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挑明
九月中旬，天气还是像往常一样闷热，加之进入后半年，网络上跟着出现了千年虫的言论，办公室虽不能说人心惶惶，但是至少又多了一份茶余饭后的谈资。
“古维，你过来一下……”从茶水间出来后，我直接走到他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古维抬起头，见我神色严肃不由赶紧跟在了身后。
回办公室关上门后，我把咖啡搁在一旁，朝他努了努嘴，直接问了他对于最近公司的气氛有什么看法?
在老子眼里，森林越见壮大，叽叽喳喳鸟儿多了不说，原本一些精壮的猪头都长膘了。
他微微一怔，过后很快就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
“副总，自从上次做成周氏那笔单子后大家的确有些松懈，我看要不下午开个会吧，下个月的指标往上提点，顺便可以在销售部搞个竞赛，年底出游一下?”
都是些老花样，不过要是不这么做，外面那些人两个月养成的膘下不去……我琢磨了一会，同意了。
二点，准时开会。
我坐在老板椅上，视线环顾一圈后定格在了准备说话的古维身上。
在公司，古维就是我的代言人，由他开场早就成了一惯例。
古维干咳一声，先说了对公司前景的期望，然后又夸了上半年公司同仁杰出的表现，末了，对于公司最近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他作出了批评，当然，必须从自个说起，然后顺势把责任一个一个推了下去。
古维说完后，我冲他身旁的销售经理看了一眼，也让他说两句。
长着一身膘的秃顶估计是没料到话题会转到他身上，一时着急下不由满头大汗。
“那个……古助理说得很有道理，一会我下去马上好好说说他们……”
我扬起嘴角，眼神却带上了点犀利，对他说道: “知道就行，对了，我刚才看了眼日历，现在离着年底还有三个月对不对?”
众人点点头。
“那……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指标提百分之二十……”
众人面面相觑，一声哗然。在我公司，业绩挂着奖金，他们心里都清楚。
“当然，这不是白提的，要是完成了……红利我这就不说了，反正你们计算机自个按按心里也明白，我现在要说的是再加一个年底国外游，地点嘛?马尔代夫……”我挑了挑眉，缓缓说道。
哗然声更大，不过都是乐的，唯一哭丧着脸的只有秃顶一人。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散会吧……”我拿起笔记本，第一个出了门。
出去的时候，我用斜眼尾往里瞥了一眼，得，一大帮子人围着秃顶让他加油完成指标，威胁的，鼓励的，什么都有。
有这氛围，马尔代夫值了。
***
世事难料，公司丛林问题解决了，回家又摊上一团乱子。
虽然对于鸡鸡知道我和古维的事心里早已准备，但是老子再怎么料事如神也没料到刚开门，就被一个拳头给打上了。
当然，被打之后更让老子郁闷的事，小家伙原本想打的不是我，不过是因为我冲在前头不巧撞上的。
“古维，你太过分了……竟然背着我和唐哥搞在一起，你有没有把我当自个人啊?”
见我倒地，古维立刻吓了一跳想上前拉我，没想一脚还没跨过来就被鸡鸡揪着衣领骂上了。
“你放手，没看见唐哥摔着了吗?”古维瞪了他一眼，甩手骂道。
“不用你假好心，唐哥又不是小孩子，这点痛要不了他的命，我现在就老实问你一句，你和唐哥的事是真的吗?”鸡鸡不依不饶的，加上他手长脚长，一下子还真把古维拦住了。
“你他妈的发什么疯啊?你和我说是不是唐自力在你面前胡说的?”古维怒了。
“胡说?!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鸡鸡也不示弱，一拳就朝他脸上揍去了。
“你来真的?”古维没想到他会出手，一时避之不及眼角吃了一拳。
想当然，他条件反射手臂就挥了过去。
我躺在地上看着两人拳打脚踢，看摸样是直接把我这个当事人晾地上不管了。
“别打……别打了……”见他们脚也踢上了，我不由站起身子拦在了两人中间。
老实说，要不是眼前是他们两人，我绝对不会做吃力不讨好劝架的那个。
“唐哥，你让开，我要揍他……”鸡鸡拉开我的手，叫道。
“唐哥，你别站在这里，我要好好教训他一下，越大越不知道错了……”古维架开我的腿，叫道。
得，我看着两人的架势倒是想走，问题是现在被他们一人抓着手，一人勾着脚，就算是想走也寸步难行啊。
全是自个惹的……老子就是一现世报。
“唐哥……”
“唐哥……”
两个人说什么我反正是听不清了，反正眼睛一闭感觉面前满是唾沫星子。
妈的，简直在我脸上要下小雨了。
脏。
“全部都给我撒手!”忍不住了，我冲着两人一吼，声音拔高八度。
古维和鸡鸡一愣，跟着就松开了。
“唐哥，你……你去哪?”见我甩开他们要走，鸡鸡急了。
我闻言回头对他龇了下牙，回了一句: “洗脸!”
