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下……
“嘟”一下,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陈冠诚情绪低落地去翻短信,班长发来的,很简短:【教务处男说你的作业没通过……要过告诉你准备补考】
他盯着那个短信看了一会儿,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迟钝……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去,慢慢地问:【他怎么说的……】
【他就说你的作业不合格啦!】班长噼里啪啦打字,飞快的就回复过来了:【喂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说他是不是公报私仇啊--你不想去就找院长说吧,院长肯定会让你过得啊。再说你那个字明明写的很好……】
他把手机放下了。
外面已经是盛夏的天气,可屋子里犹然是湿漉漉的雨气。
院长理所当然也在诧异:“老白,咋回事啊?怎么你说有一个学生没通过……”
白鹿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很不耐烦的说:“我说没过就没过。”
“不是吧!”院长一个头两个大,心道陈冠诚这乖小孩怎么把白处长给惹着了,这可不好办啊:“陈冠诚的字平时不是写的挺好的吗……”
“最后一节可都不来上!这不是不尊重老师是什么?”白鹿原口气危险的说。
“啊……这个……”院长目瞪口呆,“他怎么最后一节……等我回去问问啊……可是,老白,这个还补考啊?那多麻烦啊……要不就给一孩子过了吧……不然你要人家暑假怎么过……八月底补考,那时候院里都忙死了,谁给他补考啊……”
“我替你给他补考行不行?”白鹿原在很嘈杂的环境中皱着眉头说,“招生办的又来了——我挂了啊。”
“唉哟这就好!”院长顿时喜上眉梢,心道反正不关我事儿,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漫长的夏天即将开始了。
期末的最后几门,陈冠诚都考得心不在焉的。在几次监考中,班长拼命向他使眼色他都没看见,所以也没来得及给答案——不过,比较值得庆幸的是,白鹿原并没有来监考。所以他考得还算平稳。
班长倒是在最后几天闹出拉点儿事——传说她率众和隔壁外语学院的女生在寝室楼打了一架,不过这事儿被压下来了。
在快放假前的最后几天,所有的流言蜚语,所有的绯闻丑闻,所有的贵圈传说……都和想要迅速离开学校的心情一样,急匆匆的随风而去。陈冠诚甚至有这么一种恍惚的感觉:过了这个学期,放假以后,他就能彻底抛去过去一年那些血雨腥风乱七八糟的事儿,结束一切。
对学生来说,暑假是结束。对财务处长来说,暑假是噩梦!每年的暑假都是!
大学最繁重的招生季开始了。准确的来说,这个招生季从6月8日下午高考结束的那一秒正式开始。自从扩招以后,学生就成了学校饿狼扑抢的对象;同时学校又得是笑面虎,拼命地夸耀自己的长处和优点,努力地把每一个焦虑的家长都忽悠进来。
以招生办为首的老师们全力出动,天南海北,上山下乡,到每一个天涯海角不知哪个旮旯的高中去布置展台,发送传单和封面是校花的宣传册——顺便说一下,本来今年的宣传册封面女郎应该是班长,因为校长特别想讨好她那个厅长爹,但是由于她还处于中二暴躁(原文,不知道是不是掩面娘打错了,我也搞不懂)时不时会爆炸的阶段,这事儿就搁浅了——然后努力的把全国各地的学子们忽悠进来。
这些都需要钱,钱,钱。
找招到生了得给老师钱,下乡招生得拨款,参加某个招生信息会得拨款,印刷大量的宣传册都得拨款,银行里没钱了得去借,这时候要和银行喝酒要钱,领导突发奇想决定盖一所新寝室楼好加大扩招力度,学校家属院的新福利楼的后续款还没拨……这还只是开始,等到九月开学,数万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带着行李涌来时,那就更是一个噩梦!
白鹿原焦头烂额,财务处无人不焦头烂额。
不过,参悟出的人还是都觉得老大有点儿怪——尤其是办事员小张把一张单子叫过来让他盖章的时候,他觉得老大的嘴角起伏的弧度格外诡异:“这什么?”
“白处,您忘啦?”小张惊悚地说,“这是每个院组织给学生集体购买火车票回家的收据单子呀……咱们学校每年都这么搞的,为了方便学生嘛。”
他在心里说了一句:也为了后勤部方便拿回扣。
“哦。”他扫了一眼,看起来面无表情地盖上了公章。
——难道老大的痔疮还没好?每个人都这么想着,只不过没人敢直说。
终于放假了。
放假了,学校里就只有招生办的人忙到吐血去吧。从图书馆到寝室区,所有办公室里都只剩下一两个老大爷般地人物,清闲的打个呵欠,开着电脑,斗斗地主罢了。
财务处当然也是。除了值班的办事员和副处长,所有人都跑路了——当然,白鹿原消失得最为彻底。群众都怀疑他是飞奔到某个传说中的乡下老中医那里去治痔疮去了,上次他到北京,说不定就是去大医院看这个事儿。
“再见。”
“再见。”
“明年见啦!”
同学们一个个地提着行李箱,挥手道别,再走进不同的车厢。陈冠诚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走光了,这才拎着箱子走了进去……离别多少有点感伤,但是放假总是好的,何况天气这么晴朗,是不是?
所谓天不遂人愿。
他总是没看到高空之上,剧透之神流露出的诡异笑容——当陈冠诚在列车员姐姐的指引下,穿过格格的作为,到达最后一格自己的座位时……
“22号座位,就是这里了。”列车员姐姐轻快的说,帮他检完了票,挺着胸走了。
陈冠诚震惊地站在火车的车窗边,此刻他的表情!他的表情除了“=口=”还能有什么!而且那个“=口=”刚刚形成,“=口=”中间的下巴就掉下去了……
这一格的车间像算好了似的,卧铺的六张床,只有一个人来了。
面前穿白衬衣的男人把头抬了起来。他一只手正轻轻敲了敲果盘,眼睛很危险很危险地眯了起来——那么熟悉又危险的气息,化成灰他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