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关心则乱。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弯下腰去剪纸笔,收拾在他说那一大段话的时候摔碎的茶杯,捡起来时有什么东西从眼眶直直砸在了白纸上,晕开了。
我骇了一大跳,怔怔的看着这张纸,不一会儿慢慢的笑了起来。
笑不出声虽然很诡异,但是我控制不住,笑得特欢乐。
左臂打着颤,我撸起袖子捏了捏,那一大长道浅浅的粉色很碍眼。
我想起了以前在酒吧,跟一个比我年长而且很有成熟气质的男人喝酒,他醉意朦胧的时候给我讲了个故事,故事没听全,只记住了一段对话。
A对B说:亲爱的,我根本没有为你做什么,真是对不起。
B回答说:亲爱的,你说出这句话,我就很感动了。
C问B说:亲爱的,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感动吗?
B回答说:又没有人逼你。
说到底,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罢了。
这个很迷人的男人再也没出现过,如昙花一现,很久之后,听酒保说,他死了。
我就再没有去过那家酒吧。
你若问我爱是什么,现在我可以一边把碎掉的茶杯丢进垃圾桶一边回答说……
爱情就像隔着玻璃看雪,你在室内围绕着壁炉,看到雪花很可爱,就想出去近距离接触,然后出去了,才知道天寒地冻这个词有多冷。
……真他妈的冷。
第二十三章
一个月后,再次上班,叶清每天窝在办公室里,一星期过去愣是见不到一面,连个尾巴都抓不着,不过介于我们最后一次对话具有冲突性,我虽然没有听全他要我解释什么,也不敢主动招惹他。
与此同时,声带受损后的康复训练也轰轰烈烈拉开了序幕。谢景澄除了每天监督练习过程,还列了一堆禁止食用的食品,我一边看单子一边流口水一边心肝疼,不过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即使嘴馋,也不再有任何异议。
同事们对我的凄惨遭遇报以同情——所谓的凄惨遭遇是我胡编乱造的“在HK偶然生了急病,在手术中无意间碰伤了声带”这种敷衍的理由,没什么深交的同事们自然没有多想,安慰了几句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时间没过多久,在我能说出几个简短的句子时,叶清在董事会上提出了要把开泰公司的重心转移到加利福尼亚去。
以形式为目的的活动扼杀了大家的创造力 ,以等级为模式的会议放逐了大家的激情。此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像一颗炸弹,炸得满脑肥肠的董事们当场翻脸。有风险的做法当然得不到保守的老头子们支持,即使若是赌赢了,带给开泰的,可不仅仅是放弃的那么多。
关于这些,我也是在他们散会后议论时听到的。
我笑了笑。
老头子们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绝顶聪明的脑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原因啦。
凡事不能强求,却也逃不出一个情字。爱直击了有心之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更强大的是它给了无心之人心脏。可是爱也分产地,我的爱在他眼里很廉价,即使勉强做成了心脏,也会觉得质量差。
时间没有停不下的绝望,我追不动了,他也没有回回头,尽是牟劲儿追他的apple,我披荆斩棘,也进不去他的世界,又何必再为难自己。
情到浓时情转淡,凡事太执着,最后的结果就是意兴阑珊罢了。
趁着还对他有些好感时退出,还能残留一段不错的回忆,等待以后细细咀嚼,也是年少轻狂中值得纪念的日子。
至于开泰,这公司又不是我的,我太关心干嘛,还落人话柄,吃力不讨好。他要把重心转到那就转到哪,转到月球去都与我无关。
这天例行的康复训练结束后,谢景澄拦住我,蹙眉道:“你最近又没有好好吃药?”
我一愣,笑道:“你监督了。”
不敢说很长的句子,否则嗓子会很干很疼,只好能短则短,何况这低沉沙哑的嗓音实在是扰民。
他眉头蹙得更紧,双手掐腰,半责备道:“我是说你的肚子。”
我下意识低下头,反应了一下:“哦……忘了。”
最近事情太多,一不小心……把宝贝儿忽略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这孩子太懂事,不折腾不闹的,肚子也没什么变化,久而久之就被抛到脑后了。
谢景澄无奈地深深叹口气,说道:“你别把他忘了啊。”
我嘿嘿干笑两声,忽然想到在香港时医师说的一番话,便看了看谢景澄,犹豫再三,问道:“可以不要,是吧?”
他一愣:“什么?”
我摸摸肚子,想了想,耸耸肩,嬉笑道:“没什么。”
既然决定要了,那就是我的责任,现在纠结一个善意的谎言,未免太无趣。
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忽然说道:“你现在上班会不会累?”
我眨眨眼:“不会。”
“……还是把工作辞了吧,你现在伤病累累的,在家调理调理。”
我挑起一直眼皮,闲闲道:“喝西北风?”
“……总不会让你饿死的,”他转转脖子,长时间的站立有些累,便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和我面对面,“爸妈还寄来了信,让我好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