***
等我洗完澡换好衣服后，客厅里他们两人割据一方，全当对方透明。
“鸡鸡，你先说说吧，哪里听来这个消息的?”我把干毛巾递给小家伙，让他给我擦头发。
鸡鸡瘪着嘴，一脸的不甘心，不过手里还是轻柔的擦拭着我的头发，功夫到位。
“自力哥告诉我的……”
一旁古维顿时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嗯……和唐哥说说，他怎么告诉你的?”我眯着眼，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想到这，不由转头对角落里的古维说道: “给我随便下碗面，我饿了……对了，鸡鸡吃了没有?”
小家伙摇摇头，对着我叫了一声: “不饿，饿死也不吃他煮的东西!”
“哦，那就先下一碗吧……”我冲古维挥了挥手，赶他去了厨房。
等人一走，我赶紧捧着小家伙的脸蛋上下仔细瞧了两眼，别说，一点伤没找着，就是两大黑眼圈和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眶比较显眼。
“生气了?”先哄一个，然后再哄另外一个，不然一连两个我也抽不开身。
鸡鸡别开头，没做声。
“是古维让你不乐意了……还是从自力那里知道让你不高兴了?”其实我没啥心虚的，所以说起话来一脸的问心无愧。
“都不高兴……”他倒是一点也没给我台阶，直接了当道。
“这回答让哥好好想想……难不成要是换个人，然后由我亲口告诉你……你就不生气了?”我拖着下巴，和他鼻尖对着鼻尖。
他微微垂下眼帘，睫毛颤得像小蝴蝶的翅膀。
“鸡鸡，唐哥和古维其实也算是耗了几年吧?唐哥记得当初刚到多伦多，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他，当时他还是个勤学打工的，家里欠了十几万的债头，你知道那时古维天天吃什么吗?学生餐厅里最便宜的，可就是这样月底口袋里仍是干巴巴的，那时我瞧他可怜……少不了给他一点剩菜剩饭……我说这话不是让你同情，就是让你知道他和你一样，都是苦孩子出身……”
我叹了口气，想起古维那时的可怜样，心里就怨自个当初没帮上忙。
“唐哥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鸡鸡抬起头，眼眶又红了。
“呃……”虽然有那个意思，但是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我原先酝酿好的情绪全没了。
“唐哥，我想进屋静一静……”他站起身子，低头默默道。
我摸了摸他脑袋，嗯了一声。
静一静……也好。
74.表白(上)
古维拿出面条的时间掐得挺准，厅里只有我一人干坐着，小家伙秉承他要静一静的想法躲进了我屋里。
我瞧了眼古维，突然觉得他生气的摸样挺凶神恶煞的。
其实这么说来，古维和裴萧栋一个样，平日不怎么显山露水，到了关键时刻都是一个抵两的主。
“唐哥，要不要我给自力去个电话问一下?”他沉着脸把碗放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双筷子。
我闷头先喝了口汤，挥手道: “别急，真要是他在里面挑拨离间，现在你打过去就中了他的意了……你想他告诉鸡鸡为了什么啊，不就是希望看我们热闹嘛……另外，自力的个性也不是爱多嘴的人，有些事情还是先问清楚再说……”
就这半响的功夫，我脑子一转问题一大堆。
首先自力和小家伙说这事的原因是什么，起因是什么，结果又是为了什么，如果单纯是为了看我热闹……根基倒是有，不过好像浅了点，站不住脚。另外他要是直接想找我茬，告诉我爸更有用。
“那现在就这样干晾着，什么也不管?”古维捶了下茶几，一脸的不是滋味。
我捏了捏他鼓起的脸颊，微微一笑: “哥什么路没走过……怕他?就算他告诉我爸，我也不怕……”
这种豁出去的心态，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有的。说不准真面对，我就焉了。
“那我听唐哥的，”古维虽然眉头仍然皱着，不过到底嘴上应了我的意思。
“这就好，对了，小家伙现在还没缓过神来，明天他要是……你就躲着点，别和他一般计较，”我拍了拍他肩膀，嘱咐道。
古维瞥了眼正关着的房门，冲我点了点头。
就他这表情，我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劲，敢情哪天要是不巧碰到自力，难保不会爆发。
无所谓，只要不在我面前发脾气就行，自力那张嘴，是欠教训。
吃完面后，已经过了十二点，我打了个哈欠，开门进了屋。
床上小家伙把自己缩成一团，睡在床沿边侧。要知道，平日睡觉他都是大字状，我都要让着他的。
我叹了口气，就今天一天的功夫，我感觉把一个星期的气都叹光了。
“鸡鸡，要是静好了和哥哼一句，你心里现在有什么话也和哥直说……”对别人我或许耐得住性子，但是眼前的小家伙，我有些沉不住气。
身旁人动了动，片刻后回我一句话: “哥，我和古维你心里喜欢谁?”
