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体.位?”应阎宇重点一偏。
温橙立马跟丢垃圾似的,嗖地收手。
“阿婆,你刚刚叫我做什么?”应阎宇只得自个儿站好了。
“哦,你文n_ain_ai打电话说货到了,搁菜市场挡路呢,让你快去拿!”
“嗯嗯,这就去。”应阎宇说是这么说,脚下却没动。
“看我做什么?自己去啊!”曾阿婆裹了裹手里的剑,侧头和路过的剑友们挥手道别。
应阎宇还是没动。
温橙瞧他那样子,也明白了,却没选择等,而是直接告诉阿婆:“这种情况,我们不放心你落单。”
“......”曾阿婆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她见惯了大风大浪,现在这种情况于她来说,等同于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好担心的。”
温橙垂眼看着地上的蚂蚁,尽量把试探藏进担忧里:“要不然,您找几个人来陪着?或者我去药房请个假。”
曾阿婆笑了:“我去哪里找几个人?”
温橙被反问后,打算略过这话,却听阿婆说。
“大家都去过自己的安生r.ì子了,没必要再为我这个老婆子‘重Cào旧业’,不值得。”
温橙像是在聊一件很平常的事,闻言一点头便从善如流地说:“好,那我去请假。”
应阎宇也跟着说:“我拿了货就回来。”
曾阿婆望着两个高出她一头的孩子,恍然间有些分不清了,仿佛这两人真的是她孙孙,而她不过是个普通老太。
她摆了摆手:“不用,都不用。如果我哪天不在了,你们也别找,我是还债去了。”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温橙都不同意,就更别提应阎宇了,小爪子一直扣着阿婆背上的粉色小包,打死不松。
“那行吧,”曾阿婆妥协了,“我跟小宇一起去看看货。”
“好。”温橙瞄了眼手机,有点晚了。
他简单嘱咐两句后,便匆忙赶往药房,抽空还给小孩发了条短信——
你有没有,胡三他们查过阿婆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查过。没查到。
温橙跑得太快,心跳起伏不平,他看着不远处的药店门面,渐渐放缓脚步,手指按在屏幕上写写删删,半天没发出去,最后还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温大夫?”王朋放低声音,像是担心他身边有人听见。
“恩。”温橙调整着呼吸,随意一应。
“有消息了,中秋节那天,白矿山,跑野初赛。”王朋停了下。
温橙的呼吸都跟着顿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顷刻间向耳边聚拢。
“初赛要是过了,年前半个月决赛,在皋垌后山。”王朋说。
温橙坐上凳子时,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
“温大夫!”还是秦晖一声大呵,把他唤回了神。
“怎么?”温橙下意识地去拿手机。
“吃午饭了,”秦晖起身道,“要一起吗?你这没生意,也不能神游一上午啊,这宝贵的光y-in,多背两副药方多好。”
温橙都没心思骂人,反而有些惊讶,这就中午了?他以为只过了十分钟?
“听说刘大哥家的刀削面挺不错,骨头汤熬入味儿了,不如你请我去......”秦晖一转头,温大夫不见了,倒是刘大哥就站在对前。
“进去坐坐?”刘大哥稀罕道。
秦晖眼巴巴扫过他店里的菜单报价,“呃呃”道:“素的,小碗,不要菜叶能便宜一块吗?”
“不能,十三。”
温橙一路快步走下菜市场,心里还算着r.ì子,再有十天就是中秋了,他多少要做些准备。
然而等他找到小孩和阿婆时,登时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午后的菜市场人流骤减,只有应阎宇那里还围着一圈人。
温橙往四周一看,得,都是些摊主,自家摊子不看了,跑去凑热闹。
“这手真巧啊。”胖二哥昨天去剃了个光头,现在都看不出秃瓢了。
“对啊,我都想买了。”不少人啧啧称奇。
“那就买呗。”应阎宇的声音从人堆里传来。
温橙站在外面,被挡了个死,他绕来绕去,才垫脚找到一个角度,从人缝里看去。
而应阎宇就跟脑袋里装了个雷达似的,立马转头,对他呲牙一笑,纯粹的开心。
周围的人也看了过来。
“咳,”温橙不动神色地放平脚跟,侧身进去,低头研究竹篮上的一排粉色小人,新奇道,“这是卖的什么?”
