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谁? by 阿罗al【完结】(15)

2019-06-08  作者|标签:


  也许,这是命运,肖枫,命不该绝。
  大货车忽然向右侧车道开过去,他抱住头,听到巨大的声响,金属和金属摩擦而过的刺耳尖锐的声音,火光四射,气囊弹出来,白茫茫的一片,玻璃破碎,身上传来灼烈的疼痛,天崩地裂的冲撞。
  这一切,只是,两秒钟。
  肖枫跟死神,擦身而过。
  车子撞上左侧隔离带,又弹回到路中央,双闪自动点亮,车子发出巨大的报警笛声。
  肖枫从失魂间抬起头来,他只知道一件事,他还活着。
  (一零四)
  他们挣扎着从车里出来,跑到高速外,拔了报警电话。
  寒冷的冬夜,又一次,血流如注,伤口在肖枫右肩和手臂上,车体已经被挤压的变形,破碎的金属划破他的衣服,肖枫咬牙扯碎衬衫,在上臂处狠狠的扎紧,他不知道自已究竟伤势如何。
  只是疼,尖锐的,灼烈的。
  黑夜中,能看到车右上角,被削掉四分之一。
  陆平安蹲在地上,一直在颤抖,甚至,没有看过肖枫一眼。
  肖枫也是颤抖的,他从衣兜里掏出烟,点了几次,才点着。
  他还活着。
  十几分钟,交警和120同时赶到,他们被送到就近的医院。
  外伤,肖枫缝了十七针,陆平安,真的,平安无事。
  伤口还没有缝和完,褚言出现在急诊室外。
  他的喘息急促,但看到肖枫那瞬间,他的面容镇定如常。
  走过来,他的手冰凉,握住肖枫的左手,褚言脱下外套,披在肖枫肩上。
  肖枫靠过去,没有说一句话,他靠在褚言怀中。
  “没事了”,褚言不顾这是在医院,低下头吻住他的发丝。
  开回去的路上,褚言的右手一直握着他,从来没有松开过。
  麻醉药效过后,伤口处,痛的钻心,肖枫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
  他掀开帘子,褚言坐在床边,床头上,放着一瓶酒。
  褚言的脸色灰白,抬头看他的眼光,凄凉痛楚,却依旧是那么温柔。
  肖枫在他面前蹲下,像小时候那样,把脸埋进他掌心中,“别担心,我没事了。”
  褚言紧紧的拥住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过了很久之后,肖枫问他,“你那天,脸色苍白的吓人。”
  褚言端着一杯茶,他拍拍肖枫的手背,“我那天,有台手术失败了。”
  肖枫反手握住褚言的手,褚言的手,在他的记忆中,总是温暖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寒凉?
  “病人的心脏,在我手心里,停止了跳动,他是我的恩师。”褚言说。
  肖枫握他握的更紧,在那样的心境下,还能微笑着,给他安慰和支持的,这世界上,也许,只有褚言,一个人。
  从那天起,陆平安再也没有出现过。
  肖枫准备了很多话,终于,不用说了,在生死瞬间,陆平安会明白,他以前以为的爱情,是多么不堪一击。
  没想到,最后用这样的方式,彻底结束了跟陆平安的一切。
  肖枫有种感觉,他重新活过一次。
  (一零五)
  在褚言回来后,屈志远认真的,跟他暴跳如雷过一次。
  肖枫从来没有见过屈志远脸色那么差,脾气那么大,说话那么难听。
  “褚言要不要脸,当初把你甩了结婚去国外,现在离了婚若无其事的回来,他当你是什么,养条狗十年不喂都不一定认识旧主,他就这么回来,就再跟你在一起,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肖枫看着屈志远,“你这到底是要骂褚言还是骂我?”
  “都骂,一个是陈世美,一个是潘金莲,你们俩没一个好饼!”
