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日月同人)一梦芳华·尽 作者:在荒原独自奔跑的狍子【完结】(7)

2019-06-08  作者|标签:在荒原独自奔跑的狍子

  他扯着师弟的袖子笑道,我只想美人在怀。

  师弟望天,耳根却是红的。

  百密机关门,九死一生洞,伏魔塔中降百魔。桩桩件件,都是他的功德,人们听到他的名字便要噤声,将他捧上神坛。他做得劳累,却仍苦苦支撑。他说,这世上的人太胡涂,若是不给他们指下明路,自己就要打起来,最终也不知便宜了谁。

  彼时,师弟还在他身边。

  师弟说,天下纷争,没有一天是平的。你教化他们的功夫抵不过眼前蝇头小利。人x_ing本就是如此。古人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治人与治国一样,不恃人之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为非也。你不若定下规矩,教他们不敢触碰,岂不省事?

  他听了,并不做声。

  师弟便冷冷一笑,道,我竟不知你这么仁慈。

  他看着师弟,分明就立在眼前,又似乎觉得有些遥远。思量之下,他仍是说,都听你的。师弟将眼睛望着他,那眼神里,有些他看不懂的神色。

  他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师弟,只要是你想的,都依你。

  那时候师弟穿一身明黄色的长袍,三千青丝成雪华,只在头上总了一个髻,以一根簪子簪住。细心的人会发现,师弟的簪子,与他莲花冠上的簪子,是一模一样的。他挽着师弟的手,说,我不做武林的皇帝了。如今我自由了。师弟一手任他挽着,另一只手用帕子覆盖桌上的星盘。师弟说,你的自由太短,命却太长。

  他便有些哀怨,将一双桃花眼悲戚戚地望着师弟,捧着胸口倒退三步,师弟嫌弃师兄命长了?师弟莫不是心里有别人了,所以盼着师兄死呢?师弟淡定地看着他说,师兄不愧是师父的好弟子,将那些腔调学得十足好。不去唱戏真是太可惜了。

  他笑,笑得很得意,师弟总算肯在别的时间里喊我一声师兄。

  师弟的脸便像江南三月里盛开的桃花,红得叫人心动。

  师弟的命盘排得极好,天机算术学得通透。有一次推演了命格之后,师弟看着星盘怔怔发呆。他瞧见了便走过去,问,师弟你看见什么了?师弟转身时一不小心打翻了命盘,那些琉璃星子就纷纷撒在地上,声音清脆且灵动。他弯腰去捡,说,师弟怎的这么不小心。师弟便说,这衣服太大,拖拖拽拽很不方便。他站起来,用手揽了一下师弟的腰,说,师弟又瘦了。

  师弟推开他,说,是你胖了,不是我瘦了。他直乐,这个你也要与我争?罢了罢了,就算我胖了吧。难道衣服也会长胖?师弟便哼了一声,抬脚走开。

  师父说,你师弟这样的x_ing格以后会吃亏的。你做师兄,要照顾着他点。

  师父说的是无忌。

  无忌x_ing子单纯善良,对人情世故一概不懂,只热衷于他的机关之术。他点点头,说师父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师父瞪了他一眼,胡子炸开,你这是什么昏话!说得老夫好像要死了一样!为师我不过是在山上住腻了要出去逛逛!你个小兔崽子,还有那个连送都不来送我一程的兔崽子,三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老夫这是心疼无忌徒儿,怕他被你们欺负了去。

  无忌站在一边绞着衣服边,真诚地说,师父,二师兄并不会欺负我。

  他眼风里杀过去,小无忌,大师兄也很照顾你的。并着重强调了照顾两个字。无忌便立刻闭嘴。

  师父又说,你们两个总之要照顾好无忌。为师下次再来看你们。说着要走,无忌很是伤感,就哀声说,师父才住了一晚上又要走?二师兄刚刚出关,我们师徒四人还不曾好好聚一聚呢。

  师父愁苦地伸手去摸无忌的头,不是为师不想留下来。实在是这个山上玩也没处玩,天天吃野菜,连个听小曲的地方都没有。谁受得了啊!

  他开口,师父,有些心里话着实不必说出来。无忌还小,莫要教坏了他。

  师父干咳,又换只手去摸无忌的头,不是为师不想留下来,实在是为师在外面行走武林很是忙碌,连个偷空来看你的时间都没有,为师也很遗憾吶。

  他又说,师父,你这句话着实补得很多余。无忌纵然小,也知道你的为人了。

  师父便哼哧哼哧地气道,人家收徒我也收徒,人家的徒弟乖巧听话,我偏生收了你这样的混世魔王。一定是我收徒的时候被猪油蒙了心,可恼啊!

  及送到山门口,师父又望了望他们。两个徒儿立着,十年二十年的功夫,都长大了,站在一起,俱是少年风流的模样。只是大徒弟那一头白发,看得他很有些唏嘘。扭捏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招招手将大徒弟拉到身边来。

  他问,师父可是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师父狠狠拍了他的脑袋,你个兔崽子什么时候能说句人话?骂了一句之后,又眼看着二徒弟不在,便悄悄对他耳朵说,为师心里疼你,就免费告诉你一个乌发固肾秘方吧!你二师弟那个人太严肃古板,故而这个方法决计不可以告诉他。为师跟你说吧,这道法万千,天地自有一套玄妙的理论。其中有一个极妙的,叫做男女和合术,夜御十女,交而不发,可令回春……

  他笑得非常冷淡,劣者何须什么术法?师父早点承认自己是何首乌精么,劣者也好放心直接炖汤喝了便是。

  去你的何首乌!师父吹胡子瞪眼睛,你这头发看得老夫心躁,快滚快滚!

