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算账的人则找上门了,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展昭。
展昭扣响门扉,里面人刚打开门,见到他的下一秒便又合了上去。
吃了闭门羹的展昭只得在外头劝道:“月华,我不是来捉你回去的。”
见里头还没有动静,展昭只得又大些了声说道:“若我真是带你回去,身边怎会没有你的两位哥哥。”
“此次拜访真的是有事相求。”
丁月华在里头听得仔细,也回过了神来,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对展昭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认识,初识也不过是因为被自己的二哥给诈了去,而自己x_ing格一向直率不服输,便也承下了那场比武。
事后又被自己二哥戳破其实是对方有意输给自己后,倒也确实叫她对展昭无比佩服。
若是没有花冲这一遭,恐怕自己还等在家中等着他上门娶亲吧。
便是再不信自己那几个哥哥,也绝对相信展昭的人品,丁月华不过纠结了几秒便将门打开,笑道:“还望展大哥不要介意。”
展昭好脾气地笑了笑,并不怪罪。
两人为婚约之人,却又并不是那般熟悉,面面相觑之际又不知如何开口,气氛颇有些尴尬。
最后反倒是丁月华了悟,先开口道:“展大哥是如何知道我在这处的?”
展昭笑道:“这倒得全算是五弟的功劳。”
自听闻丁月华离家的r.ì子后展昭和白玉堂心意暗合:丁府正是花冲最后一次犯案的地方,想必丁月华同花冲定然有什么事。
而也正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犯案,也叫白玉堂坚信丁月华定然无碍,否则那花冲定然又跑去了别处,又怎会就此再无音讯还传出受重伤的消息来?
展昭点了点头:“我听说青竹林的消息之后,便晓得定是有人故意要扰乱视线,而后不过打听了一下离青竹林较远的那些村庄最近的人员往来,这么多年跟随包大人下来,也算是有些经验了。”
知道自己计谋暴露的丁月华倒不尴尬,笑道:“你却是比我那两个哥哥来的快多了。”
展昭无奈地摇头笑道:“丁大爷同丁二爷不过是关心则乱,若是他们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恐怕早就找到你了。”
听得这句,丁月华颇有些不快,但还是点头表示同意: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这些事处理不干净也是正常。
事情说到这处,那另一位重要人物自然也得出场了。
丁月华拍了拍手,那花冲便从外头走了进来,跨过门槛的一刹那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两人面前。
展昭见到他颇为吃惊,不由问道:“月华,这……”
见得对方那惊讶的表情,丁月华虽暗自有些得意,但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地告知了一遍。
听完后,展昭不由感慨道:“丁小姐的魂术造诣果然颇深,也不知那控魂之人究竟有何打算。”
丁月华道:“我觉得这定然只是个开始,对方既然已经进行到这一步,那定然有其他谋划,如今还只是花冲一人,此道法夺魂抢命,若是他想,完全可以Cào控天下之人。”
说到这里,展昭立刻联想到了襄yá-ng王。
要说妄图Cào控天下,还要运用如此y-in毒之法之人,除了那j-ian王之外再无他人。
而后丁月华又笑道:“不过此法固然y-in毒,但若非真正得道之人,必然受其反噬,以命抵命,倒还真不知道有谁会这样傻。”
展昭表情凝重,叹道:“天下最好找的恐怕就是傻子了。”
尤其是为蝇头利益所驱,一叶障目的傻子。
“月华可知此法的名讳?”
丁月华点头,拉过一旁的花冲掀开那人手臂上的衣物,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血痕,扭曲成各种形状,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尸斑。
“此法乃是十绝阵中的落魄阵,闭生门,开死户,中藏天地厉气,曾经姚宾施过此法,最后为赤j_in g子所破,但凡人便是有些道行也同样难行,只因无法力相撑。”
“不过也并非全不能施展。”丁月华微微一顿,又道:“若是以生气转死气倒也可行,但如今又何处去寻那般多活人,还要叫他们死呢?”
