分都摆脸色给人看。我们因为这个打过好几次——”他顿住话头,大概也觉得有点说多了,咳了咳,“怎么也得让他们把菜点上,我们喝过这杯茶慢慢走过去就刚刚好。”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了个键出去,对方接听,景海鸥就说:“关于分家的事情,我考虑好了,最近会找你谈。”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点点头,把电话挂上,喝尽了杯里的茶底,起身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好了,孟律师,咱们可以过去了。”
孟律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跟着当事人大摇大摆地闯进对方当事人疑似约会的现场,要求谈判。他觉得很尴尬,因为那个晋波很明显没想到景海鸥会出现,眼神很严厉。
景海鸥却没什么,还解释说:“我刚刚不是给你打了电话说要谈了嘛。”
晋波说:“你刚刚说‘最近’。”
景海鸥笑道:“呵呵,咱们别玩文字游戏了,多幼稚啊,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人都全了,咱们就好好谈一谈,吃顿工作餐怎么样?反正你工作那么忙,正好提高效率了。”
他转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代理律师孟凡东大律师,这位是王磊律师。”孟律师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该不该伸手什么的。
景海鸥还在继续介绍:“这位是我的EX-……BOSS晋波,呵呵,这位是他的律师团代表傅……”
晋波忍无可忍,豁然起身,景海鸥以为他要动手了,连忙向后躲到孟律师的身后,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的律师在这,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你!告得你就剩一条裤衩——不过我很善良的,会留超人的那款给你。”
晋波咬牙道:“你马上带上你的律师滚!我现在不会和你谈。”
景海鸥道:“凭什么我滚?我提前打电话通知你了,然后又凑巧碰上了,然后人也都齐了,你、我还有律师们,凭什么不能谈?”
晋波很想把他从律师身后面扯出来揍一顿,不过众目睽睽的还是忍住了,只是冷声道:“既然你请了律师,是打算走司法程序了,那么我们还是再约个时间大家坐下正式谈一谈,现在就不必了,傅律师只是我的法律顾问的助手,并不你所谓的律师团代表。想约时间的话找我的助理,你知道电话。”
景海鸥说:“怎么?你和傅律师不是在谈公事?我还以为……”他做出一点抱歉遗憾吃惊的表情,眼底的狡黠出卖了他,“那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约会了。今天真是不巧。”
晋波瞪了他一眼,警告的。
可惜景海鸥不怕他,还特地对一声未吭的傅律师道:“小傅律师,真是抱歉,我真是上了年纪脑子就不好了,经常地闹乌龙——一会你多吃点压压惊,对了,这家店的佛跳墙真的不错。”
对方扭头在一旁装看风景装,并没有说什么。
景海鸥又大摇大摆如来时一样带着他的两个律师离开了。
一离开晋波他们的视线,他的态度就老实了,特诚恳地对不满的孟律师双手合什拜拜道歉,“真对不起孟大律师,没提前跟他约好是我不对,不过你看他那个态度就知道我之前跟他的时候受了多少气,刚才要不是你拦着他都要揍我了,这是家暴,赤果果的家暴!——还有刚刚那个其实是他的新欢,他就是为了那个年轻人才和我分手的。”眼神里想要传递些可怜的效果出来,可惜不是很到位,有点假。
孟律师对这么个人也没办法,暗怪市局的胡处怎么塞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客户给他,只得摆手说没关系。
景海鸥道:“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今天晚上我做东,让老胡作陪,你看能不能赏光?”
孟律师哪里能对胡处说不,律师讲的就是人脉,市局的领导就是人脉中的一脉。
景海鸥又笑着转身叮嘱他徒弟王磊,“王律师也一定要来。”
王磊有点心不在焉的,听了这话也回笑了笑。
景海鸥说:“那就是没问题咯。”
晋波这顿饭并没有吃好,他没想到景海鸥竟然还这么能折腾,又去找律师来对付他,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从来不亏待枕边人,何况是跟了自己那么久的……所以他到底在折腾什么?
而傅律师也识趣地没有聒噪打扰,晋波喜欢的就是他这份安静恬然和善解人意,不像景海鸥——总是那么欠揍。
没滋没味地吃过饭后,晋波坐上司机的车先走,让傅律师给自己的法律顾问带个话,下午去他的公司谈同景海鸥的财产分割问题。
小傅律师在停车场靠近自己车的时候一个人按了按喇叭,他停下脚看过去,顿时脸色白了,随即迈开步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车。
王磊打开车门,大声道:“傅南生。”
傅律师顿住脚步,深吸着气,然后缓缓回头。
王磊笑道:“老同学,几年未见就认不出我了吗?我是王磊,和你同班同寝室的。”
傅南生道:“有什么事吗?”
