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他一笑,子辰在冷然身边约一人之遥的地方坐了下来:“许多事都不一样了,环境变了,人自然也是要跟着变的。”
顺手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冷然就着手中便饮了一口:“我在很多地方喝过酒,小到乡村的酒肆,大到君上的寝宫,但在屋顶喝酒倒还是头一次。”
递过手中的罎子,冷然似只是不经意问道:“你呢?”
接过冷然递过来的酒坛,子辰也顺手倾进一口:“有过一次,也是大半夜的,不过那次,我用的是壶。”掂了掂手中的酒坛,子辰的嘴角扯出一抹浅笑“这种用灌的方式,倒还是头一次。”不知道眼前这位悠然如多年好友般与他谈话的人想做些什么,子辰也不知应怎样开口应对,便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倾进几口酒,两人便这样沉默了下来。半晌,冷然遥望远处苍茫的月色:“子辰这次楼文一行,究竟想做些什么呢?”
低垂首,轻轻一笑:“将军还是不相信子辰吗?”
“哈哈”冲口一声,冷然道:“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从来就没有打算相信你。”
“将军怀疑子辰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子辰在顾惜身份特殊,世间又有传言,子辰与顾惜君王??????关系非同一般。突然归降楼文,自然是难以叫人相信的。”
“那,你可值得信任?”冷然这话可是问的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却是让子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沉默片刻,子辰才斟酌着低声开口:“这个问题不是子辰答得了得,信与不信,在将军,不在子辰。”
“算了,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都已经来了,如果你真有什么别的心思,我们也未必拦得住。不过子辰,君上是很看重你的才华的。还在数年前与君上游顾惜的时候,他便说过,子辰是个惹不起的人,你来楼文之后也看到了,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楼文虽不乏人才,但这种待遇的,子辰还是第一个。”
“那是国主错爱,子辰也不过是俗人中的一个俗人罢了。”
“所以”不理会子辰的谦辞,冷然继续道:“子辰若是真心助我楼文自是最好,但若不是???????”
“将军多虑了。”轻轻打断冷然的话,子辰安然说道:“子辰既已归降,自是会以诚相待。不会有什么不臣之意的,将军还请放心。”话说的虽轻,但心情绝不轻松:这口是心非的话还真不好说。
“我不放心的不是这个。”
“那将军担心什么?子辰若在宫外,还有可能做些将军看不到想不到的事情,可是现在,子辰人在宫中,就算是想做些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子辰一个人又能成什么事?”
“如此最好。”接上子辰的话,冷然的目光依旧望向远方,但那似乎永远都毫无感情的眸子却有着一种深邃的痛:“不过,有些事,还是讲清楚的好。君上的王位来之不易,楼文在君上心中是由相当的分量的,所以,这个国家在我的心中也占据着很大的位置。只是,这个位置再大,也在其次,在冷然心中,最重要的是一个人,所以,冷然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伤害到那个人。子辰,明白吗?”
“将军说的那个人,子辰并不想伤害,也没有能力伤害。”
低头轻笑,终于知道这个人的来意了:原来在他的心中,南宫越竟是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不过,我这次要对付的,却不是他而是你呢!
“冷然并不想和子辰为敌,像子辰这样的敌人一定是难对付的很,所以,希望子辰也不要与我为敌才好。”
微微一愣,冷然这话说的是谦逊的很,可是其中的分量也重的很,在楼文,与冷然为敌,恐怕不亚于自寻死路吧。
“子辰不敢。”
“你敢的,这世上之事,只有你为与不为,却无你敢与不敢。”
说完这么一句话,冷然起身,直直落在了地面:“该说的都说了,子辰好自为之吧。”
依旧坐在屋顶,子辰目送那个身影远去:冷然,你的确很聪明,只是,还不够,我要的,比你想的要多,伤不伤害南宫越并不是重点,如果说这个阴谋中有什么是针对个人的,那个人,却是你呢!南宫越可以活着,你却是必须要死的。真是不忍,只将你这样的人当一粒棋子,只是,这盘棋已经下得太大,若非你这样的棋子,这棋还真是下不了了呢。
23、惟愿君心似我心
冷然与子辰在屋檐上捧酒夜谈的时候,他们所谈论的主角却正在寝宫中百无聊赖。南宫越是个聪明人,子辰归降的是事情,无论猜他有什么样的目的,恐怕都是有偏差的,所以他不猜,他等,等他做出些什么事的时候再决定怎样处置这个人,他心知肚明,这是一场阴谋,而这场阴谋中,他担心的不是子辰也不是自己,而是冷然。这个人太心急,更兼关心则乱;这个人太聪明,太容易猜到些什么,他怕冷然会做些什么逼子辰对他动手,更何况,冷然曾杀青舞,断了萧子辰的密探的线路,南宫越不相信子辰会这么甘休。
恼人饿思绪被轻轻的推门声打断,静坐的南宫越不禁一阵轻笑: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到!这个时候能随便进入他的寝宫而没有听到任何人通报的,南宫越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嘴角一勾,南宫越刚才的正经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你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
“少扯别人,想入非非的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一边走进屋内,冷然一边毫不客气的回敬,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们的君上明明是深谋远虑,工于心计,可是为什么说话行事却是一个标准的纨絝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