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微微一愣,却是笑着任他动作。
“天下第一的名侠替我束发,我王怜花可真是三生有幸。”
“身为你的叔叔,将来说不得要当你的父亲,拿来练练手总是好的,不是么,贤侄?”
见得王怜花那几分得意的样子,沈浪却也不由得起了逗弄之心。
最厌烦沈浪拿这事说话,王怜花又知在这事上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也就索x_ing闭了嘴,合了眼,只当眼不见为净。
只是那人的手带着淡淡的温暖从自己的头皮处抚过,手法略有笨拙,却是缓慢而细心,摩挲着还有些痒意,与那些动作又快又齐整的侍女完全不同。
那般轻缓的动作仿若水鸟不经意的碰触,直扰乱了那一泓ch.un水。
午后yá-ng光正好,时间缓慢,空气安静得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那一下下的动作让王怜花忽而觉得似乎可以长到天长地久。
但一切终究是有尽头的,王怜花睁开了眼睛,将那些恍惚沉在眸色深处。
发带束紧,他还是那个风华天下的王怜花,背后的那个人还是他的死敌。
“如何?”
面前人坐在那处忽然这么安静倒是让沈浪有些不备。
王怜花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的时候,娴静得仿若是他院中的那朵芙蓉,兀自而开,临水吐萼,单单这一抹红便能吸引住所有无意经过的眼神。
替他梳头之时也才发觉手中的发丝绵长柔软,yá-ng光之下闪着淡淡生命的光泽,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王怜花向来拿他当死敌,何时有这般乖巧的时候?故而沈浪还特意将动作放慢了许多,唯恐这般美好的时刻一下子便过去了。
王怜花往后头伸了伸手去触那发髻,无意间却是碰到了沈浪尚未移开的手指。
仿若碰到了火一般,指尖只稍稍停滞了一下便飞快地收了回去,答道:“还不错,沈大侠好手艺。”
“展兄弟他们尚在等我们,还是快些去吧。”
不等对方回答,王怜花忽而起身离开,倒也不管那之后的人。
沈浪怔怔地看着王怜花离开的身影,却是几分沉思的神色。
洗尘宴加上那庆功宴,一晚上大家都很是尽兴,只有那白玉堂还不依不饶,又闹了展昭继续去后院喝酒。
夜色朦胧,空气里还透着些许的凉意,两人都坐在那房顶上,却是默默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终于受不了这般沉闷,白玉堂醉蒙了那双眼,靠在展昭背上道:
“猫儿,你莫要骗我,这次回来是不是我大哥又吩咐了你什么?”
基本上都是白玉堂一人在喝闷酒,展昭倒还没什么醉意,答道:
“这次当真只是因为想来见你。”
“嘿嘿嘿,你这猫儿尽只会拿我开心。”
嘴上虽是这般埋怨,但白玉堂依旧还是笑出了声来,睁开醉眼,看着那浩瀚无际的天空,忽而叹道:
“我知道你这次要来这边处理案子,颜兄已经同我说过了。”
展昭倒也不反驳,听他继续讲。
“我大哥此次是不是叫你来管我的?”
“若展某有这个本事,早把你管在了开封府里,还由得你这般无理取闹?”
展昭摇头又道:“我同你约定过的便一定会做到,待辅佐完包大人后,我就同你一起四处行侠仗义,游访仙踪。”
“傻猫,傻猫……”白玉堂含糊地似是笑又似是在说些什么:“我从来不在意这些……”
后面一片嘟囔听不分明,展昭不由回头看去。
他今r.ì穿了一身霜白的衣服,月光之下甚至有几分耀眼,但比之更为炫目的却是那人泛着酡红的醉颜,看得展昭却是有几分失神。
然而白玉堂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立起了身子,抬头将目光指向头顶的天空。
“猫儿,你看这天,包容万物,吞没星辰r.ì月,吾等真能与之抗衡么?”
