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延无奈道:“人家是有夫之妇,怎么可能……”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伸出胳膊揉乱了他的头发,“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家乔延这么好看,这么努力,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
他探了探脑袋,欲言又止似的,盯着我的肚子,说道:“他快出来了吧……”
“嗯,”我点点头,拍拍肚皮,“景澄说十一月中旬左右,还有半个多月吧。”
这孩子长到六、七个月的时候就不再长了,最近肚子居然瘪了下去,做检查的时候问谢景澄,他说正常,是孩子往下走了,集中在了下腹处活动。
我抽抽嘴角,这个懒蛋,哪里会活动……
一想道这个就想叹气,要是生了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那还不如一出来就把他掐死。
这个恶毒的想法引起了宝贝儿的不满,狠狠踹了我一脚,顶的我胃疼,乔延见我不对劲,急忙掀开被子坐起身爬过来:“怎么了?”
“没事,”我挥挥手,咬牙切齿,“这兔崽子踢他老子我!”
乔延笑呵呵地摸了摸肚子右侧略略发硬的一块,跟宝宝说话:“宝宝乖哦,不要欺负爸爸……”
我看着他低垂的侧脸,声音温柔,和另一张脸重叠在一起,重影似的,有一种错觉,好像,我们是一家人……
晃晃脑袋,把他推开:“早点睡吧。”
隔日我收到了一封来自中国的电报,上面只有“小心”两个字。
我莫名其妙,心想会不会发错了,不过地址确实是我家,收件人也是我的名字。
在中国,我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又有谁能知道我地址的?
我把纸条团起来,想了想又铺展开对折撕掉,丢进了垃圾桶。
这命吧,不该你死的时候,怎么也死不了,该你死的时候,你怎么躲也躲不掉。
又过了两天,乔延回家收拾行李,说程氏又要派人去中国,这次是跟合作社谈承包劳动合同问题的,作为一个实习生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我回想了一下上次回国的经历,便提醒他都要带些什么,最后干脆亲自上阵给他装包。
对这个孩子,老子就像只母鸡一样,总觉得他会受欺负,需要老子的保护。可能是第二次见面时,他被小混混打得满脸挂彩的样子太深入人心了。
无巧不成书,谢景澄又给我打电话,说伯父要他回来管管诊所,伯母不放心我,要他带我一起回去。
乔延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像只等主人喂食的猫,看他这样心一软,答应了下来。
乔延开心的就差开香槟喷彩带,抱住我团团转。
我笑骂他:“多大了?还离不开人了?”
“虽然就去五天,但也会担心你呀。”
我拍拍他的头,占口头便宜:“乖孩子真孝顺。”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有些害怕,孩子马上要出来,孩子他爹正在追寻伟大的爱情,一想起这个就脑袋疼,再联想到林睿好像说生宝宝很疼,非常疼,我就是再淡定,也淡定不起来了。
不过没关系,我有万能的谢景澄。
第三十章
在伯父伯母的真诚挽留下,我住进了谢景澄的家。
乔延是出公差,跟着前辈住在小旅馆里,房间不够,他一个人被分到了朝北的杂物间临时改出的小房间里,大冬天的,供暖设施不是很好,睡了一晚后鼻涕就没停过。他一个小小实习生,当然是备受欺负的对象,我固然心疼他,但这些是他一步步往上走应有的阻碍,我若出手帮他,一次两次可以,但帮不了他一辈子。就像破茧的蝴蝶,都是要自己挣脱出来,旁人若帮忙,那便是一辈子也飞不起来了。
乔延忙得像只陀螺,谢景澄也整天脚不沾地,照看诊所,诊所打的是集体的名义,毕竟私人诊所这种资本主义毒瘤是不可能在这个年代的这个国家里有培育的土壤的,不过倒是受附近居民的青睐,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有大夫会进口特效西药,效果很好。虽然大夫面部神经系统紊乱。
好吧,最后一句是我加的。
谢景澄家是平房,带着一个院子,一砖一瓦都是伯父用写药方的手盖起来的。房子是在郊区,离市区比较远,老人家笑称是“穷山恶水”,在我看来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但不能在外久站,B市冬季寒风凛冽,白雪皑皑,天空都苍茫得发白。伯母亲自给我缝制了一套厚实的棉衣裤,针脚细密,棉花塞得比谢景澄的都多,搞得他连翻了我一晚上白眼,我贱兮兮地凑上去显摆,他抽抽眼角跑去向伯母控诉我的不端。
无忧无虑的日子,好像回到了儿时,那时候谢景澄还不是面瘫,至少被我欺负了之后会哇哇大哭,缴着满身泥巴跑去跟父母告状——但是大多时候都被我用一颗糖收买了,晚上爷还会恬不知耻的“送”他回家,赖到晚饭,第一个窜上餐桌,跟谢景澄抢红烧肉,他年纪小,筷子拿不稳,看我一块接一块地消灭了大半盘子,筷子一摔又哭了起来,然后我给他夹了几筷子,他就又“哥哥、哥哥”叫得欢快,第二天接着送上门来供我欺负。
后来他长大了,风水轮流转,就变成他欺负我了。
自作孽,不可活。
一边想一边笑,谢景澄以为我在嘲笑他,气得一甩袖子走了,伯母笑着无奈摇摇头,问道:“就这几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