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十六殿下比陈深尊贵得多,可是他们现在可是在陈深的地盘上,即便心里想按着这山贼说的做,也没有人敢说出来,这陈深是个“好官”不假,可是这事却是关乎他的x_ing命,谁会愿意牺牲自己!
陈深心里的怒气渐渐地消下去,他看到那个玉佩,心里头忽然有了个主意。
既然那山贼余孽还留着贾环,那么可想而知,他们一定还不知道贾环是谁,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拿贾环的玉佩来,而是拿他的人头来。
毕竟,杀了陈侠的人可是贾环呢。
“白大人,现在殿下在他们手上,本官愿意以自身换回殿下。”陈深拿定主意,登时露出大义凌然的神色来。
白永秀等人怔了怔,互相对视了一眼。
“陈巡抚,这……”白永秀心里固然是希望陈深能配合,但当陈深这么配合的时候,他心里又有些愧疚了,说是拿陈巡抚去换回殿下,但是是个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陈深此次是凶多吉少。
陈深摆了摆手,朗声道:“大丈夫,当无所畏惧,更何况,这些山贼余孽本就与我有仇,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白永秀等人心里越发愧疚了,陈深此人,果真是个英雄好汉!
入了夜,城门早已紧闭,一弯新月高挂在黑色的夜幕上。
一道身影在黑夜中一闪而过,快到难以看清身形。
“陈巡抚。”白永秀一干人等此时还未入睡,陈深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支箭矢,上面绑了回信。
陈深将箭矢递交给左手旁的手下,对白永秀等人拱了拱手,“各位大人,我已经写了回信,现在只需将这箭矢s_h_è 到那山贼定好的地方便可了。”
白永秀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陈深朝那手下使了个眼神。
那人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朝外而去。
寂静的夜里。
城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背负着箭矢的男人纵马从城门的细缝掠过去,身形如燕一般轻灵。
城门又重重地关上,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深夜的冷风吹在男人的脸上,男人微微眯着眼睛,他一只手抓住缰绳,双眼目视着前方,很快,他看到了他的目的地——郊外的城隍庙。
男人松开拉住缰绳的手,低下身,一只手抽出肩膀后的箭矢,一只手抄起马腹处的弓,弯腰拉弓s_h_è 箭,动作行云流水。
箭矢呼啸而出,发出“咻”一声破空声。
第74章
箭身笃地一声没入了城隍庙里的柱子上。
男人看都没多看一眼,调转马头, 朝着来时的路离去, 马蹄翻飞, 不一时,男人已经消失在夜色当中。
待男人离开一炷香时间后, 城隍庙城隍老爷的神像后才冒出个头来。
几个身形瘦小的男人从神像后出来,一人上前去把箭矢拔了出来, 将上面的回信塞入怀中。
其他人等则带着警惕戒备的神色环视着四周。
“走。”拿了信的人立即说道。
其他人则护着他,朝城隍庙外而去。
在这些人离开后,没一会儿, 就有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远远地缀在他们后面。
那人的身手利落得很, 一路上远远跟着,竟然也没有跟丢。
……
“老大, 我们回来了。”被派去拿信的数人急匆匆地跑进大厅内。
陈恩眉眼间露出喜色, 直起身,接过为首的人递过来的信, 待他把信展开看完后, 脸色却好似打翻了颜料的颜料铺似的, 变了又变。
他捏着信纸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双眼怒瞪, 眼中布满了血丝。
众人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难不成那陈深不愿意?
“老大,那狗官怎么说的?”有人急切地问道。
陈恩的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那狗官同意了!”
“那……”那为什么你的脸色还这么难看?
众人有些不明白了。
陈恩冷着脸,将信塞进袖子中, “你们先下去休息,等明日,就是那狗官的死期!”
众人对视了一眼,心里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还是退下去休息,陈侠一死,陈恩就是他们的头儿,他们这些人当中,陈侠身手最好,陈恩脑子最聪明,他们祖辈不过都是地里刨食的,没一个认字,自然都听他们兄弟的。
众人退下后,陈恩握紧了拳头,死死咬着牙,好你个贾环!竟然这么不显山不露水!
一想到那害死自己兄长的贾环此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而且还险些让他溜走了,陈恩就恨不得拿了刀去杀了他!
