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虽知自己才疏学浅,但是这通天鼠的名号到底不是白来的,当年师父与我都为五弟算过命卦,我亦同你讲过吧。”
展昭点了点头,脸色也略有些难看,比之占星算卦,自己更加擅长斩妖驱鬼之术,却也曾经试着替白玉堂算过,只是这结果……
“少年早夭,天妒英才……我似乎明白为何平浪道人当初会开创魂术,也明白为何老宗主会那般推崇他了。”
卢方想起五人初次结拜的场景,不由得有几分恍然。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算卦,自己还有其他几位师弟平r.ì里对这个五弟也是多加照顾,便是他再怎么生事端,也舍不得说了重话。便是那曾经施计坑了他的蒋平,实际上也最是关照这个师弟,若五弟有一r.ì真的遭难,恐怕自己这四弟反而是最伤心的那个。
违抗天道,逆天改命,用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这需要何等的决心还有魄力。
平浪道人少年已得鬼才之名,之后再无人可越,这般天才都不知最后结局,自己又如何能将自己的兄弟从那必死命数里解救出来呢?
“命数已定,决不能改,吾越是钻研,才越觉得自己在这浩瀚天道面前……实在是螳臂当车,也才越发恐惧于修仙之术啊。”卢方摇头感慨道。
想起白玉堂被两任宗主都命定过的死卦,展昭心下却是有几分不甘心的。
如此俊才人物,怎能毁于一旦?
天命也罢,天道也罢,死卦也罢,难道真不能改?
自己跟在包拯身边时r.ì许久,终还是相信善恶轮回,天道有常。
白玉堂年不到二十,正是少年气盛,一展拳脚的时候,定不该拥有那般的结局,就算是真要逆天改命……
平浪道人最后的结局他并不知道,但若有机会,为了白玉堂,他仍愿意为之一试。
展昭念头忽起,胸口似有真气一d_àng,下了平生最大的决心:
“卢大哥若是愿意信任在下,展某愿在此立誓,定替五爷寻得生机,护他平安。”
卢方看着展昭认真的表情,感情却有些复杂:多少年来这死卦都是他的一块心病,见得展昭如此在意五弟之事,感动之余也颇有几分为难。
见得对方表情复杂,展昭为官多年又如何不知卢方的心思,虽带了笑意,但表情依旧显得严肃:
“卢大哥不必觉得我为难,五……玉堂也算得我的兄弟,人事尚未尽,终还有几分希望。”
“但我等也不想将你也……”
“卢大哥!”
展昭却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让卢方更加局促,立刻将人扶起。
“展兄弟,你,你这、这才让我……诶……是我们拖累于你了。”
展昭笑道:“哪来的话,以往你就说放心不下玉堂,想找人看着才好,如今既有机会,倒不如让我来罢。”
“诶……哈哈,罢了罢了,也好,也好啊。”
卢方苦笑摇头,终究还是松了口,心中更是敬佩展昭几分。
天道难违,展昭从不是空口大话之人,如今为了五弟愿意冒此危险,叫他如何不感激呢?
五弟能得此人青睐,也是命中机缘啊。
且说待白玉堂换完衣裳回来,出门便就遇上了院内刚刚醒过来的沈浪和王怜花,以及正在j_iao代事情的展昭。
展昭尚还记得卢方的几句嘱托,让他在意一下王怜花此人,便不由又打量了一下他:面色如常,真气平稳,却是看不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卢大哥究竟在意他的什么呢?
“也就是说是裂魄镜碎时其效忽而迸发,这才导致的这次换魂?”
沈浪虽觉得似乎仍有隐瞒,但也无意追究,又看向王怜花,发觉他的脸色终于转好许多,眯着眼,将唇角扬起,端着一副公子的架子。
说起来这副皮相真是要羡煞一帮女子,听闻其女子扮相不输王夫人,倒也不知道究竟怎样。
“王公子又在打什么算盘?”
王怜花羽睫轻抬,笑道:“那边有只小白老鼠。”
展昭也早注意到白玉堂,便挥手将他唤来。
“展兄将事情讲完了?”