  肖枫不说话,屈志远喝口水继续,“我要是离婚,打死我都没脸再到你面前要求跟你复合,怎么着,你的感情就贱啊,就由着他想要就要,想甩就甩。”
  “他没有要跟我复合。”肖枫说了一句。
  屈志远这回真跳起来,“啊,他还没说,那是你说的?肖枫,你拿根绳子在我面前勒死你自已,省得我动手算谋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
  “我也没有说,我们没有复合。”
  “没复合,那天我看到他住在你家算怎么回事?褚言是漂亮,但你至于缺男人缺到这么饥渴吗?拉了灯有什么区别,你非得看着他那张脸才能射出来怎么着!”
  “我说我们分房睡你信吗?而且,褚言现在不住在我这儿,他就是周末偶尔过来,我们俩现在,纯洁的,像兄弟。”
  “狗屁兄弟,你们原来也是兄弟,兄弟一辈子了,你看看你以前跟他干的那些事,哪件是兄弟干的,这点伦理道理哪拦得住你,早知道,我就往死撮合你跟原秋了,虽然他我也不待见他,但至少原秋没那么多心眼,玩不过你,褚言,那褚言你是他对手吗,就你那点斤两,褚言把你七寸捏的死死的,你翻都翻不过身来,你别忘了,你是谁教大的,你是王八儿子,他是王八祖宗,褚言哪天再甩了你一次,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你他妈的要把我气吐血了!”
  肖枫赶紧把杯子推到屈志远面前,“你喝口水,润润嗓子。”
  “肖枫,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褚言是好,那好的美完无缺,问题是,他爱不爱你?他抛弃过你啊,肖枫,当年,你们俩感情那么好的时候,他都能那么绝情,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你三十四了,真的就迷褚言还是迷的死去活来吗?”
  “你冷静一下,我再跟你谈”,肖枫给自已点着一根烟,也给屈志远点上一支。
  屈志远对他好,是真心的,真到十二分,肖枫觉得,交了这个朋友,这辈子,真值了。
  要是可以回头,他会在当年,不祸害屈志远,让他单纯的做个直男。
  一根烟抽完,屈志远又点了一根,再抽完,他对肖枫说,“我冷静了,你谈吧。”
  (一零六)
  “我是认真的跟你说下面的话,你不要跳起来再。”肖枫说。
  屈志远点一下头。
  “当年的事,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恨过褚言,从来没有。”
  屈志远果断的给自已又点了根烟。
  “这种感觉,志远,我不知道现在说,你能不能懂,我觉得我年纪越大,越能明白褚言当年离开我的心情,褚言离开那年,我读研一,你记得吗?”
  屈志远再点一下头。
  “其实我现在明白,他应该在那之前,就做了决定,但一直等到我考上研究生了,才跟我谈,其实,我怨恨他什么呢,谈恋爱都有可能分手,初恋相守一辈子的,你见过几个?”
  “我那时候,太年轻了,被他保护的太好,什么都没经历过,GAY这个圈子,有多现实和痛苦,我全都不知道,褚言到最后,也没有在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背叛我,他是真的,跟我分手后,才跟祝琳恋爱结婚,然后去加拿大工作,我记得,这整个过程,一共才用了两个月。”
  “我当年,就像突然被人从一个最美的梦里叫醒,告诉我,天亮了,我还混沌着,一切已经不能挽回了,快刀斩断这个方法,说实话,我到现在,依旧赞成,快刀和钝锯,哪个更伤人?”
