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也不知是坐落在什么样的地方,阳光整日都射不进来,也听不见人声,百无聊赖让宇河愈加地思念静舒和孩子,分开的这几日像是已过了几个年头。
当然宇河也知道浚河能照顾好静舒和她肚里的孩子,也相信七夜不会伤害他们……他只能相信他,他别无选择,这辈子第一次像这样受控于他人。窝囊也罢,家仇国恨,组织里的事情,放下也罢,若能在回到家的那日,看到静舒一如既往地站在门口微笑着……
一切都是值得的。
宇河出过房间几次,知道这房子并不大,一室一厅的结构。自己睡的应该是七夜的房间,那么七夜就只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这当然不会让宇河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愧疚和感激,只是七夜似乎很少睡觉,白天时常会在房里那张书桌上写些什么,大概是信吧。宇河曾看见他糊起一些信封,大概是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拿出去寄了,是向上头报告软禁他的情况吧,倒是连他的翻译也不用做了。川上还真看得起他张宇河,把这么个尤物派来专门监视他……
宇河笑不出来,闭不出门的日子让他的神经有些麻木了,漫长的白日里除了等待也还是等待。
日子久了,宇河的脑子里开始想些有的没的。这房子之前大概只有七夜一人在住,墨绿,沉黑,那是他的感觉,没有第二个人侵入的迹象。宇河有些惊讶于自己的绝对,但确实,这房子打宇河住进来之后,就再没有第三个人进来过,直到那一天……
那日清晨,睁眼便看见七夜在书桌上写着什么。宇河已经习惯了一觉醒来看见那个沉默的背影,也已经开始不会去刻意地想这种日子还得持续多久。
不想起来,只翻了个身,面对着房间里唯一的那扇窗户。外边是另一座房子的墙壁,沙沙的黑色是被火熏过的痕迹,窗户上的黑漆已经脱落的差不多,看上去那房子已经置空了很久了。
这里该不会是废墟吧……宇河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笃笃笃……”有人在敲这所房子的木门。
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来到这里以后……宇河有些好奇地看着七夜的反应,他微微地楞了一下,想必也是有些吃惊了,接着便慌忙地把手上正写着的东西塞进了抽屉里,站起身来向客厅走去。
走出房门之前,他停了一会,似乎在考虑着些什么,接着便抬起头对宇河说:“你在房间里别出来,也别出声。”
命令的语气,宇河似乎还看到他的脸上有着什么不同,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焦虑和不安。
他在担心什么?难道……会是来找自己的人?!
宇河心头闪过这个惊喜的念头,连忙下了床,走到房门边,那上边有一扇外人不易发现的小窗口,宇河想七夜平日也许就是从这里监视着他。
把身体尽量地靠在门上,客厅里的状况一览无余……
七夜从大门上的猫眼看出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咬了咬下唇,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门。门外,是那个曾令他为之折服的挺拔身影……
“你怎么会来……”七夜低下头,不去触碰那双野性的眼睛。
“让我进去再说,好吗?”声音有些沙哑,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七夜心里颤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默默移开了身子,把那人让进屋来。
“你……”
“我过得很好。”还未出口的话硬是被七夜给塞了回去。
“是吗……”声音里有些沮丧……
“你希望我不好么?”七夜转过身,想去为他倒杯水。
“是的!”那人猛地抓住了七夜的手,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贪婪地吮吸着那久违的发香,仿佛一松手,这人儿便要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那时候……我是怎么会把你放走的……”
……
房间里,宇河瞪大了眼睛。打从那人一进来,他就差点儿失口叫出了声。那哪里是什么来找他的人……
来人的模样,宇河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未曾见过面,但那人的照片宇河不知已看过了多少遍。
日本天皇手下的第一红人,仲村彦。这人率领日本兵力最强的一支军队,不知为天皇打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战争,践踏了多少无辜百姓的生命……
理所当然的,他也是组织要对付的重要对象之一。
现在他竟就在自己的眼前,不到十米的距离,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里傻愣愣地看着,连声音也不能出。
宇河握紧了拳头,几次都想冲了出去……
可一想到静舒和孩子……还有他和七夜那该死的约定……
这个七夜……看来果真不只是翻译这么简单。宇河看到客厅那两人搂着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生恶心,男人跟男人……想不到这家伙这么卑贱……
可七夜为何要向仲村隐瞒自己住在这里的事实?难道不是他们日本人派他来监视自己?
宇河一时有些糊涂了,或许……七夜是不想让他的情人知道自己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吧……
真是无耻……
七夜默默地站着,静静感受着身后那人胸膛传来的温度,那是自己曾为之心跳不已的热感,可如今,眼泪竟没有如预期般地流下来……
似乎想起了什么,七夜突然地挣脱开了仲村的怀抱。
“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七夜没有回头看他。
“……是吗……”
沉默了许久,仲村定定地看着七夜走进厨房的身影,洗手,倒水,最后走过来把茶放到了自己面前……
眼神慢慢地变回了原本残忍的冰冷……
“川上先生说有几日不见你了,不知你在忙些什么。”声音里已没有了刚才的温情。
“请您转告他,我最近身体有些不适。”
“这样……我知道他最近在追查一个叫做张宇河的人的下落……”仲村打量着七夜的神色。“据说……有人看到他失踪前往这个方向来了……”
“是吗……”七夜心中微微一惊,但立刻便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