我没做声。
这问题说谁都不好，所以……不回答。
“是古维对不对?”
得，他替我回答了。
“唐哥……我想搬出去……”鸡鸡半个脑袋从毯子里探出来，低声说了一句。
“想清楚了?”对于他这想法，我不免想再三确认。
什么都想到了，包括大吵大闹，死缠烂打，但是就是没想到他要搬出去。
只见他重重的点了下头，没有回避我的眼神，肯定道: “唐哥，我想清楚了……要是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分享你，我还可以欺骗自己说你心里第一位的那个是我，外面不过是玩玩，但现在是古维……我做不到，你更重视他，这点我骗都骗不了自己……”
我沉默了。就他方才这话，我知道他是真的静明白了。
不过……好像哪里怪怪的。
“唐哥，你别担心，说是搬出去……其实我也是住宿舍，没什么大变化……”鸡鸡见我不说话，不由微微一笑，反而安慰上了我。
我扯了下嘴角，摸了摸他及耳的短发，说道: “唐哥随你的意思，现在你住家里……心情确实会受到影响，既然你想明白了……也好。”
一句“也好”，花了我不少力气。
***
第二天，古维一早就出了门，和鸡鸡没打上照面，等我到公司后，他才知道鸡鸡搬出去的事。
“怎么了?你又觉得不对劲了?”看着他怀疑的眼神，我调笑道。
“以退为进……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古维摇摇头冷哼一声，没啥子怜悯心。
“你觉得……这事有人教他的?”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也难怪别人起怀疑，就小家伙平日的个性……沉淀得这么快，完全不合常理嘛，昨晚就是一时气氛作祟，我没往那边想，现在一清醒，立马觉得里面不对劲了。
对着自家人，免疫力完全不起作用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们和鸡鸡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就唐哥对他的了解……他真是那么容易说话的人吗?唐哥不是黄飞祺，黄飞祺那人心硬，说一不二，当初和鸡鸡刚说分手，第二天就把人往你这送了，一点也不含糊，可是唐哥……你狠得下心吗?”古维坐在我跟前，分析得头头是道。
“小家伙在感情是个明白人，当初对着黄飞祺他可以一句话也没吭，不代表现在他对着唐哥可以这么轻易的放手……反正，我觉得这事挺玄……”
听着是挺玄的，像拍间谍片似的，我摸了摸下巴，眼眸闪过一丝疑惑。
“行了，瞎想也没用，古维，这事你别管，看哥的……”我歪着嘴角，冲他打起来包票。
忽悠人，老子是始祖，轮不到别人。
三天后
自力给我来了电话约我吃饭，我按住一旁蠢蠢欲动的古维，答应了。
地点约在上次的韩国烤肉店，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在角落朝我招了招手。
“哥……”
就他这眉开眼笑的样子，我心里顿时发起了牢骚，和着这两天老子心神不宁的时候，你全心安理得了。
就冲他这点，我没给他好脸色。
“哥，是谁招你惹你了……”自力对着一旁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点了几个菜。
我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嘴里胡扯道: “没，最近天热，心里燥得很……”说完，我还扯了扯领口，解开两粒纽扣。
自力转开头，呵呵一笑: “那就好，要不然我还以为是我得罪哥了……”
我瞥了他一眼，往锅里放了片肉，道: “这话怎么说，自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哥的事?”
就我眼下这表情，就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民警。
自力低头摆动了下腕上的手表，一时没了声音。
“说吧，今天叫哥出来什么事?为了自个，还是为了鸡鸡?”我看着锅里的烤肉胃口其实挺好，但是一抬头看见他，胃口就没了。
啥叫条件反射，这就是。
“哥，对不起，你生气了?”他终于认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 “你这对不起是为哪件事?你得罪哥的……可不止一件……”
他一愣，眼里透着问号。
我见状对他一瞪眼，叫道: “别和我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和古维的事是不是你和鸡鸡说的?”
