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乐内心无法完全相信陆九渊,但眼前的证据拉扯着他的判断。理智告诉他,这件事情跟苏朝艳有关十有八九不会有错,但情感上面他却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苏朝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陆九渊知道谢长乐肯定会因为这样而错乱,因为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安排好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棋子。他扯扯嘴角,把谢长乐放回床板上躺着,撇了一眼窝在一边的白狼,走出房门。
「怎样,渊儿?」蝶舞衣依旧年轻的脸庞此刻有些苍白,她的手用力抓住陆九渊的手,像是捏住一根浮木。
「放心吧,娘。」陆九渊默默的看了一眼房间里头静止不动的谢长乐。「我已经按照那个女人的安排做完这些,只差最后一步而已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蝶舞衣惨白的嘴唇泛青,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似是不在意的摸了摸陆九渊的脸庞。「渊儿辛苦了,等完成最后一件事情后,一切都会好的。」
陆九渊默默垂着眼睛,嗯了一声,沉默的让蝶舞衣拉扯着。
「你会代替你父亲取得北国的王位,你要让娘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你会成功的,会成功的。我不会死,不会死的呵呵……」
陆九渊习惯性的沉默,自从娘亲为了照顾他憔悴的失去容貌,接着就听到那个不承认他的父亲战死纱场的消息。母亲在得知消息的时候昏死过去,一日比一日痛苦,几乎快要丧命。
当时出现在面前的那个女人笑着说,只要你办到我要你做的事情,我可以让你拥有一切。
「我只要娘开心就好。」陆九渊当时的心情,现在竟然已经想不起来了。
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这样回答那个女人的?如今只剩下悔恨和痛苦……
那个女人救活了娘亲,而他的愿望是娘亲能够开心,于是所有的交易变成了娘亲与那个女人之间的交易。
娘亲恢复过来以后,要求的交易是容貌,她想要永远青春,那个女人做到了,娘亲现在的眉眼如同当他才五岁那年,始终如一。
而那次的交易,陆九渊差点死在边城外的狼嘴下,他被北国君王铁鲁救了回去,这是那个女人要的。
陆九渊苦笑。那个女人从此以后,总是像操弄着木偶一样的摆弄着他的人生,他无力摆脱,他的娘亲则不需要摆脱。
因为代价,总是他在支付。
这次终于是最后一次,那个女人终于在他们这里要不到她要的东西。
他想起那个女人总是带着怜悯的眼神,嘲讽的、无奈的,慈悲的,却一点都不温暖的冰冷。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要的是什么,他现在只是开心,一切……终于就要结束。
当他完成了最后的那件事情后,也许他会死去,也许他不会。但是他的人生是死是活在那之后,才有意义吧?
陆九渊扯下蝶舞衣的手,淡淡的笑着说。「娘,我要去练习射靶。」
蝶舞衣温柔的笑了。「去吧,我知道你很紧张,一定要成功的。去吧,去吧。」
陆九渊点头后,离开了院子。
蝶舞衣看着陆九渊的背影,笑的很开心,丝毫没有感觉到背后划过的风,吹过一片诡异的轻纱。
似乎刚才有人看着这一幕发生,看着母子两人的同心异梦,然后嘲讽的冷笑而过。
谢长乐被陆九渊搬回床上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子疯狂思考着所有的一切,从他知道自己被紫荆门带回去的时候开始,他一直想找出自己被收养的原因,那是苏朝艳的决定,只是至今他看到那封信还是不能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关联,可全部的事情都是苏朝艳开始的。
更何况,他还是不能相信苏朝艳怎么离开那间位在冰冻结界深处的房间。
和光说苏朝艳已经死了,那间禁地的房间里头冰存着苏朝艳的尸体,至于为什么冰存,白灵的态度始终昭示着苏朝艳没有死,可是房间里头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苏朝艳会活过来?
谢长乐觉得自己想到的这个答案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似乎没有苏朝艳办不到的事情。
再说,陆九渊并不能证明苏朝艳真的活着跑过来要求他做事情,难道陆九渊见到的是苏朝艳的魂魄吗?就算苏家和紫荆门都有操鬼的说法,但事实上,他并没有确实的见证过……
那么一切,又缠成一团乱麻,他抽不出一条有用的线头来解开一切的谜底。
叹了口气,谢长乐动了动耳朵,发现黑影传密的声音。
「堂主。」
「黑影,你来了。」谢长乐躺在床板上,一动也不动,但是他知道黑影就在房间里头。
「堂主,这里有封传讯。」
「是慕朝的指示吗?」黑影的声音有些迟疑,谢长乐在心里皱了下眉头。「她又要干嘛了?」
「……是小王爷送来的……」黑影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另外月门主已经派人追来,打算把陆九渊一锅端。」
「嗯,让慕朝按兵不动,陆九渊把动机和一些事情推给了日门主,我不确定这里是他们的老巢。」
「日门主?苏……苏朝艳?」黑影听到谢长乐提到的事情,愣了一下,声音一顿。「属下知道了,会再派人盯着陆九渊。」
「未央传了什么讯?你这样吞吞吐吐的。」谢长乐说完正事,想起刚才黑影先说的传讯,提问。
黑影沉默了一下,说道。「纸鹤传讯里头只有一句话,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