  他咦了一声,现今要走的,不是师父您老人家么?

  无忌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二师兄又不在,急得只好说,大师兄莫要和师父吵,吵架伤和气、伤和气呀!

  他回头冲无忌淡笑,说,无忌你不知,这吵架么,分很多种情况,有一种便是可以增进感情的。师父在旁边听得很以为然,便捋着胡子连连点头。他又接着说下去,可譬如师父同劣者这种吵法,那便真的是吵架了,没有感情的。师父捋胡子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怒吼道,兔崽子,老夫迟早会被你气死!

  正说着,师弟却从山上一步步走下来。

  师弟走得很慢,离他们还有十来步便停住了。

  无忌就道,二师兄怎么起来了?大师兄说你身子不爽快。莫吹了山风。师弟就望了他一眼,口里回答,来送师父。声音很是嘶哑。无忌便跑过去,说,果真是病了,嗓子哑成这样,是不是闭关的时候弄的?师弟牵着无忌,说,不妨事。

  师父说,记得来送送为师,还算你有良心。走前又粗声粗气地叮嘱,练功是件慢事,急躁不得,知道了吗?

  师弟点点头,师父便潇洒地一甩拂尘化光而去。

  印象里,那该是师父极少数的,表现出一个正常的师父该有的样子。他后来想到这件事就很有些感慨,说,师弟,我们有个那样的师父,竟也能平安修道至今,真乃奇事。师弟说,师父没被你吓得破胆而亡,也算奇事的。

  晚上师弟正在更衣,他推门而入,直觉下堪堪避过一道不算凌厉的掌气。师弟皱眉道,你为何不出声?他面上笑笑,心里却有些难过。师弟功体竟损到这般地步,恢复不过来。

  师弟外衫脱到一半,又穿上了,站着问他,你有什么事?

  他走过去替师弟将外衫继续脱了,搭在木架上,说,师弟,我看看你。

  只是这么一句话,便叫师弟从面颊红到了耳后根。是了,无论他说什么,师弟都能明白。可师弟心里想的,他却只能猜度。他瞧师弟呆呆立着,便去拉他。说,我只是看看,并不做什么。他将门窗都掩好,然后牵着师弟的手,带到床边,很小心地替他解开腰带,慢慢褪下白色的里衣。

  师弟白玉一样的身体上,全是青青紫紫咬痕指印,胸口,腰侧,颈窝,在这些地方,甚至咬得见了血结了痂。

  他坐在床沿边,抱住师弟的腰,轻轻用舌头去舔那些伤痕。

  师弟便站着任他抱。

  他一声一声地唤,师弟,师弟。

  师弟伸手去摸他的头发,沙哑着嗓子笑,离花甲还有一半路呢,头发就全白了。

  他闷声道,我不在乎。

  师弟便叹了一口气。然后告诉他说,你昨晚咬得我很疼。他抬起头来,将下巴搁在师弟肚子上说,师弟,你咬我吧。师弟去推他,说把衣服给我,我冷。他把自己的长衫解下来说,穿我的吧。师弟没接,只说,你脱了我两件,却只给我一件,算算还是我吃了亏。他闷闷的笑,忽然站起身,将师弟打横抱起来,放在褥上,然后自己也跳上床去,盖好被子。

  他说,师弟,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也这么睡觉的?

  师弟的嗓子哑,不愿多说话,嗯了一声。

  他们那时候年纪幼小,师父留在山里也教了他们几个月的书,后来不愿教了,留给他们一筐萝卜便云游去了。冬天山里极冷,师弟冻得睡不着,便在床上翻来翻去。他也冷,就抱着被子跑过来敲门。两个孩子将被子堆在一块,窝在一起方能睡着。等到了白天,他们便背着筐沿着山路去拾柴火,顺便捡些果子当食物。萝卜不能总吃,吃多了更饿。师父书房里的书很多,二人记x_ing倒是挺好的,读过的书过目不忘。那些书便没了用处,便撕开来做火引子。

  如此熬过了四五年的时光。

  师父回来看过他们一次,带来两个消息,一个是他家被人灭了,独一个妹妹还活着。另一个是师弟的妹妹在寄养的家里过得不错。师父将柔云带上了山,交给他们,挥一挥衣袖又潇洒地走了。柔云自出生就没见过这个哥哥,此时多了个兄长,很不适应。他也很不适应。与师弟不同,他一岁起就被师父抱上山,对家没什么概念。多出来这个妹妹,他也不觉得亲切欣喜。

  只日子还是要过的。柔云来了,他就将房间清理一番让给妹妹,自己跑去和师弟住。平时他和师弟两个人练功,柔云就在边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别的好打发,吃饭这一关很有些为难。上山的第一天,他们吃的还是萝卜。柔云咬了一口便扔在地上,说很难吃。师弟啃着手里的萝卜,楞了一愣,然后去屋子后面翻了半天,找到几个前些日子吃剩的果子,有点干了。师弟拿来递给柔云。柔云拿了一个,吃了两口又扔了。他有些生气,便说,你干什么?柔云哭着说,这不是饭,我要吃饭。他说,没有饭,就这个。柔云见他凶,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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