  “我现在想,如果当年,我是褚言,他是我,也许,我也会做这个决定。”
  “我大哥不能生育,我没跟你提过,就是褚成,他当年三十六了,没有孩子,我大伯你也见过,老学究,不是说无后为大的事,但我大伯身体不好,很严重的心脏病,褚言不是不能出柜,我觉得,拼尽一切,可以出柜的,问题是,他出柜了,我和他在一起住了八年,我们到底什么关系,就明摆在大家眼前了。”
  肖枫看着眼前一团烟雾,“我们不只同性恋的问题,我们是堂兄弟,放在古代,这都是不能分家的,我们是在乱伦。”
  屈志远叹口气,没有说话,继续听肖枫说。
  “如果他那时候出柜会怎么样?他三十二了,我大伯母是第二年去世的,去世前最欣慰的,就是褚言娶妻生子,真的,现在,我明明白白知道,如果他出柜了,我也会,然后,是在两家投下炸弹,炸的血肉横飞,尸遍满地,然后,最后,经过过所有的血泪,我们会被拆散,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杀了我们,也不会允许有这种家丑。”
  “十年前,我二十四岁的时候,褚言背负所有的痛苦,他不会让我承受,换做是我,现在,我也不会。”
  “我比你了解褚言,他太理智,如果预见到最后的结局,他不会非得经历一个绝望的过程,褚言这辈子,可能做的唯一不理智的事,就是当年,跟我在一起。”
  肖枫笑一下,笑的很恍忽,“他没有对我说过爱,我学了他这破毛病,我也从来没说过,没对任何人说过,但我知道,他当年,是爱我的,爱的很深。”
  “如果不是爱的那么深,他不会跟我在一起,他管不住自已,这辈子,可能就那一次。”
  屈志远咬着牙打断他,”肖枫,你别说了,我明白了,你就告诉我,你现在还爱不爱褚言,他还爱不爱你?”
  “我不知道,真的,志远,我说不清,褚言在我生命中,占的比重太大,大到,我到现在才真的明白,有些感情,已经,跟爱情无关了,我不知道这是升华还是衰退,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一零七)
  又是一年的深秋。
  肖枫想起来,他爸当年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生他那个医院里,有火红的丹枫。
  秋天的枫叶,是最灿烂的,绚烂之后,满园残红。
  不知道名字叫秋的人,为什么会生在早春。
  肖枫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该忘记了,真的,春天,已经过去,很久了。
  穿过半个城市,去医院接褚言,褚言刚换下手术服,他对肖枫微笑一下,笑容里有些疲惫。
  “累吗?”肖枫问他。
  褚言点下头,抬手揉着额角,“四个小时,抢救过来了,当年,真应该学眼科,手术可以坐着做,心外科,太累了。”
  “外科医生,是最有魅力的。”肖枫笑笑,把外套拿给褚言。
  “今天手术做到这么晚,也没给你买礼物。”褚言靠在车窗上,他抱歉的对肖枫说。
  “你救了人,就当送我的礼物了,我现在相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我又哪次大难不死,就是托你今天的福。”
  褚言握住他的手,“别瞎说,你再没有难了。”
  晚饭肖枫准备好了,比平时多了两个菜,褚言吃完饭要离开,肖枫送他到门口。
  他回过头对肖枫微笑一下,”你早点休息,我得开车,酒也没陪你喝,明天上午有一台手术。”
  肖枫看着褚言,他忽然伸出手,环抱住褚言,“那就,明天早晨再回去。”
  褚言专注的凝视着他,这一个拥抱,来的,不知道,是太早,还是,太迟。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那样互相凝视着,直到褚言的吻,落在肖枫的唇上。
  并不热烈,细致而**,相接的唇间有红酒淡淡的醇香。
  相拥着上床,褚言的身体在隔了这么多年后,美好如初。
  肖枫进入的很温柔,把褚言轻微的颤抖拥抱在怀里,吻他的睫毛,吻他的嘴唇,缓慢深沉的律动,褚言的喘息湮没在缱绻中……
  褚言真的累了,肖枫看着他的睡颜,把额前的碎发拂开,轻轻吻一下他的鬓边。
  他想抽烟,轻声拉开抽屉,一个深蓝色的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取出来打开,里面放着两样东西,一块表,和一张照片。
  肖枫看着这两样东西,长久的,短暂的,都是,昨天的回忆。
  他转过身从后背再次拥抱住褚言,他的明天,应该,是新的开始,与过去,无关。
  (一零八)
  又到一年的年底,超市里人声鼎沸,穿梭如织,肖枫有些惊讶通货膨胀高飙不下,人民群众的购物热情依旧如此高涨。
  他有马上退出去改天再来的想法,在脑子里排了一遍有没有什么是必须采购的,发现,牛奶不能不买,褚言最近睡眠不好,到年底事情太忙,应酬也多,睡前喝一杯热牛奶能让他放松下来。
  他常买的那个牌子居然空架了,过年人们囤积牛奶吗?