王磊走过来道:“没事就不能叙旧吗?我上个月刚回国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傅南生礼貌地点了个头道:“对不起,我现在有公事,没时间和你叙旧。再见。”言毕继续赶路,上车,走人。
王磊被一个人甩下,望着那扬长而去的车屁股,愣是从里面看出了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场“偶遇”其实那个景海鸥是故意的吧?前因后果一联系就不难看穿那男人打的什么主意。傅南生和景海鸥,还真是一种人,这次棋逢对手,不知道谁死的惨谁笑得长——还有那个晋波,也不知道什么眼神,找了前后两任都差不多款的,还真是“情有独钟”啊。
第 18 章
景海鸥在外面办了一圈事,回到面包店的时候心情不错,还微微哼着曲子。
彦清都忍不住开始同情晋波了,不过他又觉得不该随便同情谁,特别是那两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用不上谁同情谁。
下午来了个应征工作的人,条件很完美,受过专门的点心制作培训,有多年从业经验,十分熟悉厨房里的那点活,只除了一样——来者是个女的,白白胖胖的很富态。
女面包师也没什么,不过彦清有点担心自己的同志身份会影响同事之间的和睦。
他踌躇地开口,“你结婚了吗?”
女面包师顿了下,仿佛在思考在如何回答,缓声道:“我、我离异。”
彦清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呃……嗯……对不起,问了不该问的。”
女面包师摇头,“没关系,招人的时候是要问清楚,如果我被录用了这些事情也是迟早会知道的。”
彦清仍旧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是同志的事情暗示给对方,“内个,你有孩子吗?”
女面包师过了一会才回答:“曾经有一个,半岁的时候肺炎没了。”
彦清这次真的不好意思了,又道了歉。
坐在一旁果酱桶上玩火机的景海鸥忍不住了,对女面包师说:“你介意你的老板和工作伙伴是同、性恋吗?”
女面包师“啊?”地疑惑着看过来。
景海鸥指指彦清,“我是说他没有老婆,有老公,你能接受吗?如果能接受的话我觉得你大概就可以被录用了。”
女面包师紧张地来回看着他们,她咽了咽口水,又想了想,抬起头说:“比起这个,我更想谈谈关于薪水的事情。”
于是这件事情就简单了,在谈过工资待遇各方面事宜后,彦清伸出手以示欢迎:“那么很高兴你的加入,明天你就可以上班了——你的名字……”
女面包师忙和他握了握手,“我叫欧阳小花。叫我欧阳或者小花都行。”
下班的时候彦清想,至少这一天店里成功雇到了新人,他还算做成了一件事。
去社区医院打了针之后他到楼下的超市买了点水果蔬菜,回家。
刚到家就接到陈京萍的电话,通知他陈安迪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回奶奶家了。
彦清于是不用急着做饭了,在沙发上呆坐了会,脑子又控制不住地寻思。
他也理解陈安迪在他爸爸出差的时候爱去奶奶家住是为什么。那孩子这两年慢慢地长大了,身高也快赶上成年人了,自己是个同、性恋,这个时候是该避嫌……可是这样想让他有很不舒服的感觉,那个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为了停止这样的胡思乱想,他才慢悠悠把那专门买的减肥苦瓜啊黄瓜啊什么的青菜慢悠悠放进冰箱。
晚饭吃什么?他也不觉得饿,只是习惯性地觉得到点就该进食了,像是个程序。
随手给自己泡了碗方便面,吃了几口,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大半又都倒掉了。这样就算是吃过了吧。
可是这样他又无事可做了。
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拨了陈建林的号码过去,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陈建立压低声说他现在在和客户吃饭谈业务,不方便说,等到晚上会打过来。
彦清忙说:“哦。你忙,我没什么事情。”
于是他又没有事情可做了。
可惜钟点工今天刚刚做了扫除。
洗衣机里也无衣服可洗。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不行”来,已经打了几天针吃了几天药了,是不是该有所好转了呢?
