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爷不言急送客
说是下午去听二爷的戏,张启山也不着急。吃罢午饭休息够了又带着张日山去长沙百货逛了一圈。等把秋冬的衣服,一应的物件装了整整一后备箱,这才想起来下午计划去梨园的…
二爷的梨园装饰豪华,规矩极大。一般来说,这一场只要二爷开了嗓,那大门一闭到散场就再也不给开了。就算如此,听戏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二爷演出,一票难求。
张启山不喜欢听戏,二月红唱的也不喜欢。但有时候二月红有了新戏会去知会张启山,说是要他陶冶陶冶情cao。一来二去,张启山也听过几段,结果还是喜欢不起来。他这日说是带启辰过来听戏,事实上除了有些事找二爷,主要也是带他去置办些东西。
张大佛爷去二爷的梨园向来不拿票,里面专给九门中人留了座,管事的都认识。只是张大佛爷还有个别人没有的面子,就算二爷开了嗓,他张启山到了也得开门欢迎。今天他就很好的用了这个特权。
张启山下了车,张日山还在车上磨磨蹭蹭的不想露面。
“我在车上等佛爷。”张日山隔着车窗看着张大佛爷。
张启山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一脸正气地摘掉了左手的手套,打开车门就要拉张日山,“我都亲自请了,启辰不给面子不成?”
张日山还想推阻,可实在招架不住佛爷谴责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了佛爷的意。
“佛爷…我穿成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张日山有些尴尬的站在张启山面前,他身上是一件月白绣银色云纹的立领袍子,外面罩着鼠灰烟紫毛领的长斗篷,任谁一见都要赞一声温文尔雅,颜如舜华。张启山对自己的眼光十分满意,对张日山这种不领情的态度十分不满意。
“你觉得我挑的衣服穿不出去?”
“怎…么会…”张日山低着头,声音有些底气不足的微弱“只是觉得太好看了些,还不大方便。”
张启山嗤笑了一声,“这也真是奇怪,还有人嫌自己好看不成?”
张日山低头不语,他又不是女人,那么好看干什么。
幸好长期以来张日山一直坚信佛爷说的都是对的。既然佛爷觉得不突兀那就是不突兀。张日山这才做好心理建设,装作大大方方的跟在佛爷后面进了梨园。张启山走在前面,脸上的笑意怎么收都收不住。
今天这梨园罕见的热闹。若是平时,二爷登台唱到精彩之处大家鼓掌叫好,那是一般热闹。今天出了奇了,有人仗着有几个银钱就想叫板拆台,那真是难得一见的热闹。来一次能看两场戏,佛爷觉得自己到的很是时候。
“停停停停停,别唱了,别唱了!唱的什么鬼东西啊。”
张启山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敢
让二爷别唱了?还真是后生可畏,这么有胆子…
“婆婆妈妈吚吚哑哑的听着就烦人!”
不可否认,这句话一定程度上也愉悦了张大佛爷。他瞥了那人一眼,侧头对副官说,“这人欠教训,等他说完了马上扔出去。”
“说完再扔?”张日山奇怪的问。
张启山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站在门口没动。
“哎,对了!你们这湖南最出名的不就是花鼓戏嘛”那个不知死活的客人指着二爷说“来,给老子唱几段听一听。”
二月红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他一个,也没有说话,扭过头去不再看台下。
“唱啊你!”那人看没人理他,更是气焰嚣张“愣着干什么呀。让你们唱!唱上一段,爷有的是钱!”
拿钱砸九门的二爷?当着佛爷的面拿钱砸二爷?在场的客人们几乎能预见到这二傻子的命运了。
张启山的确能容忍几句玩笑话,但是到这个份上,不说他是二月红的至交,任何一个九门中人遭此挑衅他都会出手的。
张启山几步走到一个靠前的位置上坐下,正好离他两步远。副官和佛爷十分默契,自然而然的站在那人面前。
“唱啊!唱!快给老子唱!”那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临近,依旧站在戏台前叫嚣着。
“这位先生,您要是不听戏,可以离开,不要打扰别人听好吗。”副官很“好脾气”的提醒道。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那个人不屑的一摆手想把张日山赶开,结果一回头就愣住了,“呦,小美人~不打扰不打扰…要是有美人你陪着,听敲锣的唱我都愿意啊。”
那客人满脸堆笑的就要去搂张日山的腰,回头还不忘对二爷吼道,“快给老子唱!”