  旁边也有人在挑东西,个子不高,很小巧的女人,她要伸手拿冷柜最上面一层的儿童牛奶,可是有些吃力,肖枫伸手帮她取下来,那女人对他点头说了句,“谢谢”,肖枫微笑一下,表示不客气。
  他的眼光只是随意从这女人脸上掠过,继续选购,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嫂子。”
  肖枫的手停在半空,下意识的握紧,他转过头。
  只是一瞬间,耳边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空洞,他能听到的只有那个人说话声音,能看到的,只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嫂子,我找了你半天,今天人太多。”那个男人低头微笑着对身边的女人说话。
  肖枫的目光定定的凝视在他身上,那个男人终于察觉,他抬起头来。
  周围的喧嚣嘈杂,都不再存在,只剩下他们互相的凝视。
  肖枫的目光逡巡着原秋的脸,头发剪短了一些,还是他记忆中清秀的面容,原秋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已经,三年未见。
  原秋也看着他,看的很专注,直到唇角微微浮起一个笑容。
  他垂下眼眸,再抬起时,笑容很平静,他对肖枫点一下头,没有开口说话。
  那个女人对原秋说着什么,推着购物车离开,原秋转过身,步伐不快也不慢,他静静的离开。
  擦肩而过在同一条街,回到属于你和我,不同的两个世界。
  褚言走出车外,微笑着说,“人太多,没有车位,只好一直在车里等你,结款排很久吗?”
  “没有,”肖枫摇下头,“不是很久。”
  “怎么了?”褚言问他,“说话声音发抖?”
  肖枫转过头,看着褚言,“可能刚出来觉得冷。”
  坐上车褚言才握住肖枫的手,肖枫的手冰凉,褚言跟他十指交握,“一会就不冷了”。
  肖枫点下头。
  车子在路上静静的行驶,肖枫看着窗外闪耀的街景,华灯初上,冠盖满京华。
  原秋叫那个女人嫂子,她应该是张岩新的妻子吧,原秋还是原秋,还用他的方式坚守着爱情,还在痴恋着张岩,还是,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无怨无悔。
  原来是这样的结局,肖枫失神的微笑一下,爱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他也还是会,觉得心疼,原秋给过他的所有记忆,都是,心在疼。
  褚言轻轻的收拢手指,把肖枫的手合在掌心,他在红灯的间隙转过头来,肖枫也转过头,褚言对他温柔的微笑……

  正版大结局

  (一零九)
  原秋走进房间,没有开灯,他走到沙发旁坐下。
  房子里所有一切,都昭示着,这不是一个久无人居的房间。
  是的,他回来很久了,他已经回到这个城市一年半了。
  离开了那么久,又回来了这么久,这是他一生中,度过的最长的三年。
  今天,他又见到肖枫,那么近,近的可以看清他如昔英俊的容颜,漆黑明亮的眼睛。
  还是那么美好的肖枫,让他移不开眼光。
  他拉开台灯,俯身蹲下把沙发旁竖着的几个画框拿到茶几上。
  都是油画,幅面不大,画工非常精细。
  第一幅,肖枫的头微仰着,看着上面的什么地方,眼神专注。
  第二幅,肖枫背后是一树金黄的银杏,他微笑着,神采飞扬。
  第三幅,肖枫站在火红的丹枫下,若有所思。
  原秋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画布,他低声的说,“肖枫”。
  没有回应,只有他的低语在房间中回荡。
