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宏,叫大舅。”妈妈沉稳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严厉,将我使力往前推了推。
我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人,有些胆怯。
这就是我的大舅、那个妈妈整天在我耳边唠叨有多优秀前途有多光明的大舅?
看看他的样子,也不过如此嘛。
接受到妈妈警告性的眼神,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大、大舅。”
“嗯。”他看着我,突然嘴角一弯,好似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舅比我大六岁,当我尚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他已经十分懂事了。
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位大舅,据妈妈说,小时候最疼爱我的就是大舅,只是那时候我都不记事,忘了也在所难免,我两岁以后,大舅就被当作家族的下一代领导人封闭培养,之后我们未再见面,直至今日。
先前,妈妈一直在我耳旁叮嘱:“你一定要对你的大舅尊敬,万不可忤逆他,我们家的未来,可全掌握在你大舅手里了,你要是得罪了他,将来会很辛苦,知道吗……”
我不懂,中华孝道流传千年,为什么妈妈要怕比他小这么多的大舅。
没错,我明确的感觉到,妈妈怕大舅。
就因为钱?爸爸家很有钱,但是因为长幼有序,没有能顺利继承到大部分遗产和产业,所以遇到自家人的时候,也要敬畏几分,特别是大舅和大舅的父亲。
说起来奇怪,大舅比爸爸年纪还小,为什么爸爸还要喊大舅作哥哥?
妈妈说,这是爷爷和他的新任妻子老来得的高智商“品种”。
听不懂,没所谓。
反正我一直对大舅有很强的排外感,特别是看到他的脸之后。
原以为他就算没有一张俊俏的脸,也要充满男子汉的霸气,没想到长得这么娘气,偏阴柔的五官让我觉得很讨厌,眉毛偏多,但是颜色很淡,微微上挑的眼角,眼皮看不出单双,但是有很多小小的皱褶,好像擦了眼影,鼻梁直挺,鼻翼厚度适中,嘴唇薄而粉红,肤色白皙,脸呈倒锥型,身子瘦削,头发较长,肯定是天天洗头,不然怎么看起来这么柔顺?
说嫉妒不是没有,但是看到他就很不开心。
大舅的名字叫全思凉。连名字都这么好听,为什么这世界上好的东西都给尽了他?
真想知道他的生活中有没有不如意的地方。
这天,大舅在我们家吃饭,饭桌上,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拼命往我碗里夹菜,而是把这份热情全部奉献给了大舅,我心里酸酸的,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舅很少和我说话,就算说话也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说“最近有没有好玩的事情”之类的,之所以说这些问题无关紧要,是因为我根本不能像和普通朋友一样和他说“最近买了一辆新的模型车”,如果我这么说了,绝对会引来妈妈眼神的屠杀。
所以我只能说:“没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听了,上眼皮往下微闭了闭,之后再没有问我什么。
我对大舅的印象很浅,据说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没有几天是休息的,在基础的课程结束之后,他还要全身心专攻金融商贸课程,据说,在十八岁之后,他会正式以经理的身份进军家族企业,逐步取代爷爷的位置。
听起来是一条康庄大道,可谁又能想象那背后的艰辛?没有童年的快乐,只有企业家族的牢笼,他要想自由,恐怕得到很久以后了。我难得成熟地思考这个问题。
相比较之下,我的身份虽然较低,但也算活得快乐,起码还可以在公立学校上课,而不是“闭关修炼”。
吃完饭之后大舅就回去了,之后我们一直没有再见面。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我十五岁的那一年,那时我国中刚毕业,而大舅,在全氏的地位刚刚稳固。
爸爸和妈妈准备进行他们结婚二十周年的蜜月之旅,而照顾我的重担,我怎么也想不到,是落到了大舅身上。
听说是他毛遂自荐的,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搞不清他居心何在。
他的智商很高,绝不轻易做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
由于全思凉住在主宅内,我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也不可能让他屈尊住我们家,我只能暂时搬入主宅。
在物质文明飞快发展的今天,能在发达城市内住别墅,已经是一种很奢侈的享受了,更别说是拥有一片媲美森林那么大的地皮,中间只有一幢七八十年代才能找到的大宅。
这就是全家祖祖辈辈遗传下来的遗产,至今,其主家一直都住在这里,而一辈以下的,都只能去住分家。
我从来没有去过主家,这个家是缺少亲情的,过年过节,宁愿选择在酒店设宴席,也不愿让人污了主家大宅的宁静。
当我坐着轿车进入全氏的地皮的时候,简直头皮发麻,且不说我强撑着晕车的感觉从城中心来到这里已经很是辛苦,这个布满高大树木的像森林一样的地方,实在是有些阴森。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我已经要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终于见到前方有高大的建筑物。
这是一幢很大的,只有三层楼的别墅。
外表充斥着民国时候的古老感觉,感觉是用砖头一块块砌起来的,连大门都是是双开的。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司机停了车,立马有人上前为我打开车门。
这种待遇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