应阎宇手上正拿着个地瓜在削:“人参果啊。”
“......”你当自己是仙童呢?
温橙见他两三下雕出一个人形,再丢进放了食用红色素的水盆里,片刻后拿出来。
还真跟《西游记》里的人参果一个样呐!
“你要吃吗?”应阎宇递给他。
温橙接了,自然地拿出十块钱,见应阎宇不方便收,就给了一旁的阿婆。
曾阿婆掌心朝他,做了个推拒的动作,顺带摇头。
“帮他收着吧,应该给的。”温橙坚持。
曾阿婆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比了个V:“二十块一个呢。”
“......”温橙脸上浮起一层淡粉,又拿了张十块的。
阿婆这才收下。
恰好又有一群从茶馆出来的大叔大妈。
应阎宇长腿一抻,赶紧吆喝道:“卖人参果啦!二十块一个,三十五两个!吃了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哎哟!”
温橙咬着果子,俯身在他耳边警告道:“别忽悠人啊!”
应阎宇耳根一麻,突然从小板凳上滑了下去!
“......”
温橙咵嚓咵嚓地嚼着果子,没明白他反应怎么大成这样?自己很吓人?
然而等他发现小孩偷偷瞥了眼裤.裆,又心安理得地坐回去时,他倏地懂了什么,差点被果水呛住。
“张嬢嬢,我们一起买吧,能便宜五块,拿回去给孙子吃,小孩肯定喜欢。”
“行,我们凑十个人买,你就五块一个吧!”
温橙咬着嘴里二十块一个的果子,心想不可能。
“好呀!”结果应阎宇一口就答应了,他用塑料袋装了十个,正好卖完,急吼吼地收拾摊子,要回家做饭。
温橙觉得自己被坑了。
他带着点情绪站在旁边,不吱一声。
而应阎宇摘下塑料手套时,才发现这他妈是假货!根本不防水!绷带都s-hi透了!
他抠了抠发痒的伤口,正要扯绷带,阿婆就用力咳了声。
应阎宇脑子里还没想起这一茬,回头问:“阿婆不舒服啦?”
“哎!”阿婆一叹气。
那边温橙就眼尖的发现了端倪,小孩手上的绷带浸着血色,正好在虎口处。
烫伤哪来的这么多血?
他眼神一凛,直接扣住对方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拽,挑开绷带就看见了一个牙印。
“等......”应阎宇阻止不及,脑子里就冒出俩字——哦豁。
☆、NO.24
地狱里曾经垂下了一根蛛丝,只要顺着上爬,就能抵达极乐世界,得到解脱。
无数恶鬼为它争得头破血流。
只有一个例外,他静静看着那根银白的线,不愿靠近。
并不是不想,而是害怕那种会从高处坠落的可能,所以连试都不敢去试。
温橙就是这类人。
可现在,就是这一秒,他看着小孩手上的伤,不仅没有那种隐秘被人知道的窝火,反而是细细麻麻的酸,从相触的皮肤,浸入心口。
这不傻.逼吗?他想。
本来就有伤,再烫这么一下,不得疼死?
为什么要这么做?
怕我知道了生气,还是怕我......难堪。
那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不至于啊......
“橙橙?”应阎宇特心虚地抽了抽手。
温橙当即放开,转身就走,他从没觉得面对一个人会难成这样。
他只要看着他就难受,浑身难受。
他十五年前就成年了,早已不会因为一两句情话而脸红心跳,可应阎宇片字没说,却让他脸上发烧。
此时此刻。
他终于察觉到,相处以来,被保护更多的人,是他。
这种来自于年龄差的羞愧感,挫败而张皇。
“人走啦,”曾阿婆帮忙提了个水桶,“不去看看?”
应阎宇拢好垃圾袋,嘴角勾出了一个笑:“不急,阿婆,我先送你回去。”
曾阿婆瞅他:“咋的,你不回?”
应阎宇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两分:“我待会儿去趟梦新区,晚上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