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布置得倒是不错,也没有人为难过他,看起来更像是将他安置在这儿休养。三餐虽不是山珍,但也胜在清淡,且精致。这么看来,莲陨也隐约知道是谁干的,不过……他有些忧心,若是他动的手,怕是陶凌得吃好些苦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晚间,有个男子进来送饭菜,依旧是三菜一汤,莲陨便坐在床边看着,还是忍不住问他:“与我一同被绑来的小哥儿呢?”
那男子抬头看他一眼,“不晓得。”
莲陨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桌上放着酸菜鱼、醋溜土豆、一盘嫩豆腐,加上一碗鸡汤,果然又是好下饭的。莲陨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何必呢?
诸月在房中踱步,两块兵符?!诸书简直是异想天开!可他却如何也不能让陶凌……诸月有些神经质地撕扯着头发,双眼直直地瞪着阁子。好半晌,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伸了手探进左上方的一个小盒子,翻出一把钥匙,开了床下的箱子,从里头取出一个花瓶,倒出两块兵符。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坚定。等到两块兵符都攥在手中了,手紧了紧,又松开,目光仔细地描摹着。
金色的符,上头雕着一只虎,站在一块山石上嘶吼,雕工很是精细,连那毛发都看得分明;右上角刻着‘洛平’二字。
就是这么个东西……诸月抿着唇,就是这么个东西!便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门上传来敲门声,诸月抬了头,走回座位上轻咳一声,“进来。”
是向荣。
向荣径自走了进来,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诸月的手。“王爷。”
诸月抬眸瞧一眼,又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不会真打算拿兵符去交换吧?”向荣看着诸月没有任何变化的脸色,皱起了眉,声音越发急切,“王爷!”
“没有小兔,就是得了皇位又如何?”诸月的声音平淡风清,似乎不过平常琐事。
“王爷!为了得皇位,淑妃、我爹都已经死了这还不够吗?!难道您便愿意看着他们白白送了死,连死都不能安息吗?!”
诸月的身子痉挛般地一颤,抬了头盯着向荣,面无血色,手掌重新握紧,像是要将那兵符都握碎。
“王爷!”向荣的眼中满是哀戚,忽然跪了下来,“王爷!”
为了不让淑妃和川莱白死,便能看着陶凌去送死么?!诸月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可更可笑的是他却无法做出决策。
“出去。”诸月低声下令,向荣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诸月忽然地烦躁起来,大喝一声:“滚出去!”
向荣一怔,不再多话,低了头默默退了出去。
诸月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兵符,半晌,闭起了眼。
“……花低病中身,懒画湘文,藕丝裳带奈销魂。绣榻定知添几线,寂掩重门。”
一美艳妃子抚琴清唱,声音柔美动人,隔着一层纱帘,也能闻着女子身上传来的阵阵暖香。
身旁的人动了动,微微蹙起眉。诸清立即发觉,转了头温和问他:“怎么,不喜欢?”
“也不是……就是我不爱听这些个凄凄惨惨的,怎么不唱个欢快些的曲儿?”说话的男子长相斯文,身上一股子的儒雅。正是柳一尚。
诸清哦了一声,拍拍他的手背,“瞧朕,竟忘了。”语罢,又大声朝着那美艳女子喊道:“柳尚书不爱听这些个悲情的,你便唱个欢喜些的吧。”
话音刚落,那女子手一抖,滑出一道刺耳的音儿,指头便划破了,沁出些血珠来。楚楚可怜地喊了一声:“皇上……”
诸清还未反应,身旁的柳一尚便哼了一声,几分不屑。诸清闷笑起来,低声道:“都是老头子了还会吃醋么?”
二人在里头互相调侃逗趣,倒将那女子晾在一旁,见未能得到回应,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死心重又喊了一声:“皇上!”声音甜得似蜜糖。
诸清听得她的声音,下意识地回了一声:“哦,还没走么?”
女子的脸顿时拉下了。
“算了,不必候着了,回去吧。”诸清不在意地将人打发了。身旁的柳一尚闻言也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倒也没什么有趣的了,我便先走了。”
诸清并不在意两人的礼数,拉了他的手笑着问道:“当真要走了?”
“没有曲儿听了,留着做什么?”柳一尚看了他一眼,眼中也隐着几分笑意,“罢了,我先回去了,若水和秦岚走了还剩一堆事儿呢,你记得多加几个人护着。”
“你便放心吧。”诸清也不留他,看着柳一尚走后,眼中的笑意不减,“怎么会不好听呢?‘病中身’,呵。”口中哼起方才的曲儿,像是心情极好,拍了拍手,便有两名男子推门进来。
二人相同打扮,着一身黑衣,连着面上都围了纱巾,将鼻端下的全部掩住,一副刺客打扮。
“若不是一尚说了,朕还真没在意过你们的装扮,确实有些不大入得了眼。”诸清摸着下巴沉吟,“干脆把这身衣裳换了。”
二人对视一眼,应下。
“对了,过些日子去救个人——大约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