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镇上的消防,**都来了,拖起的封线隔离着出事的地方,疏散着人群,阿福还在原地徘徊着,他不能去想如果他的父亲阿次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首先他爸爸阿初就会崩溃的,他不能想,他也会崩溃的,他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庭……
“咳……咳咳……阿福……”
轻轻的,有一个剧烈咳嗽着的声音叫了他一声。
一个人佝偻着身体,蜷曲着用某种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一样的姿势跌坐在一棵被爆炸劈开烧焦了一半树杆边,硝烟熏黑的脸膛边上淌下鲜红的血迹。
阿福顾不上谢天谢地,赶忙奔过去,“父亲?父亲!”
他小心翼翼的确认着,然后欣喜若狂的呼叫起来:“医生,医生,救助,这里也有人受伤了需要帮助!”
“咳咳……”阿次是在最后的一刹那自己的轮椅恰好靠着一根灯杆,他伸手一推,轮椅的滑动比人步行的速度快的多,一推之下,他被带离了爆炸中心,最后撞在了树杆上,额头的伤口是撞伤的,其实整个人都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事,尽管在上一秒,他真的几乎就与死神擦肩而过了。
“父亲,你等下,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被烟雾熏到的阿次还在咳嗽,他的肺炎才刚好,一番颠簸确实很不舒服,“你看下这个还好吗?”阿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盒。
这显然是他刚才用身体保护了的东西。
阿福一愣,那是刚刚他们在钟表店里买回来的……
这包装盒的颜色还是他选择的。
“这……”阿福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阿次执意打开了包装盒,看到里面的手表包装盒靓丽簇新,完好无损。
这才完全的放心了。
那释怀的模样,比他刚刚经历的死里逃生显然更加让他开怀。
于是,阿福当真眼圈一红,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看着医生给阿次包扎,阿福的心说不清有多疼,他父亲那发现手表完好无损时的那抹笑容,在他脑中如何也挥散不去。
回到家中阿次让阿福打了盆水来,一遍又一遍把脸洗得干净。阿福歪着脑袋看着父亲的举动,有些明白了他的意图,“父亲,是要瞒着爸爸?”
“恩,是啊。他这些天已经够忙了,别让他再cao心。我这也不是没什么么?”
阿次满不在乎自己的伤,一边又打开那精致的盒子,欣赏着那块表。不知道大哥戴上如何,一定会很合适,些许比先前那块更为合适。
“可是,您头上的伤……”
就算洗干净脸,那伤口也没法遮掩啊?阿福皱了皱眉头,他爸爸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你就说我在院子里修剪花枝,不小心轮椅翻了摔了。”
话音刚落,门就嘎吱被推开了,阿初走了进来,一回来就抽松了领带,好像勒得难受一般。
“大……大哥……”
“爸爸……回来啦?”
阿初抬头看着两个人,纳闷着,怎么今天靠得那么近,还那么毕恭毕敬夹道欢迎他么?
“怎么了你们俩?阿次?有事?”
“没……没有……”阿次脸色有些泛白,一边摇头一边不知所措地低头,拿起手边的盒子递给阿福,示意他去给阿初。
“哦……哦……”
阿福也回过神来,拿着那只盒子送到了阿初面前,“爸爸,请笑纳。”
“什么东西?你们两,到底搞什么鬼呢?”
阿初边笑着边打开了盒子,一块精美绝伦的手表,依旧是百达翡丽出品。
“哇……我又没过生日,送我礼物啊?”
这个傻弟弟,阿初摇摇头,心中却抑制不住热起来,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谢他,阿次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那样细致周到。
“你出门在外的,没块手表,也不方便啊。”
“恩……”阿初点头,说得也在理,商业应酬,都和时间脱不了关系,他近来也忙得都顾不上时间,这么一想,也许空下来还真的该买块手表了,而他的阿次已经替他选好了。
“你去买的?”
