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不算接吻吧,我看看他,我们是两条鱼,他看我在干涸的水坑里,所以好心地渡给我水。只是相濡以沫。
我想说声谢谢,开口的瞬间被下腹的胀痛刺激得变了调:“呃……”
乔延一下子振作起来:“疼就叫出来,叫出来就好了……”
他妈的老子叫出来这死孩崽子就能自己蹦躂出来么!我开始狂躁,狮子狗似的甩甩一头一脸的汗珠,用力用力,大脑却像缺氧了,眼前白茫茫一片。
谢景澄又抬手重重一按,我顺势屏住气,用力往下推,感觉孩子走了一大截,下面开得更大,凉风呼呼往里灌,有液体一直从那里出来,奔流不止,压迫感走到了最后,听到谢景澄变调的大喊:“杨溢!再用用力!我看到他的头了!”
终于看到了曙光,乔延不停说着加油,手指把肩胛都捏青了,我也无意管他,至少能帮我分担下面的疼。
谢景澄整只手都伸进了身体里,随着我一用力,手轻轻一带把孩子带了出来。
我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孩子哭。
心下惊慌失措,努力抬起来看他,宝贝儿猫一样,皮肤有些青,上面还有沾着血的条纹,眼睛闭得紧紧的,小嘴张得不大。
我定定神,听到了他细小的哭声,更像只小猫了。
谢景澄小心翼翼拖着他,棘手地看看我,孩子的脐带跟我连着,小腹又是一疼,胎盘那些秽物排出体外,身子轻了太多,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我喘着气,哑声道:“崔明博手上有刀,叫郝笙扔下来。”
谢景澄摇摇头,暴躁道:“没有消毒,容易感染。”说着又骂了句,“他妈的。”
我轻笑道:“别把我儿子教坏了。”想了想,对他道,“你把他抱过来。”
他以为我想好好看看宝贝儿,凑近了给我看,我低头咬住他的脐带,一点一点用虎牙咬断。
谢景澄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孩子往后抱,脐带一扯,孩子哇的哭得响亮了些。
我停了下,等到谢景澄把孩子凑近才继续咬。
心里哈哈大笑,老子这辈子也知道脐带的口感和味道了。
脐带咬断后掉在了地上,我看着那扭麻花似的一堆,移开眼睛。
谢景澄把孩子略微擦拭了下,婴儿皮肤太薄,虽然动作很轻,但小巧的鼻尖还是渗出了点血,我心疼得要死,白了谢景澄一眼道:“你轻点,破相了怎么办!”
他嫌恶地看看我:“你就是农夫与蛇里的那条蛇!”
我嘿嘿笑了两声没还口,脑袋晕晕乎乎的,抬抬手臂想抱抱宝宝,又想起手指动不了,抱不住,于是有点郁闷,视线越来越不清楚,想叫叶清来看看,又想起他不在,叫了只会被谢景澄笑话。
他就算在,我也不会叫他,他要是把宝贝儿拿去沈江了后悔药可没处找去。
我努力回想孩子的面容,又想起了遥远的国家里我可爱的小教女,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我的宝贝儿最可爱。
……如果这个孩子是林睿的就好了。我会爱他。叶清也会爱他。
他怎么偏偏就是我的呢。
还是说,我想的应该是,要是我是林睿就好了,这些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脑袋不太好使,这些七扭八拐的逻辑没顺明白,一直力图奋战在最前线的身体松懈下来,累得像跑了好多天的马拉松,闭上眼睛就不想醒。
至于善后问题就归他们了,老子现在只想睡。
或许在梦里,我能看到叶清开心地逗着宝宝,然后对我笑着说:“你快看,我们的宝贝儿在笑呢!”
……
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昏昏欲睡的谢景澄,我一动他就跳了起来,反倒吓了我一跳,他双手搓了搓脸:“你可他妈的算醒了。”
“……孩子呢?”
“我妈那呢,”他说着到来杯水,扶我起身,“怕吵到你。”
我现在精力充沛,没必要装娇弱,抬手想自己拿水杯,被厚厚的熊掌看得一呆。
慢慢放下手,就着杯口喝了大半杯。
谢景澄放回水杯,静默了一会儿,缓声道:“你后面那道口子差点要了你的命,害我被老爸骂了一顿,说应该先处理伤口的。”
我没良心地嘲笑他:“学艺不精祸害我就算了,祸害别人伯父就不是骂,是打了,哈哈。”
他撇过脸去,眼角有点亮,脚踝已经不疼了,我抬腿踹踹他,却拉扯到下面,猝不及防“嘶——”了一声。
他难得没有讽刺我,一直低垂着头,用棉被把给我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个脑袋,他太反常,反常得我都提不起力气跟他斗嘴:“怎么了?”
“……没事。”
我翻白眼:“你要是没事早刺儿我了,你我还不知道,你今天穿的内裤颜色老子都能猜到,是——”
“杨溢!”
“……”我撇撇嘴:“真没劲。”
“杨溢……哥。”
我眼皮一跳,长大之后他一叫我哥就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