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赵家抵罪,是凤明立开的口,凤明立道,“先有赵二污我与母亲的名声,这次送来的毒燕窝,母亲本没有吃的意思,赵嬷嬷屡番劝说,母亲方吃了几口。若非有深仇大恨,赵家怎会屡次三番的害我母子。”
凤明芝道,“大哥,赵家一向忠心。”如今赵家的小孙子赵海就是凤明芝的亲随,与凤明立卫氏与赵家人的冷淡不同,小方氏凤明芝母子向来与赵嬷嬷一系亲近。故此,凤明芝忍不住为赵家说话。
“忠心也只是面儿上看着罢了,若非赵家看上去忠心,也不能轻而易举的谋害了主子去。”凤明立并不理会凤明芝的面子,只管道,“若不是赵家,难道是哪个烧火挑水的小子丫头不成?御史台也不是好糊弄的。”
忠义侯索性将事交给凤明立,“明立,你也大了,也当知晓家事,这事,你看着查吧。”若是事情经凤明立的手查出来,首先说服力上就很有可信性。哪个做儿子的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下毒当不知道,首先永宁侯府就不会再有微词。在此事上,忠义侯府的脸面也要顾及,所以,此案还不能拖。
谁知一向听话的凤明立却拒绝道,“父亲,母亲的身子不大安稳,我还要侍疾,怕没这个心思,不如交给三弟吧。”
凤明芝又不是个傻的,知道这是烫手山芋,忙道,“祖母一直恹恹的没精神……我实在不放心。”
忠义侯看着两个儿子各有推托,实在来火。
谁知凤明立又道,“祖母精神不大好,只是愧疚于母亲的病罢了。三弟若能将害母亲之人查出来,还祖母清白,祖母的病,定能不治而愈。也是三弟对祖母的孝心了。”
凤明芝从不知自己素来寡言少语的大哥竟有这样伶俐的口才,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绝,凤明立已对忠义侯道,“父亲,我看就将这事交给三弟吧。”
其实明白人心里都清楚,忠义侯府这事儿,到底也不会真闹的怎么着。
这种事出来,虽然卫氏是受害人,不过,再怎么也不能把事扯到自个儿婆婆头上。只是,方老太太所为,尽管无凭无据的,如今帝都里说起来,都是再三摇头。
若非方老太太实在是苛待儿媳,哪有这样的流言出来呢。
先是说媳妇孙子不孝,再说老太太毒杀,宗室上千口子,没有忠义侯府这样一出接一出的好戏。如今忠义侯府的脸面,是再也顾不上了。
永宁侯府与忠义侯府联手把事情压下来,总之,就用赵家把事儿给填平了。
在凤凝雪的建议下,方老太太也不在家病着了,反是往宫里递了牌子,准备带着两个女儿去寿安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凤凝雪私下与方老太太道,“大嫂如今还在病着,待大嫂好了,母亲与大嫂婆媳两个一道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或是在家筹办几次宴会,请一请帝都有头有脸的人家儿,事儿就圆活过来了。”
“这次我与妹妹跟着母亲一道来,也不必说别的,母亲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说些以前的趣事,太后娘娘必念及亲戚情分的。”
再叮嘱凤凝霜,“你不许乱说话。”原本她就不愿意凤凝霜跟着一道儿去,哪知凤凝霜得了信儿,死活要跟,只得罢了。
凤凝霜心里不服,面儿上却是应诺,“我知道的,二姐,你就放心吧。”
凤凝雪道,“虽说小时候姐妹们常一起玩乐,如今太后娘娘身份不同,我们还需恭敬些才好。”
“知道了知道了,二姐说了几百回了。”
凤凝雪怎么也未料到,就是她这一心软,以至于凤凝霜惹下大祸来。
卫太后既然宣召,就是顾及越侯府方家的脸面。毕竟方老太太姓方,卫太后的亲娘也姓方,看在前人的脸面上,卫太后就允了方老太太及凤家姐妹进宫请安。
也算是对外界的一种态度儿。
方老太太恭谨的很,对于卫氏,话里话外的皆是亲近,“来前儿,我去瞧了瞧庄华。御医开的药很管用,我瞧着她的脸色也好了许多,早上用了一碗米粥,半个小花卷儿。知道我要来,托我跟太后娘娘请安呢。”
卫太后颌首道,“姨妈有心了,只要大姐身子痊愈,我方能心安呢。”
方老太太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自打庄华出了这档子事儿,我这心里没一日不难过的。若不是我用人不当,也不会给人可乘之机害了庄华。说到底,都是我的过错哪。”说着,还流了几滴泪。
凤凝雪忙劝道,“母亲快别伤感了,倒叫太后娘娘不好受。”
凤凝霜道,“是啊,我看大嫂也没怪母亲的意思。”
凤凝雪简直无语了,有话也不能像凤凝霜说的这样直白好不好?当初老忠义侯就是看着凤凝霜脾性实在够呛,才没让她远嫁,起码在湖广自己眼皮子底下,只要不出大错,哪家也不可能亏待她。
卫太后温声道,“自来家和万事兴,姨妈与大姐婆媳多年,各人脾性,强求不得。宗室体面、侯府体面,还是在顾及的,我听皇帝说,忠义侯在朝中屡因家事为清流所诟病。哪怕皇帝看在我的面子上,有意偏袒些,到底众目睦睦,得一碗水端平呢。”
“如今这件事,我初听闻,竟不能置信?”卫太后绝对是要说一说的,正色道,“忠义侯府在宗室也是数得上名号儿的人家,更不必提方家与卫家,都是侯门府第,卷入这样的事情,谁的脸面好看不成?”
“还有先前,内闱之事流于市井。姨妈虽久不回帝都,凝雪姐姐是长在帝都的,帝都这么些豪门世族、官宦书香之家,再没有这样的新鲜事儿。”卫太后淡淡道,“闹到朝中,御史一查,几辈子的老脸都没了。再有嫡庶尊卑之别,更不必我多说,只当将心比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