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凌的身子一颤,缩到柳若水身后,小声地控诉着:“你不是说少爷病了么!你骗我!”
诸月踉跄地上前将人抱进怀中,陶凌挣了挣,却始终挣不开。
“我要疯了,小兔,我要疯了!”诸月将头埋在陶凌脖颈处,低低呢喃着。
陶凌原本还在挣扎着,忽然察觉脖子上冰凉,滴上了水,一愣,也安静下来。伸了手将诸月抱紧。
“少爷……”
轻轻的呢喃让诸月再也忍不住崩溃了,他心心念念以为死了的人儿终于又回来了。怀中的温度让他宛如坠入梦境。“小兔,小兔!”一开始轻轻的呢喃,缓缓地变成撕心裂肺地哭泣。
他念了三年了!
每时每刻都在念着,闭了眼都是他的身影,在这一刻终于成真。
……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诸月皱着眉头,紧紧搂着陶凌,生怕他会再次消失。一次失去已经痛彻心扉,若是得而复失,诸月便无法想象他会如何了。
“那时他被莲陨救出来,在路上掉下山坡,是太上皇的人救回来的。”柳若水淡淡地说,“之后便被送到我那儿,可能是撞到头了还是怎样,等到陶凌醒来时,眼睛已经看不到了。”
诸月的身子一顿,身旁的陶凌竟立刻察觉到他的怒气,安抚道:“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
“后来太上皇不准他回来见你,又得知莲陨、李嬷嬷都死了,自个儿关在房中不见人,第二天再出来便是这样一头白发了,许是情绪波动吧。”柳若水说着,又看了陶凌一眼,“他怕自己看不见了,回来只能拖累你,要不是我蒙他你病重,他还一直躲着呢。”
“躲着?!”诸月佯装生气,“哼,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么!我险些儿便疯了!”
“好了,人我已经带回来了,太上皇……”柳若水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你虽是等了三年,可陶凌总归是太上皇救下的。”
“朕知道。”诸月敛了笑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朕自有分寸,谢过柳先生了。”
柳若水看了他一眼,便告退了。留了两人待在房中。
相顾无言。
“少爷。”最后还是陶凌先开了口,迟疑着,却还是习惯性地揪住了诸月的袖口,“少爷。”
“怎么了?”诸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陶凌摇了摇头,轻轻说着:“我没想过还能回到少爷身边呢,原本想着便跟着柳先生和秦将军做个伴,这辈子就这么算了。”说着又笑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呢。”
诸月握着他的手,细细摩挲着,又去看他的眼睛,眼睛依旧大而明亮,可惜只直直地盯着前方,偶尔眼神会飘忽,忽然地便心疼了。
“小兔,住进宫里来吧。”诸月忽然开口,“住在我的行宫里,我来伺候你。”
陶凌吓了一跳,“少爷!你现在可是皇帝!怎么——”
“那又如何?少爷我乐意。”诸月说了,又觉着高兴了,“呵,待会儿便直接过来,你的那些小玩意儿少爷我都还收着呢。”
“少爷……”陶凌忽然有些心酸,三年了,亏他还一直留着。
“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做去。”诸月说着,心里高兴,将他抱起大步走回寝宫,随便在路上喊了个小太监去御膳房叫人将所有点心都带过来,“我还是自个儿看看你爱吃哪个口味的好了。”
……
宫中多了个白发公子,不知道是何时进来的,直接住进了皇上的寝宫。自从他进宫后,皇帝再也没有在哪个妃子宫中留宿,得了空闲便陪着那公子在宫中走着。更叫人称奇的是,那小公子不止头发全白了,竟还是个瞎子,要说长得好吧,的确是好看,清纯有带点儿淘气;但宫中美人多的是,也没见哪个能这么得他欢心。
许美人进宫已有半年了,皇帝只去过她那儿几回,没回都未曾留宿,现在听宫中传的这么厉害,心里又是惊奇又是妒忌,梳妆打扮了一番后,趁着皇上上早朝便直直冲着景阳宫去了。
景阳宫与晋阳宫分居在宫中两边,太上皇住在晋阳宫,崇昔帝则住在景阳宫内。
去的早了,许美人还没踏上景阳宫的阶梯便叫人拦下了。
“皇上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踏入景阳宫一步。”侍卫拦着她,面无表情。
许美人咬了咬牙,却也不敢硬闯,只好在外头候着。等了许久,景阳宫中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心中也有些生疑了,问了一声:“陶公子不是……”
“公子昨晚被皇上折腾的晚了,怕是又要睡到中午才能起来。”侍卫答了一句,也不看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吩咐人去通知厨房炖了汤,“皇上早些时候吩咐的,公子昨儿个夸了好喝,叫他们再做个一模一样的。”
许美人心中妒恨又多了几分,她哪里知道一向冷漠的崇昔帝竟还会关心旁人爱吃什么?!平日在那些妃子面前都是一副面无表情,哪个不小心说了句不合心意的,便要叫他一顿不留情面地责罚,也不管不顾,现在这么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一来,便将崇昔帝所有的恩宠都收揽了,叫她怎么能不记恨!
左等右等,景阳宫的门始终没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