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对不起啊妹子。”吴浩成大咧咧地说。
陈祈看着他笑着摇摇头。
“易峰，这小妹妹该不是90后吧？”王海燕说。
“是，92年的，对吧？”我看着陈祈问他。
“……”他抿抿嘴点了点头。
“啊？92年、天啊，真小……你这……你这引诱未成年啊！”
“什么引诱啊，我这是保护懂不懂！”我估计现在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贝，专门诱拐无知少女……唉……
“同志们不好意思来晚了哈！”是于海！他穿着黑色皮衣，身边跟着一个瘦高的长发美女进来了。这家伙还是当初那混小子样儿，那时候跟他玩儿的也最好，后来他也没少跟着我受处分……还记得他对我说的话：“易峰，不管你去哪咱俩永远都是最好的哥们儿，有什么事儿记得想着哥们儿，你一句话，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不说二话！”那年夏天我背着空荡的书包站在走廊的尽头，他拍着我肩膀说了这句话。当时班上的女生有送卡片的，有送礼物的，甚至还有几个一起叠了几十只千纸鹤的送给我，每个纸鹤上都写满了他们对我的祝福，走出校门的那一刹那，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都追了出来，于海站在最前面对我挥了挥手，“记得想我们！”然后就被学校警卫拦住了。我知道当时很多人都落泪了，那是一只只抬起来抹泪的手……永远都是好哥们儿，却在之后基本上没有了联系，是我太冷漠，还是胆小懦弱？我只记得那时我不想打听他们的考高成绩，不想知道他们的去向，不想知道他们是上了清华还是北大，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名牌学校，有些人联系我，我却回馈最大的生疏感。永远是不是真的存在？就算存在也一定是被自己打破，渐渐地，当时的轻狂岁月，那些浓烈的友情，还不是一样随着时光流走。
再回到眼前的场景，于海和我有默契地一笑，坐在我身旁，很久没见，朋友间的亲热是一个眼神，可生疏感还是免不了的。
“哥们儿，你这些年混的咋样儿啊？”他像以前一样拍拍我肩膀。
“还行。比不上你们这些高材生。你呢？”
“我可不行，到现在还给人打工呢！”
“对，年薪好几十万的工，我们都想打！”孙晓晓瘪瘪嘴说。于海本来就聪明，发展地肯定错不了。
“得了，那也开不起宝马7系啊！”
“我是有宝马，可是没存款啊！”我说的是真的，我挣多少花多少。
“蒙谁呢！可别当着你小对象跟前儿装穷啊！”我这才意识到有人用惊讶加愤恨的眼光看着我——陈祈拿出手机，叭叭地打出俩字：宝马？！
这家伙还记得这事儿呢，我失笑摸摸他头，凑他耳边说：“他们不识货，其实那天你看到的真是宝马，我开的才真是宝驴！”哈哈说完我就憋不住笑了，看他气鼓鼓地又不好发作，狠狠瞪了我一眼拿起手机：你当我傻子！哈哈哈，看着他的样子真好玩儿，不由地搂住他肩膀。
人基本上到齐了，陆陆续续地开始上菜。大家各自聊着，我看着男士们穿的羊毛衫，鼻梁上金丝边的眼镜，再看看女士们虽然是好面料但穿在身上一点都不出彩的衣服，还有烫过的碎卷发的发梢干枯的分叉，脖子上的白金项链也失去了刚买时的光泽，保养好点儿的笑的时候眼角还是有纹路出现，差点儿的满脸都是粗大的毛孔，口红也抹地毫无美感可言——印象中鲜活的面孔，现在看来跟地铁里、大街上看到的所有白领一样。心中不免有点儿感慨。这时陈祈拿起手机递到我眼前：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我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他又叭叭打了几个字：但是你……不一样。我失笑说：“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多！”他轻哼了一声不理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桂花藕在盘子里。看他吃的拘束的样子，跟平时的狼吞虎咽还真是不一样。
“哎，我说美女，你就不怕易峰是个大骗子骗你啊？”于海越过我冲陈祈说。陈祈正咬了一半儿藕片儿，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呆了一下。
“别逗人家，人家不会说话。”王海燕说。
我听了于海这话就有点儿不高兴，虽然是装的、是玩儿，可我就是觉得不高兴，“她这么可爱，换你你舍得骗？我可舍不得。找到她跟找到个宝贝似的。”我看看他们带来的女伴暗淡无光或是刻意用粉底遮盖瑕疵的老女人脸，还有那一副副世故的样子，再看看于海女朋友画着小烟熏妆的脸和身上高耸的垫肩外套以及那一副高傲的样子，心中一通鄙视。
“行，哥们儿你做事儿一向让大家景仰！”他一副夸张的样子说。
“必须的。”
菜都上齐了，有菜就得有酒，吴浩成带头儿倒酒，倒到陈祈这儿看了我一眼：“能喝吗？”
我问他：“喝吗？”他皱皱眉摆摆手意思不喝。我拿起旁边的汇源给他倒上。本来还有点儿拘束的气氛，几杯酒下肚就热闹起来，大家都互相说着当年的糗事。
“哈哈哈，那时候咱们给物理老师气够呛！”
……
“易峰最牛逼了，直接他妈的骂那老巫婆贱人！”
……
“还有一次咱们集体旷课去吃卤煮，那叫一壮观！老板都给震了！”
……
“那时候喜欢易峰的都排大队，哎，孙晓晓，我记得你可是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一个啊！”
……
“那是作为女生的正常反应！谁还没个花痴的时候呀，对吧老公？”
……
“那时候学习好、长的好的美女也不少，可就没见他跟谁好过，没想到啊没想到，都败给这个小哑巴了……”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儿不合适，他赶紧拿起酒杯说：“对不起啊妹子我不是说你不好，你看我这一喝多话说错了你可别见怪啊！”他穿着白衬衣外面套了咖色格子的羊毛衫，手上的欧米伽闪闪发亮，我看着眼熟，就是实在是想不起叫什么了……
“哥给你赔个不是啊！”说完端起酒杯就一口气喝下了。陈祈不知所措地看我，我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咱就喜欢她。哈哈，哥们儿你……现在做什么？”我想问叫啥，没好意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