余光瞥看这个动作,张启山的眼神锐利了起来,他看似淡定的呷了一口茶,手里拿着茶盖把玩。
“放肆!”张日山一下子就炸了,除了佛爷谁还敢这么调戏他!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顶在了那二傻子头上。
“有种你再…”说一遍…
张日山还没说完就跳开了一步。只听“啪”的一声,上好的青花瓷茶盖就在地上碎了个彻底,他枪下的人立刻嚎了出来,双手捂着脸,“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副官,你还想让他再说什么?”张启山揉了揉发力的左手,冲台上的二月红微微一笑“这种人一枪毙了都嫌脏二爷的地方。”
“还不滚?”
那人的侍从有个有胆子的,他指挥俩人架上他家爷,恶狠狠的瞪着众人啐了一口,“什么东西!”这才离开。
搅场的几个人走了,众人只等着继续听戏。二月红摆好了架势却眼神一动,门口!
张启山也察觉到有东西破风而入,灵敏的感知让他侧头避了过去,顺手丢出了一枚戒指,把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打了下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戒指已经稳稳的落回了佛爷手上。
“……”侍从随着枪声软倒在地上。
二月红展颜一笑,唱腔婉转依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佛爷,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张日山吓的一身冷汗。那人动作太快,他和那人几乎同时出手,竟差点酿成大错。
张启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瞥了一眼变了色的茶水,淡淡的说,“帮我查一下,看他从哪个省过来的,让他永远不能离开长沙城。”
“是”
“你干什么去?”张启山一敲桌子,“给我坐下安生看戏!什么都要你做,警卫队长留着生蛋啊!”
张日山本来也是要起身去通知警卫队和巡逻队的,如此一来忽然想起来自己今天的打扮,只得苦笑着目送“忙着生蛋”的警卫队长领命出去了。
“稀客呀佛爷”戏很快就散场了,二月红施施然地走下戏台。跟张日山说着话,目光却落在张日山身上,“不是不喜欢听戏吗?怎么想起到我梨园来了?”
“我这次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哦?”二月红一哂,很自然的看向佛爷“张大佛爷有事要求我?不妨说来听听。”
张启山对二月红没那么多讲究,以他们之间的交情,很多事明说即可。
“昨天晚上,长沙来了一趟军列,零七六。没有番号也没有标示,车厢全被焊死了。”
“然后呢?”二月红瞥了张启山一眼,这跟他一个唱戏的有什么关系。
“我把车厢割开了,发现里面全都是棺材。”张启山挑眉,这不就有关系了。
“里面所有人都死了,都是日本人。”
张日山发觉二月红老是瞅他,也搭了一句。
二月红鲜少看到张小副官不穿军装的样子,忍不住夸道,“张副官今天好生俊俏啊。”
“…二爷谬赞。”
“副官过谦了。”二月红淡淡的说,“不管你们找我所谓何事,佛爷也知道我不碰地下的东西很久了。”
“九门之中,只有你们家族最熟悉南北朝时期的斗。”只能找你了。
张启山拿出戒指递给二月红。“你看看这个。”
“佛爷!”二月红一下子变了脸,扬手就要推回去。张启山早有防备,反手化解了二月红的招式。两人你来我往的绕着戒指推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张启山就笑了,他主动一停,借着二月红的力道顺势把戒指丢了出去。戒指稳稳落在桌上。
“你我同属九门,又同是上三门”张启山指着戒指道,“你觉得这地下的东西…当真脱得了干系?”
“佛爷怎知不能?”二月红微怒。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是不会拿这东西来麻烦你的。我们在列车里找到了大量关于秘密实验的图纸,我怕是日本人的y-in谋。”二月红不讲理,张启山也没办法。
“佛爷,我想你是多虑了。”二月红油盐不进“分军区有你镇守,谁敢造次。更何况,长沙任何风吹Cao动,哪儿能逃得过九门提督的眼睛…”
“正是因为这个局面,我才要查清楚列车的根源,日本人的y-in谋。无论是军部还是九门提督的情报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二月红看着戒指,表情明显有些不对“我奉劝佛爷一句。此事凶险,切勿贸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