  这是三幅,永远都送不出去的生日礼物,每一幅,他都画了很久,每一笔细腻的描摹,勾勒,画的时候,曾经有水滴落在上面,现在,干了,什么痕迹都再看不出来。
  可能,不会再有第四幅了。
  今天,是他第三次见到褚言。
  超市的滚梯,他看到玻璃幕墙外,那个迎着肖枫走过去的男人,温柔的微笑着。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褚言。
  在那个夜晚,那么难忘的一个夜晚,那天晚上,张岩痛哭着抱住他,他也抱紧张岩,却平生第一次发现,他想给张岩的只有关怀和安慰,他只想给他力量让他振作,却不再想亲吻他,他第一次发现,他可以把张岩看成兄长,看成朋友,看成亲人,但是,不再看成爱人。
  只是在一瞬间,长久的,十几年的眷恋,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他已经不再爱张岩。
  爱过,但现在,已经,不再爱了。
  执着的爱情变成深厚的亲情,张岩依旧是他最重要的人,但是,他不再爱他了。
  那瞬间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感动和解脱。
  他终于有了和肖枫在一起的资格,他爱他,只爱他。
  他要告诉肖枫,他有多么爱他,他要和他在一起,再也不要跟他分别。
  他站在肖枫门前的时候,自已整个人都是燃烧的,肖枫爱他,虽然肖枫没有说过,可是他知道。
  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他的渴望已经出口,“肖枫”,声音是颤抖激动的。
  门打开,开门的男人,不是肖枫。
  他惊愕的再说不出话来。
  灯光中,那个男人俊美的像一幅油画,每个角度,第一个细节都无懈可击。
  男人脸上是温和礼貌的微笑,“请问你找谁?”
  他愣愣的看着这个男人,晚上在肖枫房中的男人,他回不过神来,这个男人是谁?
  直直的看着,这个男人,他似乎见过,却真的想不起来究竟何时何地。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见过这个男人,很简单的衣着,米色的上衣,深蓝的长裤,但是,即使是这样朴素的衣着,这个男人的优雅和沉静,却弥漫在整个空间,让他无法忽视。
  听到房间发出的声响,肖枫从沙发上坐起来。
  还是睡梦中的朦胧,肖枫看他的目光,片刻之后才清晰起来。
  肖枫站起身,向着门前走过来,他的眼中满是惊讶。
  在那一刻,原秋突然想起来这男人是谁了,很久以前,他曾经在肖枫的相框中见过,他想起来了,肖枫说,“这也是我哥,远房的堂兄。”
  那个在照片中,也让人印象深刻的俊美男子。
  心好像从天上直落到胸口,原来,是肖枫的哥哥。
  肖枫走过来,原秋是学画的人,他对色彩的敏感,几乎是本能。
  肖枫穿着深蓝上衣和米色长裤,跟眼前这个男人的,正相反。
  肖枫看着他,耳边听到肖枫的声音,“这是褚言。”
  褚言。
  这是褚言。
  原秋根本不知道自已是怎样震颤的,失去了意识。
  有个男人,是肖枫的哥哥。
  有个男人,是除夕那天,只是一个电话,让肖枫在卧室里抽了一个小时烟,他听到的一句是,“没想到是你的电话,褚言。”
  那一夜,肖枫对他说,“我们做吧。”
  那一夜,肖枫跟他的欢爱,发泄一般。
  他却从来不曾想过,原来,褚言就是肖枫的堂兄。
  原来,原来,肖枫爱上的,是他的哥哥。
  他没办法从褚言脸上移开目光,他有什么资本,去跟这个男人争夺肖枫?
  容貌?
  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肖枫说过的,长相俊美,皮肤白皙,高挑偏瘦的男人,标准为何?
