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与深深吸了一口气,辗转门外传来了几声叩响。
“秦公子,我,我是说书的那位柳小生。”
“请进。”
吱啦一声,门被推开,一袭白衣跨了进来,手中的匣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扎子药。柳梦走了进来,秦梦与正向着他微微笑着。柳梦回了个笑容,转身合上了门,走到了桌边来。
“坐下吧。”
柳梦将药放在桌上,在秦梦与对坐正襟坐了下去。第一次与秦梦与如此咫尺,柳梦亦不知为何,心紧绷了起。有些窒息地看着烛光里的那个美人。
“你生病了?”秦梦与看了一眼桌上的药。
“没,没有。是为家师买的,家师长年多病,要靠服药才得以维持身子。”
“哦,看来你还挺孝顺的。”
“小梦的命是师父给的,自然要对师父善始善终。”柳梦双眼熠熠生辉,唇齿间振振有词。秦梦与见了,不住掩嘴轻轻一笑。
“你叫小梦?今年多大了?”
“十七……”小梦的话语弱了下去,方才被秦梦与这么一笑,令小梦软了下来。他不知是否自身对话语把持不住而令秦梦与嘲笑了。
秦梦与点点头:“还很年轻。就是不知道你对过去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要关于秦楼的事情,我可听说过很多很多。怕是你刚刚接任位置那年起的故事,我都能倒背如流。”
“哦?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我师父。当年师父亦是扬州街头一个说书先生,说的亦是秦楼的故事。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师父便没有再说了。直到两年前师父收留了我,日日夜夜讲秦楼的事我听,小梦才得以将此复述成篇,替师父赚些药钱。”
秦梦与脑海中隐隐浮动一些残卷,却是无从拼凑,他抿了抿嘴,问道:“你师父叫什么。”
“柳忆同。”
夜雨又冷起,那把青伞在花雨中泛起一层朦胧的雾。秦梦与站在雨中,那在地上漫开的水渐渐湿了他的靴子。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突然便又是雨疏风骤。如此阴晴,比人变得还要快。
该问的话秦梦与都问了,想知道的东西小梦亦讲诉的七八成。如今,就靠自己去将这些残卷一一拼凑。回忆起当年所发生过的事情。
他的记忆果然是被封印住了,难怪,这两年来脑中都是一片昏沉。就仿佛被一个迷宫带着走,根本找不到一个正确的出路。秦梦与垂下眼眸,雨雾黏在了他修长的睫毛上,就如泪珠一般怜人。
回到秦楼,白梧和凤桐切切迎来,替他脱下了沾湿的狐裘,又拿过毛巾擦拭着他湿透的发。秦梦与慢慢抬起眼,看着两名属下一脸急迫,半响他淡淡一笑。
“你们做的一切,我都明白。要是我有什么过错,只当是原谅便好。”
两人一顿,不解地看着秦梦与。
“今早的事情,对不住了。”
凤桐脸上一顿,半响煞红一片,他紧紧将秦梦与的狐裘忸怩着:“楼主,你,你对属下说这些,岂不是折煞了属下。属下……从来就没有怪过楼主。”
秦梦与负着手,风雨里略显英姿。半响,他将头一颔,道:“我出去了一整日,哥他有没有找我?”
“没有。倒是琼花姑娘,等了你一日。如今她该还在楼上。”
秦梦与点点头:“我明白了。”
走上那九层之巅,入门便见琼花伏在桌上睡了去,桌上放着九碗冷歇了的药。冰冷空气中海残余着药的味道。秦梦与眉头一蹙,拿起端盘依次将药泼出了窗外。而末,他回过身子,见琼花还睡得安稳,不住拿起塌上的狐裘将她裹起,抱上了躺椅。
秦梦与坐在床边,侧着头看着睡梦中的琼花。冷傲的脸,紧颦的眉。云发雪容,咋亦是美人一出,却不知为何辜了年华甘愿留在他身边。其实,这两年以来,琼花对他的无微不至他是明白得紧。只是……
秦梦与微微垂下了脸,看着阴暗的地面,盘旋着一丝青烟。
“我只是喜欢她,却不曾爱她。无论她对我有多好,我都无法爱她。可不知为何,我压上哥的那晚,心里竟然是如此快感。难道,我是一个与人相异的男人?”
霍然,一阵响雷划过天际,明灭瞬即,把秦梦与心提了起来。他站起身,将窗户合上,漆黑屋里,只听见雨砸在窗上的噼啪响。
“柳忆同……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偏偏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秦梦与呢喃着,半响那青色身子一倾,转身出户,往楼下走去。
秦梦如睡在迷梦里,被响雷惊醒。狂风吹得窗子噼里啪啦砸响,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下雨了?”他扶着头坐起了身来,掀开被子下地,欲要将那窗子合上。当又一闪电划过时,一道长影投到了他的门前,风骤然起怒,扬起了那丝丝青发。秦梦如一惊,很快地看向门外,秦梦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青衣站在门口,看见他醒了,绝美的脸上微微一笑。
“你,你来干什么?”
“我只是来看看你,问你几些东西。你倘若肯一五一十回答我,我就保证再也不会碰你。”
“……你想知道些什么。”
“先坐下。”秦梦与道了声,转身将门合上,扣上了栓。走到床边,秦梦如意识下挪了几步,秦梦与在他身边坐了下去。
“你每天送药来让我喝,一天就是九碗。让我迷迷糊糊,记忆总是错乱的。直到一天,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给我喝的药里含有一种很特别的物质,我每饮下一次,便昏沉一次,本来快要醒起的东西,再度被遗忘得一干二净。后来我问过余医师才知道,那特别的物质,就是曼陀罗。所以,从几天起,我就不再喝你送来的药,渐渐,让我记起了一个人来。”
“……谁。”
秦梦与看着秦梦如那张苍白的脸,水一般的眸直视着他,秦梦如慌忙所避,却不料迎面袭来一阵冰寒生疼,他被秦梦与紧紧捏住了下巴。
“柳忆同。”
轰地一声惊雷,窗外琼花纷扬得厉害,就如六月飞霜般,秦楼之外的一片冷里,暴雨夹带琼花飞散四处。秦梦与霍然站起了身子,揪过秦梦如的衣衫,拖到了地上,从窗子外批下的雨湿了一地,浸了秦梦如的衣衫,竟是煞人的冰寒。
秦梦与迎了过来,无论秦梦如如此激烈反抗。
他粗暴地撕碎了秦梦如的衣衫,将他推到窗下,把秦梦如的身子全然压进了雨水中。顶上是敞开的窗子,劈头就是倾盆的雨水,浇得秦梦如睁不开眼,张口欲呼,却积了一口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