虽是对着展昭说的话,但白玉堂则是细细打量着另外两个人。
白玉堂酷爱四处行侠仗义,经常化名穿梭在各个地方,有时作那无赖的泼皮混混,有时也爱变作那脏兮兮的叫花子,对于这两人的事自然也有所耳闻。
将人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遍,白玉堂心下暗道:
那王怜花,相貌确实如传闻一般,面若好女,俊美风流。只是见得此人面相就知道定是难缠的对手。眸露j.īng_光,看似温柔体贴,内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再看那沈浪,倒也如听闻那般相貌端正,浩然正气,颇有其父的风范,很是值得深j_iao。
只是这两个全然不搭界的人站在那处却丝毫不觉得违和,甚至有些颇为般配。
“久闻王兄和沈兄大名,今r.ì能够得见,白某也是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白兄谦虚了。”王怜花抚扇而笑道:“久闻流寻派五鼠大名,今r.ì能与之结j_iao,也是机缘啊。”
两人一来一往,j_iao谈之间却是几分针锋相对。
“铮——”
一阵杀意袭来,沈浪与展昭向后即刻退行了几步:面前的这两人上一刻倒还兄弟相称,彼此客气,这一秒就已经对峙上了。
白玉堂单手轻勾腰中短剑出鞘,直直地就往王怜花喉间割去。
王怜花反应倒也快速,微微一个挪身,小指在那剑上一击,剑身顿时偏了几分准头,白玉堂再要向下之时砍着的便已经是对方袖中的玉扇了。
“王兄好身手。”
王怜花不答,那嘴角的笑意更甚,手指将玉扇一抽一抬便锁住了那剑身,竟是让人动弹不得。
有趣,倒不似传闻中那般无用。
白玉堂心中想道,便暗自使了巧劲挽了个剑花,脱了身去。
沈浪见得王怜花右手伸向后背,定是要用什么y-in招来,本打算阻止,却见得展昭在那头笑着摇头,叫他继续看好戏。
王怜花从王夫人那里学得的技艺自然高超,那往腰间一抹的动作快似疾风,下一刻就从指间飞了几枚针去,顺着那扇骨而上,微芒渐露,看得人胆战心惊。
只是他快,白玉堂的动作也快。
白玉堂手指忽而一拢,暗自度气,重捏手中短剑,那剑身当下便碎成了几段。
抽手一甩,那断剑就那般险险地就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银针。
而他则真如称号一般快得有如狡鼠,白影一动便已翻身上了屋檐,只是那头发仍被砍断了几根。
“这算得是谁赢了?”
身后忽而传来一个声音,正看好戏的沈浪与展昭二人回头一看,却是刚出了关的彻地鼠韩彰,还有那为他护法的三爷徐庆。
“我看这回是五弟输了。”
徐庆见得二人相斗,身法又皆是一等一的高手,看得很是入迷。
“那可不见得。”沈浪却是摇头笑道。
见得徐庆有几分不解,展昭便伸手指了指那个坐在屋檐上的白玉堂。
白玉堂虽然气息紊乱,但手中提了一根发带却终究笑得得意洋洋。
“王兄,多有承让啊。”
王怜花惊觉自己竟被人一瞬给偷了发带去,一头檀发此时才披散下来。
只是一人发丝散乱,一人衣襟略破,倒也算不上究竟谁比谁更狼狈了。
待王怜花抬头再看向那白玉堂时,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贤弟客气。”
“好了好了,切磋便到此为止吧,今r.ì贵客来临,恰逢二弟出关,何不一起庆贺一下呢?”
卢方朗声大笑,拍了手也走了过来。
“二哥,三哥。”
白玉堂翻身一跃自那屋顶而下,将发带还给了王怜花,便迫不及待地要揽了展昭一块同去。
沈浪与王怜花落在后边却还有一番对话。
“这锦毛鼠果然名不虚传,这次算是我大意了。”
王怜花笑道,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与人打过一架了,这次j_iao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五爷在王公子面前也没讨得几分便宜。”
沈浪看了看尚有些许意犹未尽的王怜花道:“只是r.ì后这般y-in损的招式还是少用为好。”
“沈大侠这是在责备在下不成?”
沈浪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是伸手拿过了王怜花手中的发带,转身替他系起了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