莹白的月光笼住了面前这个人,叫他没办法往其他地方看去,但听得这句心口却不由一疼。
白玉堂何许人也,那般聪慧之人又如何不知自己的命卦。
浩瀚星海,凡人与之相照,不过沧海一粟,但即便如此……
展昭也一齐站了起来,将人的手腕拉了住,免得他不小心醉倒下去,白玉堂习惯x_ing地正要挣开,便就听得耳边一句:
“命也好,天道也好,我展昭定要叫它们有一r.ì都奈何不了你。”
展昭表情严肃,语气认真,却反而把白玉堂逗笑了开去:
“哈哈,展侍卫,你又不是在办案,莫不是在包大人身边呆久了,怎露得这般好玩的表情?”
好好的一句承诺,结果被人当了笑话听去,展昭也是有几分无奈。
正要辩解,却见得那人忽的又靠了上来,这次干脆是整个人都拥了过来。
许真是醉过了头,白玉堂还像个孩子一般在自己的脖颈处磨蹭来去,一边蹭,一边笑道:
“嘿嘿,你个傻猫……”
每r.ì里总是不好好叫自己的名字,想着却不由得顺势将人抱在了怀里。
目光便盯了那上方的星辰,心里颇有几分沉重,自然也就发现不了白玉堂那含笑的眼神里一片清明。
他从来都不畏惧所谓的天命,也无所谓自己的死卦。
他的天道只在那一个人的眼睛里,真正能决定他生死的,也只有那一个人。
而那个人现在正拥着他在怀里。
王怜花与白玉堂熟识之后,少不得勾心斗角,你来我往,今r.ì吃了他的什么药,明r.ì洗澡时又少了谁的衣物,好在只是这两个冤家相斗,倒也没伤及无辜。
沈浪和展昭更是乐见其成,由得他们去消耗那几分j.īng_力,只是这两人算得正斗得兴头上,却不知江湖上即将掀起一场风波。
流寻派算得情报网最为广阔的宗派了,与王怜花的手下势力有得一拼。
清晨看完手中刚刚传达到的纸条,王怜花脸色变得分外古怪,而几乎就在下一刻便听到陷空阁外的一声惊报:
“桃花镜重出江湖!快活王已经集结大批手下准备前往落霞山一夺!”
「传言古镜重现,快活王欲夺,小心。」
王怜花顺手将纸条烧掉,微微叹了口气:果然过不了几天的太平r.ì子。
把玩着手中的那根发带,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系上,王怜花将手中的纸符轻挥——自己的计划也应该要开始了,总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去。
“此次多亏了展兄弟还有五位义士相助,此恩沈某定会铭记在心。”
“沈兄弟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王某这几r.ì亦是多有叨扰,以后若有需要,敬请直言。”
魂既已经换了回来,如今桃花镜重现,落霞观有难,自然得快些回去,几人几番寒暄之下,便是匆匆作别。
展昭尚要在陷空阁留几r.ì,倒是白玉堂约了王怜花r.ì后云梦宗再会。
云梦宗与落霞观皆在落霞山脚,自是一路。
只是若放在平时,王怜花便是绕了远路也定不愿与自己一块,这回来的路上跟了他许久,倒是让沈浪几分不解:
“王兄顺路?”
“哼,沈叔叔健忘,却是不记得与我母亲的约定了么?”
王怜花并不看身旁那人,只兀自自己说着:
“快活王此番前来机会难得,母亲又怎会错过,想必她定要将你引荐过去。”
“当你爹爹可真不是一件易事。”
好生无赖,又拿此事捉我痛处。王怜花心中暗想,暗暗将马速提了一提。
“听闻快活王准备夺取宝镜之后顺便大婚?”
“呵呵,沈兄的消息亦是灵通的很啊,为了这次婚宴,母亲可是准备了一件大礼要给他。”
“哦?”
见得沈浪面带惑色,王怜花心里不由得意。
一想到不知对方要作何反应,更是将另一道消息说了出来:
“那新娘你亦熟识。”
王怜花笑道:
“正是你那叛离师门的好师妹,白飞飞啊。”
乍一听得这个名字,却是有些恍如隔世了,自白飞飞被师父赶离师门之后已有些r.ì子,竟是不知她如何与那快活王扯上的关系。
在沈浪一直以来的印象之中,她x_ing格文静甜美,相貌亦属上乘,属于男子都喜爱的那种小鸟依人的女子,倒是朱七七向来看不惯她,两人之间矛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