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虚心应道,“是,太后娘娘说的是。”
凤凝霜却有几分不服,“要我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母亲的脾气,太后娘娘是知道的。我这人心直口快,有话只管直说。”
凤凝霜还欲待说,就给凤凝雪拦下了,“妹妹这话我听的糊涂,想来也不必再说了。”
卫太后也知道自己这位表姐的智商,不欲与她计较,笑道,“南方贡了些新鲜的果子来,紫苏,去拿些给姨母和表姐尝尝。”
凤凝霜话没说出口,憋闷的够呛,不过卫太后自有威严,凤凝霜也不敢太得罪她,只得坐着吃果子。倒是凤凝雪笑道,“记得以前在先皇后宫里,太后娘娘也最喜欢南面儿的果子。先皇后最疼爱您,每每命人留着,连敬敏公主都免不了吃味呢。”
卫太后笑道,“我自幼在姨妈膝下长大,与姨妈的女儿也无甚分别了。倒是宫里规矩,似敬敏皇姐都各有宫殿,礼法规矩,一步不能错的。我因是臣女,倒可留宿坤宁宫与姨妈日夜做伴。她一直身子单弱,凉的不敢用冰的不敢碰,山珍海味多少忌口的东西。姨妈常说,自己享用不得,看着别人享用也是开心的。”
先前凤家兄弟极是忌讳方家,宫里人自然也不会提起方家来。如今卫太后正位寿安宫,想说什么,只有别人看她的脸色了。
凤凝雪笑,“先皇后对人是极好的。”这话,也只有这几位女眷说一说了,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把方皇后成百上千的仇人给忽略掉了。
其实方皇后最后后位已废,以皇贵妃的名份葬入皇陵,再称皇后,并不妥当。
凤凝雪是个聪明人,这也说明卫太后一直没忘记方皇后的恩情。只要方家的情面在,一切都好说。
好容易凤凝雪把气氛暖热,凤凝霜又道,“天下再没有比皇帝陛下更有出息的人了,太后娘娘真乃福泽深厚之人。”当初都是侯府出身,凤凝霜还是宗室呢。结果只能嫁到付家,多年来付安身上只是有个五品虚衔儿罢了,她也只是个五品诰命。而卫太后先嫁镇南王,就是超一品亲王妃,如今儿子登基,太后之尊荣,更无人能及。凤凝霜都忍不住酸上一酸。
不过,她今日死皮赖脸的跟来,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见卫太后不搭话,索性径自道,“我家里三个哥儿,唉,最小的培哥儿正在国子监念书,也没个正经的差使……”
“三妹。”凤凝雪是真后悔让凤凝霜跟着来了,不待卫太后说话,直接扫了凤凝霜的面子,“三妹,太后娘娘在后宫安享尊荣,哪里知晓前朝的事儿。自来差使什么的,都是户部的事儿,培哥儿只要好生念书,还怕没有前途不成。倒拿这些家长理短的来聒噪太后娘娘。”
“娘娘明鉴,咱们虽说是亲戚,可自来亲戚多了。娘娘高居太后位,不说别的,朝中宗室上千,哪个不是亲戚呢。娘娘万不要为我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操心,子孙们有本事,自然挣得前程来。若没本事,再怎么操心,真给了他们差使,办不好耽搁了事情不算,弄不好还要惹下祸事来,反倒不美。”凤凝雪急着说了这些,见卫太后看向自己,急忙谦道,“我多嘴了,倒说起这些话来。”
卫太后正好借此一笑,“表姐说的在理,哪里多嘴呢,像表姐这样的明白人,到底是少的。”对凤凝霜已是不悦。
凤凝霜愈发气闷,她本就不是个有成算的人。在娘家是小女儿,被方老太太宠坏了,在夫家则仗着娘家的势,连丈夫付安都让她三分,自来没受过这样的气。不禁道,“我前些天看史书,正好看唐史则天皇帝为争后位掐死自己的女儿一节。”
卫太后的脸顿时冷了,凤凝雪机敏无比,刚要令凤凝霜闭嘴,凤凝霜已道,“还有我朝德宗皇帝时,顺慈夫人为了斗倒权倾后宫的权妃娘娘,在权妃宫服毒自尽,从此权妃失势。顺慈夫人就此保住已是嫡长子的仁宗皇帝的储君之位。”
“哦,付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卫太后心下极度不悦,面儿上却仍是淡淡的问。
凤凝雪冷声道,“凝霜,你胡言乱语什么?”
卫太后道,“既然付太太对忠义侯夫人的病因有疑义,命宗人府细查就是。”
凤凝雪与方老太太的脸顿时白了,刚想求情,卫太后已起身离去。
忠义侯府一案明明已结,却因凤凝霜言语不检,再次陷入新一重风波。早做了许多准备的老永宁侯哑然失笑,暗道,人算不如天算,不必他动手,忠义侯这爵位也保不住了。
明湛听闻此事,对阮鸿飞道,“忠义侯府养出这样的蠢货,嫁给付家,看来,不仅仅是坑了付家一头,连自个我家也没落下。”
宗人府查证与忠义侯府自家查证,其间差别,仿若天地!
而很快,浙闽总督邵春晓以权谋私案,也已有了极大的进展!
183.
谁也没有料到忠义侯有这样一个坑爹的妹妹。
就是忠义侯也没想到,最后,把自己拖坑里去的人,竟然是凤凝霜。
凤凝霜一句话,让原本忠义侯府辛辛苦苦压下的局势再起波澜。
忠义侯知道这事,险些气得吐了血。凤凝霜在路上已被凤凝雪教训的自知闯了大祸,脸色雪白,回了娘家看着自己大哥直掉泪,一幅愧悔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忠义侯摆摆手,无奈叹道,“你这个脾气,好自为之吧,大哥怕再也护不住你了。”
要说对凤凝霜,忠义侯真没亏待过她。
一母同胞的妹妹,就近嫁在湖广,兄妹关系不错。这年头儿,女子出嫁,娘家比夫家还要可靠。忠义侯对凤凝霜的照顾,肯定要超过嫁在帝都的凤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