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陈冠诚的下巴就掉了下去了,砸得很响。
“还站着干什么?”白鹿原坐在他对面,神情危险的看着他:“要我帮你搬行李?”
“不不不不是……”陈冠诚慌慌张张地瞪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你……你怎么……你怎么也要去这一战的那边……你……你家乡难道也是在……”
“回家扫墓。”白鹿原垂下了眼睛,再不看他,风轻云淡地说。
就在此时,汽笛一响,火车猛然一震,开始轰然前进。
陈冠诚一个踉跄没站稳——不过他幸亏扶住了床柱的边缘,所以没摔倒白鹿原身上去。真要那样可……丢死人了。
他内牛满面的,一边捡着自己摔碎的下巴,一边在心里大叫:
——我去!玩我呢这是!清明节早过了,扫个什么墓啊!……
阳光照在车窗上,旅途还很漫长。谁也不知道,剧透之神下一步将把命运推向何方。
但毫无疑问,肯定和这辆轰然前进的列车,同一方向。
everyone has a train in his heart,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
第六十章
国内的车速,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但是国家太大了。比如隔壁日本,新干线是够快啊,即使再慢,不用多久也能环全国一周;这在国内就不行。从中部到北部,再快的车速,也得在火车上过一回夜。
过一回夜……?!
——一定是我上火车的方式不对!
连帽衫的猫球球从坐进车间开始,就一直处于内牛满面浑身紧张的状态。他无比尴尬,屁股只沾了床沿儿,坐得端端正正像上课是的。白大大……白老师就坐在离他只有不到一米的地方!不到一米!看我的口型,不到一米!
车轰隆隆的行进,幸亏其他车间的人声吵吵闹闹的——中国人出行就是这点儿好,喜欢热闹。
所以场面不至于太尴尬。
但是……
白鹿原突然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巨大的阴影对着他直直涌过来,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猫球球看着那张不能让人移开的脸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心跳得快得都听不到了——
他甚至把手都伸过来了!嗷!那个……
然后,顷刻间,满世界粉色泡泡的气氛就结束了。白鹿原神情淡定地从猫球球身旁的包里取出了一袋……花生米。
猫球球同学擦了一把汗,看着他就坐在火车的桌上,把花生米慢条斯理地剥开……就好像准备好了似的。
白鹿原抬头看了一眼他,用一种深沉的神情说:“你吃不吃?”
“啊……这个……”
——白大大亲手剥的花生米!>___但是……猫球球还是竭力使自己扭过头,内牛满面地说:“呃,不用。”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啊!
不是说永远不原谅我了吗!
不是说还要我补考吗……擦!
——而且……为什么会在火车上这么巧遇上他啊……
——而且还是学校组织统一购买的车票……
——打死我也不相信这是巧合吧擦!
白鹿原皱了皱眉头,很风轻云淡地问:“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菊花一紧。
“你怕我?”他继续问,把花生嚼得特别响。
“没有!”猫球球矢口否认,迅速地说:“绝对没有!……”说完他就瘪着嘴,有点赌气地面对面坐过去了。
面对面带来的气压就很大了。
白鹿原看着他,看起来完全不经意地,很平静地说:“你收到书了没有?”
猫球球同学瞬间就泪目了。
想到前几天早上的书——早上的书早上的书……!你还敢提那三册书吗!
过了一会儿,他才咬牙切齿内牛满面地说:“收……到了。”
“怎么了?”白鹿原说,“书有问题?”
“不是啊……”他默默地说,觉得心头在滴血:“那个书……你以后发邮件别用EMS了……路上快递员把书都弄湿了……”
“哦。”白鹿原看着他,剥着花生说,“要我再给你一套么?”
“不用了!”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摆手说。
车间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只听得到列车轰隆隆的声音,隔壁车间传来的人声,还有近在咫尺的剥花生的声音——猫球球过了好一会儿,闷了半天,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问道:“那个……我能不能问问……”
“讲。”
“我能不能问问,您给我签名,写了什么来着……”他低着头说,“被快递弄得都看不清字迹了……”
白鹿原直直看过去,果然,对方又脸红了。
从脸颊那里,一直红到脖子根。脖颈从连帽衫里长出来,倒是显得亭亭玉立的……白皙的、小巧可爱的,很像蛋糕店里的白奶油,令人情不自禁想上去舔一口。
——我擦!
——这什么形容词!
白鹿原迅速把脸垮下来,正了正脸,皱着眉头说:“你要我给你重新写一份么?”
猫球球果然惊恐地抬起头,很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慌慌张张一边还脸红着摆手说:“没……这个……真不用了吧……”
猫球球内心无数次在内牛满面:我哪敢啊擦……
白鹿原顿时觉得心情很不好。你总是躲着我干什么?我有那么凶么?
他皱着眉头说:“你这么怕我干什么?”
“没……真没有……”猫球球惊悚地看着他又一次把眉头皱得那么深,不由得心里吓得突突的——好吧!他眼一闭心一横,干脆直说道:“我怕!我真的怕……您不是还挂我科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