陈恩回过身,买入房内,自枕头底下取出一把匕首来。
他将匕首藏在袖子中,示意九婶去端茶来。
“叩叩叩”
徒蘅鹭和贾环对视了一眼,“谁?”
“是我。”
陈恩逼着自己露出笑容来,他的眼里如覆盖着薄冰的汪洋大海,底下的仇恨已经汹涌澎湃,但理智却让他维持着明面上的冷静。
他来干什么?
徒蘅鹭和贾环交换了个眼神,贾环道:“请进。”
陈恩推开了门,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方才那几乎失去理智的人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一般,此时,他看着贾环,心里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二位还没睡?”
贾环脸上带着笑,心里暗自吐槽,这不是废话!
陈恩笑着示意九婶把茶放到桌子上,而后从容地落座,“既然二位还没睡,索x_ing咱们来聊聊吧,能与二位相见,也算是有缘分了。”
徒蘅鹭的手指弹了下,皮笑r_ou_不笑地说道:“这等缘分也真贵重。”
陈恩似乎没听出他话里头的讽刺似的,笑呵呵地说道:“十六殿下说笑了,您说这样的话,可真折煞Cao民了。”
徒蘅鹭的眼神闪了闪,贾环的唇角抿了抿,看来陈恩是不打算装糊涂下去了。
“说起来,我这辈子都没曾想过自己能和您这样的贵人见上一面,更遑论能请您在陋舍住几日。”陈恩感慨一般地说道,“可见,世事当真无常得很。”
徒蘅鹭没有说话。
他隐约觉得陈恩有些古怪,今夜的反应和昨日分明判若两人。
“对了,我还没和二位自我介绍一番呢。”陈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开了话题。
贾环笑了下,“现在也不迟。”
他倒是不畏惧知道这人的身份,毕竟对方他们连脸都不避讳让他们见到,知道个身份又如何?
“也是,”陈恩笑着说道,“在下姓陈,名恩,表字恩德,虽是无名小卒,但和贾大人却也算是未曾见过面的旧相识了。”
他的话中隐含的意味叫二人都怔了怔。
贾环愣了下神,有些糊涂,又好像明白过了什么。
“贾大人还没想明白我是谁吧,也是,在下和家兄不过是无名小卒,贾大人怎会放在眼里?!”陈恩笑眯眯地说道,话里头的锋芒却叫人侧目。
家兄?
难不成是陈侠?!
贾环立即反应过来,他心里先是一喜,而后心里咯噔了下,不好,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杀了陈侠,这陈恩来找他,恐怕是要来报仇的。
他刚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道白光闪过。
贾环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利落地往后一躲,堪堪避开了陈恩的毒手。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徒蘅鹭被陈恩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手上也没武器,却丝毫不退一步,飞身上前,就要夺过陈恩的匕首。
陈恩看着文质彬彬,但是没想到身手居然也丝毫不逊色于徒蘅鹭,他伸手格挡住徒蘅鹭的左拳,冷笑道:“十六殿下,我劝你还是袖手旁观的好,今日,贾环必须死!”
“慢着,”贾环可不想上演一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戏码,“你哥没死!”
陈恩的动作顿了顿,神色露出犹豫。
徒蘅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他一脚踩在椅子上,身形灵活如猴一般,飞身到了贾环跟前,手上的匕首也直直地刺向贾环的脖子。
匕首上的寒气几乎已经完全能感受得到,脖子上也不由自主地竖起了j-i皮疙瘩。
“当——”
一块石头破空而至,砸在了陈恩的手腕上,陈恩一个吃痛,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来。
他愤恨地朝着那偷袭的人看去,瞳孔却骤然收缩,整个人都晃了晃,“哥!”
来人正是陈侠。
陈侠心里后怕不已,要是贾环真死了,那他们所有人的仇恨怕是无法向陈深讨回来,“鲁莽!你真是太鲁莽了!”
陈恩此时根本听不进他在说什么,本该死去的哥哥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他眼前,这、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陈恩是惊喜过了头,脑海里懵懵的,不知作何反应。
陈侠无奈,只好拉着他,向惊魂未定的贾环道了歉,“三爷,真是对不住,家弟鲁莽,让三爷受惊了。”
他扯了扯还没反应过来的陈恩,陈恩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和贾环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