他点点头。
“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也是你和鸡鸡说的是不是?”我继续道。
他眼眸一闪，问道: “什么什么?”
我冲他一撇嘴，含糊道: “就是那个什么什么?”
得了，我把自个给套进去了。
小样，耳朵不错。
“哥，你要是说古维的事……是我说的，那天我和鸡鸡吵架一时嘴快说溜了……本来马上就想给你挂电话，可是没通……后来想若是事情闹大了，说不准哥会给我来电话兴师问罪，所以也就干等着……结果，一个电话没等着，反而把鸡鸡等回来了……”
“嗯，接着说……”我见啤酒没了，不由又叫了一罐。
“哥，你恼我了?”自力拉耸着脑袋，像个丧家犬似的。
我往他碗里扔了块肉，直接道: “你到底是真说溜嘴还是假说溜嘴，你自个心里清楚，我现在就给你一句明白话，从认识你第一天起我就把你当成亲弟弟，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但是就前两天发生的……我后悔了，自力，我们是亲兄弟，可惜同父不同母，到底没有交心……有时我在想，会不会因为走得太近了……”
“哥，我喜欢你。”
我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我一怔，筷子上的肉不慎……掉了。
来真的?瞧着不像……假。难得这诡异的气氛，我心里还能平静分析。
两世，果然没白活。
75.表白(下)
“自力，我是你哥……”
五秒过后，我咽了下口水，回他这么一句。
说的是事实。
但是从我嘴里说出来，不禁带了点敷衍的味道。
天知道怎么变味的，反正我这不清楚。对自力，老子要是想歪，立马出门天打雷劈。
“我知道，同父异母，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上了……我不想骗自己，也骗不了自己，哥，不过幸好你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扬起了嘴角。
“女的?”这和我是女人有啥关系，我皱了皱眉头，不懂他的意思。
自力笑而不答，自顾自的喝起了小酒。
就他这态度，我想走人了。
“自力，哥当你喝醉了……一会明天醒来我不会放在心上，现在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朝不远处的服务员一招手，道: “小姐，买单。”
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眼前就一神经病啊。
出了店面，我刚想去取车，背后就来了个熊抱。大热天的，硬是逼出我一身汗。
吓的。
光天化日之下……不对，夜深人静之下……也不对，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一个不注意我被自力拖到了拐角的小巷口。
“哥，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比古维差……”他热乎乎的气全呵在了我耳边，一点也没浪费。说完的同时，他那张热嘴立刻贴上了。
我想也没想朝他眼眶就是一拳。
“毛病啊?!去日本一次你回来不止变了个人，还变疯了……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要是再把你那点龌龊心思放在我身上，小心你脑袋……”
我对他竖完中指后，连忙跑去了自个的车里，然后踩下油门，后面好像有鬼追着似的疯狂加速。
回到家我一口水还没喝上就什么都和古维说了。
这话若是憋着……我非得憋出病来不可。他妈的，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辛柏，现在又来一个自力，老子身边的怎么全是**?
古维显然也是大吃一惊，想到是一回事，但是发生又是另一回事。
“唐哥，那你怎么说?”
“我?我还能怎么说，揍上了呗……古维，你说说我这摊上的是什么，是不是最近耶稣他老人家觉得老子太闲，所以给我点事忙忙?”我脑袋里一团黑线，线头都找不着了。
古维抿了抿嘴，不置一词。
“古维，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我现在到底怎么办?”我见他不做声不由抓着头发，六神无主。
古维瞧我像无头苍蝇一般，不禁走到我跟前伸手顺了顺我头发，然后把我抱在了怀里，安慰道:“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我看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私下使不出什么手段，再说上下班都由我跟在旁边，不会有事的……”
感觉听着心安，但是架不住……我一想起自力那火辣辣的眼神，心里就发憷。
古维发出笑声，然后轻轻碰了碰我嘴角，答应道: “什么都听你的，唐哥。”
“行，古维，现在你就是老子的保镖，我上厕所你也给我在旁边看着，知道没?”我抬起头，一阵吩咐。
我捶了下他胸口，心头大石终于落了地。
当然，往后要是别再提起来那是最好。
***
一个星期，自力那里没啥动静，鸡鸡那里也没啥动静，一切静得有些不对劲。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对，我心里琢磨着就是有点那个味道。
“古维，晚上我约了裴萧栋见面……今天就不回去了……”我拿起电话给古维打了内线。
“好，我知道了……”
对于我和病痨的事，他一向不发表任何意见。
下班后，我直接取了车开到了小楼。打开门，裴萧栋正张罗着桌上的菜，身上还围了个饭兜，瞧得我发出一声闷笑。
