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你怎么哭了?”
第二句:“你是……”
抱着他的手向触电一样缩回去。“你是辰暮?”
朝辰暮软在一旁,他咬牙站起来。逼自己收回泪意。他故作潇洒,“回来了,顺便看看你。”可惜他脸上未干的泪出卖了他。
“辰暮,”韦岸看着他,“好久不见,一起喝点东西吧。”
花园,时值盛夏,蔷薇开得很盛,他们在爬满蔷薇的长廊里喝红茶。朝辰暮此刻又是那个很正派很有气质的Joe。
“这些年过的好吗?”韦岸还是关心他的。
“还好,写过一些歌。”朝辰暮答道。
“你呢?”
“老样子。”
他们相对无言,静默地喝着红茶,看着阳光下开得愤怒地花儿。
最后朝辰暮起身告辞。
“辰暮。”韦岸突然叫住他。
朝辰暮停住脚步。
“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朝辰暮犹记得他们最后一次争吵,他朝韦岸吼:“我要去实现我的梦想,不想和你这个老男人腻歪一辈子。”他吼完看着韦岸无力的样子,惊觉自己失言,想要解释却开不了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还在努力。”朝辰暮转过身,走向他,“韦岸,如果我这四年,身边一个人都不曾有……”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韦岸打断了。
“辰暮,我去年和别人在一起了。”韦岸艰难地开口。
“是那个叫昭昭的小孩子吧,我看到客厅的照片了,长得还挺像我的。”朝辰暮热切地说,语气却像在恳求,恳求韦岸不要再说了。
“辰暮,我不是你,我老了,走不动了。今年我四十二,你才二十五,我们相差十七岁。我不想再耽搁你。”
朝辰暮看着眼前的老男人,觉得眼前发黑。他摇摇晃晃,韦岸扶住他,他甩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他曾经的家。
44.活着
晚上十点多,晏秋醒了,头疼得像要炸了一样,他开着眼,一动也不懂地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
祝欢颜回来看到他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也不见怪。自顾自地拿衣服洗澡。晏秋突然开口:“都烧干净了?”
祝欢颜愣了一下,想到火盆里残留的一些类似手稿的东西,“恩。我帮你处理掉了。”
晏秋闭了闭眼,算是回答。
祝欢颜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再看晏秋还是合着眼。“你饿不饿?”他原本是想和晏秋发发脾气,毕竟在家里玩火不是闹着玩的,看到晏秋这副样子,他又没脾气了。
祝欢颜等了半天,不见晏秋说话。便爬到一边,在床上睡了。如今他已经习惯晏秋时不时抽个风、犯个傻,他已经习惯了处理晏秋的这些事。人在身边,没什么比这更幸福的。
第二天早晨,祝欢颜醒来,发现晏秋还在睡,他轻手轻脚起床,做好早餐。
晚上回去,早餐没动,人不在屋里。祝欢颜莫名其妙地恐慌,晏秋跑了。这一次,又要出去几年?
晏秋此时在林宅,他贸然上门拜访,苏意不在,接待他的是林紫。林紫知晓他和苏意的事,不知他今天来的目的,便在会客厅与他见面。
晏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妇人,姣好的面容,温婉的气质,低调但华贵的衣饰。他缓缓开口:“苏意身体还好吗?”
林紫见他毫不避嫌,便也不再端着:“还在调理,这两年有了起色。”
晏秋微微笑了笑,对于这个答案,他是很高兴的,林家的人对苏意自然不会差。他又说:“虽说我没什么资格说这话,但我很感谢你,在苏意生病之后陪着他,照顾他。”
林紫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我是他妻子,这些都是应该的。”
晏秋突然觉得自己傻透了,这样的一个结局,三年前就已经分明了,他还是堪不破,存着一点奢望。
又拉了一点家常。他起身告辞,林紫却叫住他,“你想不想看看苏合,他今年三岁。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做他的干爹。”
晏秋一愣,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小小的孩子被姆妈抱来,放在他的怀里,他受宠若惊地接过孩子。孩子还小,隐隐看出苏意的轮廓,他伸手逗小孩,苏合睁开眼,狠狠地瞪着他,他笑了,这孩子,真有气势。他安抚地摸摸孩子的头,苏合眼神变得柔和,张开嘴打了个小呵欠,又睡了。
林紫挠了挠苏合的头,“小禾苗,叫干爹。”苏合不甘愿地睁开眼看了晏秋一眼,发现自己不讨厌他,于是嘟囔了一句:“干爹。”像是抱怨被吵了睡眠,又像是在撒娇。
林紫想和晏秋说什么,抬头一看,发现他眼睫毛上挂了一颗泪滴。她叹了口气,任晏秋抱着孩子。
晏秋把孩子交还给姆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古典而精致的盒子,打开,是一块和田金黄皮羊脂籽料平安扣。这东西是一个玉器收藏家看到晏秋几篇关于玉器鉴赏的文章后与他聊了一下午的馈赠,他看这东西小巧玲珑,便特地去庙里开光,等有朝一日,送给心爱的人,那时还不曾有车祸这样的事。这几年,心思淡了,今天来林宅拜访,又想它,就把它带过来。没想到还真有一个合适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