说到此处,展昭眸色略沉,隐隐更觉不安,好不容易活跃些了的气氛便又冷了下去。
“展大哥之前说有事相求,又是何事?”丁月华并不知道其中奥妙,便换了个话题。
展昭一愣,看着丁月华道:“马上便是白五弟的生辰了。”
“这?”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丁月华不由哑然失笑:“展大哥一向同白大哥关系要好,如今提到他的生辰又是有何事?莫不是发愁送什么东西?”
丁月华心下暗笑,只要是你送的,那白五爷哪样都是要的。
“这件事还需你经手我才放心些。”展昭忽然从背后取出了那把湛泸,抬眸正色道:“我打算送他一副y-inyá-ng环。”[注]1
y-inyá-ng环又名乾坤圈,乃是修道之人常备的修持用品,最适用以修身养x_ing,送这个并不奇怪。
看见自己曾经的佩剑,丁月华愣了愣,正要说些什么,便被展昭拉过了手。
毕竟是女子,这般大胆而亲密的动作,便是像她这般的女子也不免有些害羞,但待她领会过来展昭在她手心写下的字后,便不由瞪大了眼。
“展大哥,你这是!”
展昭悄悄将手收回,反倒是丁月华的手呆滞在了那处。
“我自有打算。”
他的脸上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笑意,丁月华愣愣地看着展昭那样子许久,像是知道了些什么般,忽而自嘲地笑出了声来。
“看来展大哥今天有一件事同我是一样的了。”
丁月华走回屋中,取出了那把巨阙,将其放在了对方的面前,取回了自己的剑。
“将花冲送到包大人处后,我便会回家退婚。”
展昭抱歉地笑了笑,但丁小姐却并不显得难过,反而像是少了什么枷锁一般松了口气。
“不过若是展大哥想要这东西,还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虽然是对方先提的退婚,但终归是自己先表露的意思,如今负的又岂是丁小姐一人而已?
展昭心下愧疚,自然是事事答应。
“丁小姐但讲无妨。”
“助我离开。”
丁月华将自己的佩剑挂在了腰际,手指渐渐拂过上面的条纹,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展大哥其实也不必感到愧疚,说到底终归是你我两个人的决定。”
丁月华看着展昭为难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又看向旁边那个呆立着的花冲:“说来还得谢谢这位,这半月离家虽苦,江湖人心也是万分险恶,不比家中母亲慈祥,兄长照顾,但若不是这一遭……”
丁月华将目光收回,对着展昭嫣然一笑:
“我也不会知道这天地原来有这么广阔。”
少女灿烂的笑容如那夏r.ì蓬勃的绿萝,耀眼却不刺目。
她本就是该自由翱翔在天际的飞鸟,她的眼里承载的是一整片的天空,展昭相信以这个女子的本事和胸襟,与其被束缚在府苑之中,倒更适合信马由缰的闯d_àng。
展昭点了点头,也同样回以微笑,承下了这个约定,很多话语仿佛此刻都在不言之中。
如今两人虽没了婚约,却觉得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要亲近。
“那么下个月,此处再见吧。”丁月华收拾起了包袱,对于未来的憧憬叫她片刻都不想停顿。
忙极了还回过头招呼道:“我工具都还放在家中,到时候你帮我逃出来后,我便将那环给你。”
“那么暂且别过了。”
展昭理了理衣摆,抱拳回礼要走,目光扫过花冲,微微一愣,便又往外头赶去——不知白玉堂是否等着了。
在后头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丁月华不由对着花冲说道:“本来以为只是白大哥,没想到原来展大哥也是啊。”
“你说那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搞明白啊?”
花冲只呆呆地回望回来,月华不由得叹了口气:“诶……也对,我跟你说什么啊。”
且说那一头展昭赶到两人相约的地方的时候,却找不到白玉堂的踪迹,心下正慌乱之际,倒是有眼尖的小孩一路跑来,递给他一张留言。
——“事出有因,回颜兄处一趟,勿念。”
展昭不由一阵心慌意乱——叫他好好等着,结果又出了事来。
幸而这次学乖还给他留了地点,展昭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立即往巡抚衙门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