别说，还真有点小媳妇的味道。
挺正点的。
“裴叔，您穿这样是不是存心**我啊?”关上门后，我立马上前就是一热吻。
结束的时候，他抱着我一阵喘息，面红耳赤的。
单就这样，我三魂六魄立刻去了一半。
“先吃饭，这些都是我特地叫人做的……”裴萧栋拉着我坐下，任是作出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
“裴叔，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拿起筷子，先往他碗里送了些菜。
裴萧栋眼眸闪过一丝笑意，直言道: “今天柏柏的医生给我打电话了……说柏柏情况不错，有进展……”
我听了一口肉差点哽在喉咙里，现今我听见两人就浑身发毛，自力排第一，辛柏就是老二。
“那就好，现在你终于放心了吧?”原本不打算在这话题上绕转，可是见他一脸高兴，我也顺着说了两句。
没想，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了。
裴萧栋这边是越说越开心，直接把我的情绪晾旁边了。
“那个……呃……裴叔，你别光说不吃，来，吃点东西……”我见状赶紧往他碗里夹菜。
兴许是觉得话多了，裴萧栋怪不好意思的拍了拍我手，低头吃起饭来。
吃完饭后，我抱着病痨窝在沙发上，甜甜蜜蜜的看起了电视。
我手里顺着他滑如丝缎的长发，缓缓绕在了手指上。
就这发质，不拍广告那是浪费了。
正陶醉的时候，他说话了。
“这些天……你那没什么事吧?”裴萧栋靠在我胸口，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挑了挑眉，不解道: “没什么啊……”
难不成……传出去了?
我心里立刻打起了鼓。
“没，今天下午你爸给我来了个电话，问我对你有什么看法?我吃不准你爸什么意思，所以随便应付了两句……”他在我怀里挪了个更好的位置，腰部正好卡在了我两腿间。
换成平日我早就扑上去了，但是现在我是一点心情也没有。
“我爸给你去电话?奇怪，他没和我提过啊?”我忍不住推开他，想给我爸打个电话问一下。
“若绯，这电话你不能打，要是打了你爸不是知道我和你私下联络了吗?”裴萧栋眉头一皱，从我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
我想想也对，但是眼下不清不楚的，老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正怀疑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和裴萧栋对视一眼，眼底同样疑惑。
我想了想，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的……
是我爸。
他脸刷白刷白的，我爸原本的肤色是山东爷们的猪肝色，现在变化这么快，可见他老人家的生气程度。
“不要脸的东西!”劈头对我就是一巴掌。
一秒也没耽搁，我脸上顿时多了一座五指山。
“做什么?!”身后的裴萧栋连忙冲上来挡在了我面前。
战争一触即发。
76.嫌疑犯
两次世界大战老子是没参与，但是就眼下这状况，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千钧一发了。
“爸……”我一手捂着脸，一手把站在我身前的裴萧栋又拉回了后面。就病痨这身子，我怕他还没挡就倒了。
“我没你这个儿子!”
我爸估计是气坏了，整个人抖得好像得了帕金森，指着我鼻子骂道。
我抿了抿嘴，没做声。现在追究是谁告密已经来不及了，当然……哪天要是让老子知道……他妈的一定撕了他那张嘴!
“别人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我爸开始背着手在原地打转。
我没答话，心里已经有了底，果然是有人在后面嚼耳根子。
其实瞧着我爸这副气急败坏的摸样，我倒是想效仿电视剧里的情节，干脆豁出去抱着病痨和我爸大吼一声，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算了，不靠谱。
老子是明白人，这会不管说什么我爸都听不进去，还不如先沉默，等他气消了再说。
“你……你和这个老家伙……”我爸见我不说话以为我默认，脸色一下子白变青了。
我瞥了眼裴萧栋，真不觉得他是我爸嘴里的老家伙，病痨辈分是高了点，但是就年纪……比我爸年轻多了，和我也就差个十几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爸，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干脆两手叉腰，脸色无奈。
“啪”的一声，另外半张脸也多了一个五指印。
“我要和你脱离父子关系!”我爸撂下这句话后，像阵风似地飞走了。
我没追，关上门后径直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完了，什么都完了……老子装模作样这些年，今朝全白费了……
一瞬间，我有些怨。
“若绯……”裴萧栋动了动唇，却是只叫了我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没说，然后他慢慢靠在了我肩头，两手紧紧的抓住了我手腕。
“裴叔，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扯了下嘴角，佯装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