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的目的就是这样,让他这个天神坠落至此,仙骨神格仍在,却使不出任何力量,然后,被这些魔物刮分,吃得连毛发都不会剩下一根。
红嚣低笑,随后变得大声。是啊,天界原先的二殿之一,他的神格,是何等诱人。
三千发丝于黑暗中发着幽幽的萤光,纯白的衣袍却不因速度的急坠而练练狂舞,似于水中,缓缓飘动。红嚣睁着眼看着上方,早已不见了任何景像,徒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然后那黑暗当中出现了琼华的样子,他笑着唤他,小嚣儿。
“琼华……”他伸手,却触摸不到他,泪水模糊了视线,“你骗我。你这头猪!”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和琼华相守过的任何痕迹,而如今,琼华的人不见了,他这个人,也要从此消失。若是双手相牵,死而同穴,他毫无怨言,可一个困在天,一个失于地,他不甘心,不甘心!
有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他的臂膀,红嚣在这瞬间下坠的速度更快,他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可这痛还没来得及让他有所反应,他的人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捂着受伤的手臂坐起来,恶臭味围绕在四周,这浓稠的空气几乎可以让他窒息,在他的周围飘着很多闪闪发光的球体,有大有小,有红有绿,红嚣知道这是什么,是魔物的眼睛。
红嚣没动,那些东西也没有动,却围得越来越近。
红嚣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在等一个先锋打探他的实力。
他笑,站了起来四顾,边上突然扑过来一个东西,红嚣连忙侧身闪去,可那东西速度太快,红嚣觉得只能勉强躲过,同时脸上火辣辣的疼,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红嚣想大概是被那东西的爪子抓破了。
他的这些血泛出的血腥味在这个地方来说,其实根本微不足道,可这种陌生的气息对这些魔物来说,却是格外的明显。
就这眨眼之间,它们几乎同时扑了上来。
红嚣的挣扎是无用的,就算挣脱了这个,又落入别的魔爪当中。浑身都开始疼,他是看不到怎么了,可是感觉告诉他,脚被折断了,生生的从他身上扯离,双手被好几只东西同时咬住,腹部就跟火烧似的,是被剖开了?
他毕竟太小,魔物却这么多,于是起了争执,连带的他受到牵连,被重重的甩飞出去,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上,脑子里就跟响雷似的轰隆隆吵个不停。
这次摔得不轻,连元神都差点被震出了身体,他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飘了起来,然后看见自己的肠子拖了满地,好几只家伙正围着抢食,而同时有两个巨大的黑影正靠近他,红嚣知道不好,可元神怎么也挣脱不了身体,下半身被卡在那里动弹不行。
这之后,一团黑雾绕住他,捆紧他的元神,这时那两东西又起了争执,在这抢夺中他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他的元神,他之后有些恍惚,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时间里,他只看到一张獠牙尖长的血盆大口。
琼楼玉宇于云中耸立,楼外透明的光柱直通天外天,而这薄光当中悬浮红莲之瓣无数,形散而不密集,成了绝佳的点缀应着那气流飘动。
轻雪捧着玉盘途经此处,轻微叹了口气。这里,原先是挽银殿的地儿,如今却成了容华殿。她不是没进去过,与初时的挽银殿没什么区别,连摆设亦是,只是,人已非昨日人。
其殿附近那莲海中玉石雕砌的八角亭仍在,其梁上垂挂的铃铛因无风而止。
修长干净的手指抚过铃身的刻纹,随后信手一弹,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石桌上杯酒未尽,酒液中浮着一片白梨花瓣静而不动,其侧有一盘残局,那人意兴澜珊的收回手,执起一颗白子,思虑片刻后将棋子放下,促就一盘定局。
远处行来一人,靠近亭边也不转弯,直接手撑着亭栏跳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到那人对面。打量一眼,笑嘻嘻道,“你没事了?”问完又左右看看,“天帝不在了吧?”
容渊单手肢着下颔,另一手拿起酒把玩道,“我能有什么事儿,他已经走了。”
青龙捞过一边的酒壶,为自己倒上酒,“嘿,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容渊笑道,“你这当蛔虫的习性什么时候能改改?”
青龙喝了口酒,想了会问道,“我说,你是不是算计好时间故意打断天帝?刚才那位跟你有什么仇?你下狠招,要置之死地?”
容渊却又拿颗黑子,这棋位一放,黑棋顿时扭转乾坤反败为胜,“你看,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红嚣从昏迷中睁开眼睛,那一瞬间他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记忆也没有。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他自己是谁。
“他醒了。”旁边有个声音传来,然后他感觉有东西在靠近他,他惊恐的往后退去。
看着红嚣坐在地上不停的往黑暗中挪移,那双睁大的眼睛充满着迷茫和恐慌,其中一人便拉住试图靠近红嚣的人道,“算了,估计被吓到了,让他缓缓。”
被拉住的那人嘻嘻一笑,“该不是吓傻了吧?哎哟……你打我干什么?”
那青年相貌英俊,头上挨打的那位长得也是颇为帅气,不过相较之下偏为清秀,衣着都有些褛褴,青年看他一眼,眼神流露出些许鄙视,“成了吧,你当时还吓哭了,差点屁滚尿流呢。”
那人尴尬的打哈哈,“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提这个干什么。不对,真有这事儿么?”
青年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拖回岩洞的一边,以眼神示意另一侧坐着的那些人,“安份待着吧,别多管闲事了。”
大家都是亡命之徒,被妖怪抓到这种地方,力量又悬殊,只有等死的份儿。而且那边的几个也不是善类,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对这新来的很感兴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不准这明天的太阳他可就看不到了。
他正想着,那边几个人就朝着红嚣围了过去。这人刚被丢进这密室的时候,身体外边不知怎么回事,泛着一层光亮,让他们接近不得,这下他醒了那光亮倒是消失了。而且此等貌美之人,还真是没见过,若能在死前玩上一次,也不枉这命不明不白的丢在这儿。
几个人一同逼近红嚣,他却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怪叫着再往后退去,可没退一点距离,他的背部已抵在了石墙上,再无退路。
“哟哈,还是个哑巴。”不知谁说了一句,那几个人顿时哄笑。
“真可怜,被吓成这样。”
“哈哈哈,美人,别怕,来来,本少爷安慰你。”那几人当中为首的一位搂住红嚣,手就不安份的摸上他的身体,“操,还以为是个娘们,居然是只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