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瑾是一年前才进宫的,是被选中送入宫中供帝王取悦的人,却不想竟是得到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感情,她用自己的一切让这个男人快乐,甚至不知是因为爱,还是因为责任,不管别人怎样评价这个帝王,昏庸也好,荒淫也罢,她却只是看到了这个男人深入骨髓的寂寞,因为太痛太恨,所以放纵,只有放纵!她不知道那个让轩辕鸿若痛恨至此的人是谁,却知道那人定是伤他极深。
弯腰捡起丢在地上的纸,那一行字便映入眼中:萧子辰!便是这个人吗?回首轻轻伸手拦住轩辕鸿若,潋瑾将头枕在他肩上:“若是恨,便杀了他吧,人死了,再多的恨,也该了了。再是不甘,只要君上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助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轩辕鸿若似乎瞬间忘记了自己的恨意。伸手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望向那人如水的眸子,简简单单的单纯中竟有一丝不该属于她的愤怒。心里一痛,轩辕鸿若当然知道潋瑾的愤怒是因着他的愤怒而起的,刹那闪过悔意。虽然不爱这个女子,但是轩辕鸿若却是真心怜着她的。当年新进的女子,也是百无聊赖才去瞧瞧,满眼都是虚伪的容颜,满眼都是谄媚的笑意,满眼都是诚惶诚恐的表情。却在不经意间的一扫中,发现了这样的一双眸子,淡淡的疑问,淡淡的好奇,淡淡的恐惧,那么真实,那么纯洁,纯洁到轩辕鸿若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多少年了,看惯了谄媚,看惯了服从,却何时看过这样纯粹的简单!伸手拉起那女子,他是真心想要护住这一片纯洁,深宫之中唯一的纯洁,所以,他护着她,宠着她,顺着她,不让伤害接近她,不让她有任何机会学会勾心斗角,不让她怕他,就为保住她那孩童般的纯。可是今日,他却让她说出了这样的话,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让她也沾染上这些污秽?
深深望进潋瑾的双眸,轩辕鸿若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潋瑾,答应朕,以后都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朕不要你向其他人一样沾染污浊,沾染血腥。”
静静听完轩辕鸿若的话,潋瑾半晌才扯出一抹笑:“好,只要君上喜欢就好。”
失笑,将潋瑾再次扯入怀中,这种话,轩辕鸿若听过很多次,几乎他后宫所有的人都这么对他说,却没有一个人说的这么肯定,这么认真。手顺着潋瑾顺滑的发丝滑下,眼中的笑意却一点点消失:萧子辰,你既不仁在先,我便不会再心软,我会慢慢地毁掉你,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52、除却巫山不是云
大牢里的狱吏是用了许多天的时间才敢正眼打量身陷囹圄的子辰,既然是大内的监牢,自然也是关过一些大人物的,可像子辰这么大的人物却是破天荒头一回。
人们都记得那个下午,重重士兵押着一个白衣男子由远及近,那男子未着囚服,长发也未束起,在重押下依旧一份从容不迫的气度,以为是哪家的公子触犯了律法被罚灌进来几天,近了听人说话才知道竟是顾惜昔日传为神话的人物,当值的狱吏立刻愣在了当场,因着面前如仙般的男子。目瞪口呆地看那人走进牢房,旁若无人地打量整间牢房,最后又自顾自地落座在墙边的一推稻草上,头轻垂,目光直盯脚边的石板地,似是定要从中看出些什么名堂才肯罢休,长发披散,遮住了子辰的容颜,也遮住了各异的目光。
被长发遮住的面容是一派的平静。聚精会神地盯着冰冷粗糙的地面,唇角却是微微上扬:昔日高贵在上的国师,今日身陷囹圄的阶下囚,这样的落差,实是很难不让人发笑,没有时间去打量狱吏有趣的表情,子辰的大脑思索的另一件事:在正式的审讯之前,他至少会和轩辕鸿若见一次面,这是他无法避免的,他不怕面对审讯,却害怕面对一个如今把他当做仇人的帝王,他不知道应该用怎样身份去面对,是一个向轩辕鸿若求饶的叛臣,还是装作悔过自新,亦或者把一切都向他解释清楚?轩辕鸿若会相信他吗?会!即使轩辕鸿若不信,他还是可以搬出丹少亭,他是个最完美的人证。可是,纵使轩辕鸿若信了,其他的大臣会信吗?他们会把这当成他保命的藉口,当成轩辕鸿若企图保他一命的谎言,退一万步说,他说服了整个儿朝廷,他能说服整个儿顾惜吗?这一场阴谋中的曲曲折折,如果连他自己都时常晕头转向,能指望别人明白吗?如果今天,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说这些话,可能还有些力度,可如今,他除了是一个阶下囚,还是什么?
伴着子辰的低声苦笑,牢门被缓缓打开,这是几天来第一次有人到他的牢房,心却猛地揪了起来:不要是他,在还没有想好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之前,请不要是他!缓缓人抬头,在目光触及了来人的面容时,子辰的心终于平复到原位,站在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丹少亭。此时此刻,这样的身份,他最想见的就是丹少亭了,毕竟他是唯一知道一切的人。含笑起身,并没有说什么却在狱吏关门转身离开的一瞬反身拉了丹少亭一同坐在石床上:“这里比不得宫里,少亭将就一下。”
轻松的话语轻松的调子,让丹少亭有一瞬间的恍惚,竟觉得还是在那个国师府里。
“国师??????”
刚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子辰掩了口,那人只轻轻一笑:“这里还有什么国师,不过一个人人眼中的叛臣罢了。”
皱了皱眉,丹少亭显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子辰打算怎么办?”
“别问,我也不知道。当年只想着怎样保住顾惜,保住君上,后面的事还没来得及想。”依旧是带笑的话,仿佛只是在说不知道今晚应该吃些什么的语气。
“子辰最好还是想像清楚。这种事,脱不了几天的,子辰若想向君上明说,少亭愿意??????”
“少亭!”突然打断丹少亭的话,子辰在今晚第一次抬头正视他:“这两年我人在楼文,连南宫越的宫门都没踏出过一步,先前还多少叫人打听了一下,后来用的人被南宫越发现了,这边的信就断了,虽时有耳闻,究竟是不真切的,子辰要少亭一句实话,现在的顾惜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君上,是否真的已经变成外面传言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