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点了杯代基里酒,季落声点了杯Mojito。
一边等着酒保调制,两人一边听着悠悠的蓝调音乐。
西奥的代基里先到,他微微抿了口。看着舞台上的女歌手,西奥说,“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靳洋,就是在这里。我和这家酒吧的老板是老朋友,靳洋他们的乐队是这个酒吧的人气乐队。第一次来的时候,快被现场的火爆场面挤成沙丁鱼罐头。其他人不说,有专业的也有不专业的,但靳洋却模棱于两者之间,他不兴奋的时候还勉强按着节奏,兴奋的时候简直是乱来。可是观众却特卖他的帐,他打得越疯狂尖叫的声音越大。那个时候,那种气场仿佛君临天下一般——他戏谑地歪着嘴巴,看着那些人为他疯狂为他尖叫,只是浅浅地笑,没心没肺。
我当时就想,这孩子真有魅力。撇开实力不说,就是打心眼里觉得他不该窝在这种小地方。或许不用打鼓,不用唱歌,他就只是站在那里歪着嘴巴笑,就能吸引人。我是经纪人、制作人,一眼就觉得这孩子有潜力,但是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或许驾驭不了他。”
季落声的Mojito也到了,他笑着说,“这确实是靳洋。”他当年对靳洋,一直是羡慕佩服的,就算在拍摄《那名少年》的摄像机前面,他也毫不隐瞒对这个队友的赞扬和自豪。
西奥点了点头,“我不能说我足够了解靳洋,但我至少知道他的过去。我大概猜到你们在纽约闹了什么别扭,小落,这几年也有不少人追过你吧,虽然假意的不少,但也有真心的,可是你总是拒绝了。我想你大概还是放不下靳洋……”
季落声听到这句话,眼睛不自主地低头看自己的鞋头。
“我是真的心疼你和靳洋,现在也不是在帮他说话,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他的过去,或许你能对他的行为有些理解。有了那段过去,他的爱就是这样偏执、固执,不肯低头,不肯先说出口。小落,你愿意真正地了解他没心没肺的背后吗?”
季落声很少会看到西奥这么认真严肃地说话,他愣愣地看着坐在自己对方的人,想起——
靳洋……没心没肺的靳洋……他喜欢过的靳洋……
季落声开着车子驶上了通往大学城的高速公路,道路两边昏黄的灯光连接着后退,过去的种种像走马灯一样在自己脑海中播放,西奥刚刚的话配上低沉忧郁的女声蓝调,仿佛成为了这段影像的背景音乐和画外音——
两人第一次住进公寓的晚上,吃着面条,他就和靳洋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妈妈的病、自己的梦想、才华得不到认可……他问靳洋,说说你的事情怎么样?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靳洋怎么回答的?他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想有人爱罢了。
他当时觉得,这是多么任性的理由啊,不想成为影帝,不想让自己的唱片销售过百万,只是想有人爱?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两人有心事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自己在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靳洋每次都听得很认真的,那段属于自己的美好童年,却指戳靳洋最不能碰触的心底柔软。
两人躺在漫天的芦苇地里,身后是一片葱郁的玉米林迷宫,小乌龟刚刚游回了家,小池塘上海泛着层层的水波。那个时候他说了什么呢?他说家乡的瑶寨、好喝的米酒、触手可及的星星、还有层层的梯田和油菜花。
他问,靳洋你呢?你在英国是怎么过的?靳洋回答,我?迷路了。他说,季落声,你带我出去好不好?他吻自己,说我们就一直接吻到死的那天吧。
多少玩笑话里包含着真正的渴求,靳洋每次没心没肺的笑容里又有多少不想他人知道的脆弱。
就算他伤过自己又怎样?自己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他的全部。把他的一切归结于性格、任性、和顽劣。
季落声开着车在大学城的中环路上绕了一圈,没有看见靳洋。他打靳洋的电话,关机。可是总觉得靳洋不会走远,靳洋一定会站在原地等他。
他绕上了内环路,XX大的侧门所对着的内环路,一边开车,一边往两旁看。
车站旁边的公交车离站,就在那一霎那,季落声瞥见马路对面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明亮的广告牌前,滚动的车站广告牌展示着靳洋在《分裂》里饰演的6种人格的海报。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在电影里的自己。
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哪个才是真正的靳洋?
季落声连忙刹车,打开车门,朝着马路对面喊了句,“靳洋——”
他会时常想起靳洋的瞳孔,栗色的,像最纯净的琥珀。那天他吻着自己,像是在说——
带我回家吧……
马路对面的靳洋回眸一看,来自广告牌的明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那抹明媚的线条。
靳洋朝着他笑,裂开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痞气极了,他抬了抬手——
哟,你怎么在这?
第五十四章
季落声跑到靳洋面前的时候,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
季落声刚想开口说话,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平气和地叫一声靳洋都好。
靳洋突然身体向后倾了一些,“干嘛,好像要跑过来吻我一样——”
“……”我想抽你!
季落声被靳洋整得没脾气了,说,“我来接你……西奥说你没开车。”
靳洋笑着摸了摸季落声的头,“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