反正家里也没有别人了,反正他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彦清决定自己弄一弄。
他解开腰带,拉高内裤看了看,觉得没什么感觉,又想既然已经决定要弄了,就好好弄,随随便便的可不成。
他打起精神,到浴室去,一点点脱光了自己,打开花洒,同时又给浴缸放了水——一般情况下如果陈建林不在家他是不会这么麻烦的。
打浴液搓洗的时候,他故意多模了摸下面,身体略有点小触动,不过感觉不大,有点悻悻的,正好浴缸里的水也好了,他干脆冲干净,往浴缸里滴了几滴精油,然后卖进去坐下。
温度什么的不要太舒服,他懒懒的人也进入半放空状态了,几乎忘了自摸的事。
终于还是想起来,带着点不得不做的无奈感,彦清把搭在浴池边上手潜进水中,闭着眼向后仰着头,略皱着眉,水面略晃荡起来……
最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上面,疲惫又略带伤感的。
多么好的一池水啊,他在这里和陈建林明明度过了那么多销魂的时光,难道不应该是只要一想到那些画面就应该身体发热自动凄厉吗?可是现在……
他刚刚在自己的手里还是释放了,不过那几乎不能叫做射,只是流出来而已,他自己都能感觉出手感的欠佳。
水渐渐凉了,就像他的心情。等到那凉意开始渗透进皮肤,他不得不从里面站起身,擦干身体,围了浴巾出去。
他从床下的一个大抽屉里挖出几张片儿,都是之前陈建林弄回来的,他决定再调动下情绪试试,也许自己刚才是太过心急了,慢慢来比较好。
影碟机推进去,画面跳出来,开头有点花,大概片子质量也不怎么好。
里面是说两个人在办公室加班然后**。两人开始还假惺惺地说了几句话,因为没有中文字幕,彦清的英文又不是很过硬,所以也没怎么弄明白他们说什么,并且也不用弄明白,接下来就是动作片了,肢体语言和**是不分种族和国界的。
彦清一边眼睛盯着屏幕一边心里介意着窥视着自己的下面,这让他有点鸭梨。他换了几个坐姿,从沙发上到沙发下,还在他们69的时候走开去拿了罐啤酒。
攻舔菊的时候受嗷地叫了一声,彦清伴着声音啪地拉开啤酒罐,喝了一小口。
等到里面攻开始□去的时候,受开始装腔作势地叫,不知都是痛还是爽,很富于戏剧性。彦清觉得光看着也不是个事,于是伸手够过纸巾盒,也懒怠去拿润滑剂,只往手上沾了点啤酒,松开浴巾,捂住自己的开始一点点弄。
他努力想象,想想自己是那个在公司上班和同事在办公室胡搞的贱受,这个想法让他略微兴奋了些——在那危机四伏随时会有人进入的钢筋混凝土丛林里的纵、欲……
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这得之不易的一点点硬度,彦清本来想不理来着,此刻,他无比想凭借着这股热乎劲让自己再度雄起,可是那电话执拗地一响再响,手里的东西已经完全没了那个意思了,彦清无奈地叹气,爬起来抓过茶几上的电话,接听之前不忘把电视消声。
“怎么这么久?”陈建林在那边说。
彦清支吾道:“我、我在洗澡。”
陈建林又略微询问了下今天他的日程有没有按时吃药什么的。
彦清告诉他一切都好,安迪去了他奶奶家。
陈建林说:“你的前列腺炎怎么样了?吃的药对症吗?有效吗?”
彦清看着电视里无声翻滚的肉体,回答:“好了吧,应该。”
陈建林呵呵笑道:“你试过了?”
彦清顿了下,“没有。”
“我帮你试试怎么样?”
“等你回来吗?”
“现在。”
第 19 章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过PHONE SEX。
陈建林经常出差,前些年晚上通电话也有说到情难自禁处,少不得手指头上消乏。
只是这两年两人也不是毛头小伙子了,兴头淡了,打电话也就是打电话,不搞那些花样了。
现在陈建林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搞得彦清一时很被动。
“唔……唔、我这边还有点……”
“你洗完澡了吧?”
“唔……可是……”
“难道你的那个还不行?”
“唔、不是的。”
“那咱们就来吧,我也洗好了,现在可是什么也没穿。”声音低沉下去,听上去已经进入某种状态了。
彦清贴着电话的耳朵附近的寒毛扫过一阵微微战栗,接着而来的不是激情沉迷什么的,而是一点点跟不上进步的焦躁。不过这个时候他是说不出来不行的话的,只得硬着头皮而不是别的跟进,“我、我有浴巾。”
陈建林性感低沉的声音继续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沙发?还是床上?”
“沙发……我在看电视。”
“不要管那个电视了,现在你把右手放到左胸上……”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彦清听话地按照陈建林的指示自己弄了起来,手指有点麻木地划过身体的各个部位。他的耳朵里听着**灼热的呼吸和呢喃密语,眼睛无意义地看着电视里花白的肉体晃动。
陈建林在那边似乎状态越来越好了,声音越发低沉暗哑,温柔的话语拂过耳膜,就像他在他身边一样,然而,不行,彦清仍旧不行。
陈建林略微喘息着详细地描述着他们是如何用69的姿势替对方做blowjob,并不时地停下来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彦清觉得多少要配合下,就努力调动了下情绪,跟着轻轻喘息起来,假装情动。
然而陈建林竟还不甚满意,质疑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感觉不是很强?”
彦清不得不打起精神,调整呼吸,稍微夸张点**了几声,对方更怀疑了,“怎么听着有点假?”
彦清说:“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他一时心慌,拿起遥控器,啪地把静音取消了,电视机里立刻传出里面金发小受依依哦哦的叫、床声。
陈建林那边静了一会,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冷淡下去,“听上去鼻音和卷舌音很重,特别是r-o-o-m几个音很熟悉,是M国腔——不要告诉我你身边还有老外,或者你是想考我大学听力?不要忘了我高中就过了托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