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靳洋有点心不在焉。
季落声沮丧地呼了一口气,在心底不断催眠自己——那晚他喝醉了,喝醉了——然后才笑着说,“我从西奥先生那里拿到了票,好像是下个星期吧,到时候我的头发应该会长出来,我一定会去的。”
靳洋被季落声笑得露出小虎牙的样子给逗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短短的头发有些刺手,再长长一点就可以遮住大部分的伤疤了。
晚上结束了一个电台访问之后,靳洋没让季落声送他回公寓。他套上了鸭舌帽,把风衣的领子竖起来,找了辆的士,报上了陆景之那栋别墅的地址。
车子经过闵川最繁华的地段,几乎有三层楼高的大屏幕上刚还在播放《剑魂》的预告片和精彩片段剪辑。靳洋看到了自己——画面中的少年容貌精致得过分,他狂妄、他不羁、他永远孑身一人,最终他为他的剑找到了意义,甚至为自己找到了信仰,却死在了同伴的怀里。一直到死,这个少年都无牵无挂。
靳洋当时不是很赞同楼连的解释——说什么这样的尤物,他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最美的年华里——不对,不是这样的,靳洋当时想,他死的时候应该白发苍苍,应该再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容貌,脸上全都是岁月给他的折痕。而且,身边要有一个人,曾经陪他走过地老天荒。
车子就要经过那个购物广场的时候,靳洋扭头一看。预告片刚好播放到五大剑客一起骑马走在逃亡的路上,每个人都带着明丽的笑容,那个少年笑得尤其灿烂,黄昏的光线从他的脑后打过来,他的笑容朦胧又温暖。靳洋觉得很陌生,他多久没有真真实实地发出这样的微笑了?
靳洋把头向后仰,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他曾经是真的有想过一辈子的。
第三十七章
靳洋从的士上下来的时候刚好是十点左右,他抬眼看了下陆景之的房间窗户,亮了盏昏黄的台灯。
靳洋想他莫非真的病得很严重了?平时的这个时候,陆景之应该还有一堆事要处理的。
靳洋知道这栋别墅的所有密码,轻轻松松地进来。陆景之本来就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这里的佣人只有那么几个,现在又是晚上,大概都回里屋休息了,靳洋一路走来,竟然一个人都没看到。
他推开大厅的门,穿过大厅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警惕的声音,“谁?”
靳洋眯着眼睛看了看,是上次在夜店替他挡钢管的保镖。这个应该是陆景之最贴身的保镖了,靳洋每次和陆景之见面都可以看见他。
靳洋觉得这群混黑道的有些神经过于敏感,不是认识的人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陆二少的别墅吗?他抬了抬手,“哟,还没下班呢?”
那人明显一僵,随后才笑道,“原来是靳少爷啊——”
靳洋仍然听不惯这人对自己的称呼,皱了下眉头,他待会要跟陆景之说一下,把那个什么“少爷”的给去掉。他一步步地顺着楼梯往上走,“听说陆景之生病了?现在好点了么?”
保镖礼貌地笑着,连忙说,“要不您在下面等一会,我去通知我家少爷一声。”
靳洋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他见陆景之还要人通报?陆景之应当给他洗好了躺在床上伺候着!
靳洋刚想抬腿继续往上走,以示挑衅,陆景之房间的木门开了,木门的连轴在转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伴着那声音的是一把压低了的女声,“嗯,我知道,我不会乱多嘴的,您相信我,二少爷。”
靳洋借着楼梯的灯光看清了来人——是一个女人——虽然看不清脸,气质挺好的,是那种老实温柔的类型,只是……靳洋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衣服。那个女人外面套着一件及大腿的风衣,里面穿的是那种真丝的睡衣裙,胸部以下的风衣纽扣扣着,胸口露出了蕾丝的花边。靳洋心想,这倒还真他妈什么都不缺啊。
两人的视线夹着保镖和那个女人相遇,竟然都那么平静。
靳洋收起往上一个阶梯抬的脚,双脚并拢站在楼梯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熟练地把烟抖出来,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悠然地吐气。
陆景之朝着那个保镖点了点头,“阿治,送一下林小姐回去。”
那个女人既然是陆家老爷子挑的,自然懂得看眼色,连忙低了低头,唯唯诺诺地跟着保镖阿治走下楼梯,和靳洋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来人。陆老爷子找她的时候就说,陆家二少没玩过什么女人就迷上了男人,她是经过陆家名下的风月场所头牌调教过的,还没接过一个生意就被陆家老爷子送到陆二身边。当时她还想,这另一层意思不就是让她把陆二少给捋“直”了吗?她刚开始还是很有信心的,床伴的话男人哪有女人好啊,皮肤的质感和柔韧性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可是当她看到站在楼梯上抽烟的少年,才真正感叹道,真是生得俊俏,也完全不是那种勾引人的妖精,个头比陆二少还高呢。
陆景之等那两人走后才对靳洋说,“阿洋,上来说话吧,你想知道我什么我都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靳洋掐着烟的手狠狠一用力,他讨厌陆景之一副吃定他的样子。靳洋挑眉说道,“要是我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呢。”
陆景之沿着楼梯走下来,“那你听我解释,我和她——”
靳洋冷笑了一声,打断陆景之的话,“你和她没上过床,你是被逼的,无可奈何,陆家不能绝后……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些。”
陆景之以沉默来表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