  他,或者不只他,屈志远,甚至陆平安,他们都在某个角度,像眼前这个男人。
  只是某个角度。
  他没有这种沉静优雅的气质,他永远也不可能有。
  他有什么,可以跟褚言去争夺肖枫?
  岁月?
  一见钟情,因性生爱,从来都不是原秋相信的感情,这种感情在他眼中脆弱的不堪一击,他痴迷一生的,正是在岁月中携手长大,自然而然的相爱,相濡以沫的相守,一生一世,一生,一次。
  他如何去跟褚言,争夺肖枫?
  为什么,这个人,会是褚言?
  他甚至无法去看肖枫,只是看着褚言,褚言跟肖枫互相凝视着,甚至,不需要语言,肖枫对他的笑容那么温柔,只是一个眼神,就交汇了彼此的心思。
  或者,不只是他们,连肖枫自已,在某种程度上,都像褚言,成熟的,深邃的。
  肖枫在对他说什么,可是,他听不到了,他一秒钟也不能再停留,心已经破碎不堪。
  跟褚言相比,曾经□的自已,爱过旁人的自已,伤过肖枫的自已。
  就像垃圾箱里捡出来的破烂。
  褚言给了肖枫一个体谅的微笑,他转身离开。
  肖枫的眼光一直追随着褚言,直到消失。
  当肖枫伸手握住他时,他本能的退缩。
  像一只刺猬,在惊慌时,在受到伤害时,本能的,竖起全部的刺。
  他这一辈子,只对肖枫说过一次谎,他说,他要跟张岩离开,不曾想到,最后,他真的不得不离开。
  就是那一夜,他失魂落魄的坐在街边,老八打给他:“你过来看看张岩。”
  张岩在某个地下D吧,他赶到时,张岩扒在卫生间的水池上,吐的不省人事。
  张岩嗑药了,不是第一次。
  他没想到,张岩那样的男人,会在丧妻之痛中,选择这样的方式麻痹放逐自已。
  他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他在最痛苦糜烂的时候,都不曾碰过这东西,可是,张岩,被一群坏人怂恿着,竟然,染上了。
  之后的时光,是错乱的,错乱的完全顾及不到他自已,没有比让张岩戒掉那个,更重要的事情。
  软性毒品,不是那么致命,一定,他一定要帮张岩戒掉。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张岩的父母,儿子。
  陪在张岩身边的,只能是他,只有他。
  最后,他真的跟张岩走了,换个环境,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让张岩重新开始,张岩,是他的责任。
  与爱情无关,这是他的亲人,一起走过人生二十多年岁月的亲人。
  张岩恢复振作的时候,他离开了,回到这里。
  他还是想回到这个他出生长大的城市.
  这个,有肖枫的城市。
  之前,他每半年就会回到里,他到大学的网站查了课表,只有此时,他可以见到肖枫,远远的,一定可以看到他。
  第一次,看到肖枫,那么生动的,神采奕奕的肖枫,走上讲台。
  他坐在最后一排,远远的看着他,泪水一滴滴落在手中的素描薄上。
  他也看到了褚言。
  他一辈子,求而不得的那种爱情,肖枫得到了。
  肖枫在车窗里回过头,他把自已隐到树后,肖枫,让我看着你就好,真的,只要,让我看到你,知道你幸福。
  第二次,他没有再让肖枫看到他,肖枫抬头看着身后的枫树,若有所思。
  你幸福,就好,这是唯一,我所求的。
  无论多久,原秋始终相信,肖枫爱他,爱过他。
  在最痛苦的那些日子,对肖枫的事他刻意放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想。
  揪心地痛。
  但是那是唯一的,他和肖枫的牵系。
  这样想着,承受慢慢的,变成了享受.
  肖枫,谢谢你让我明白,一生,不是只能爱一次。
  或许是该放下了。
  也许他该放下以后,再去试着接受一个什么人。
  毕竟,路还有,很长……
  他微笑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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