“是啊,让阿福陪我去的。”
这些年阿次很少上街去买东西,阿初望着他,说不出的感动。
他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阿次今天也有些不自然,平日里整齐的头发,今天好像特别凌乱,而且额发还故意往前额耷拉了一些。
隐约望去,里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痕。
等等,他今天就听人说小镇上发生了爆炸,而爆炸的那间商铺不远就是镇上最大的钟表行,阿次难道?
“阿次,你头上怎么了?”
他可忍不住再说些什么兜圈子的话,直截了当问出口。
“没什么……摔到的。阿福已经帮我擦了药水了。”阿次故作镇定,一边推了阿福一下,阿福立马接口道,“是的是的,不小心在院子里摔了,我已经消过毒涂过药水没事了。”
“钟表店在今天爆炸地点过去不远的地方吧?”
阿初暮然问了一句,让阿次和阿福都一惊,两人做贼心虚的眼神都被牢牢捕捉进阿初眼里。
“呃……什么爆炸?”
“装?!还给我装!”
再也忍不下去了,阿初径直走过去,一把掀开阿次故意耷拉下来的额发,里头一道还未愈合的口子,是那样的刺眼。
“我……”
“爸爸……”
两个撒谎的同伙此时眼神乱瞟,毫无焦点,阿福平日里伶牙俐齿,今天也瞬间被阿初的逼问怔住了。
“你也帮着他骗我是么?”
瞪了阿福一眼,阿初作势想揪他耳朵,阿福一溜烟躲到阿次身后,陪笑着,“爸爸,我们也是为了您么……父亲说这几天您忙坏了,不想让您担心。”
“不想让我担心?你们是尽让**心了!”
“父亲说……”
阿福还未说下去,阿初就一个眼神把他盯了回来,“哟,父亲父亲的,你就不听你爸的话了啊?”
“爸……”阿福撒娇般地唤了一声,“别这样……影响家庭和睦……父亲和爸爸本来就是一个意思么……你们谁的话,我都得听!不是么?”
“阿福,别理他……”
阿次瞟了阿初一眼,一把把阿福拽了过来。
“我怎么觉得,自从某个人被叫做父亲以后,就觉得和我平起平坐了,没大没小了是吧?”
感动之余,阿初还是心惊r_ou_跳,他真的不喜欢这个傻弟弟又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他太害怕太害怕,就连一点点伤都不想让他受。而这个混蛋,受了伤,还想欺骗他,瞒着他。
“爸爸和父亲……本……本来就是一家人!!!本来就是一对!!!天生一对!”
眼见爸爸生气的样子,父亲这边又不服软,阿福无奈地打起了圆场,一手拉起阿次,一手拉着阿初,把两只手搭到一起。
阿次还没回过神来,手就被放到了阿初手掌中,清醒的瞬间立马抽着手要往回缩,却被阿初强硬地拉住了。
“阿福你少胡扯……爸爸和妈妈才是一对……”
谁知这样一解释,反而更让阿初找到了话柄,挣扎的手又被阿初拉了过去。
“哦?那你承认你是妈妈?”
“是啊,爸爸父亲的多别扭,要不我还是叫妈妈吧。”
阿福刚说出口,就被阿次大吼一声滚吓得逃出了房间。记得小时候,他就这样叫,每次都被阿次瞪回去,于是阿福一直规规矩矩叫叔叔。可不知为什么,阿福还真的有些想管他叫妈,阿次用在他身上的关怀,一点都不少于他爸爸。
嘎吱,门又开了,阿福蹑手蹑脚溜进来,示意阿初过来,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话罢,阿初的神色又变了,先前的确有些生气,此刻脸上写满了歉意,充满了柔情。
不顾阿次的反抗,死命地将他搂紧了,低头亲吻着那让他心疼的伤口。阿福告诉他,他们的确遇到了爆炸,好在躲得及时,那块手表,是阿次拼了命保护着的。就是因为怕爆破的冲击损伤了手表,阿次才紧紧抱着,才导致他没来得护着自己而撞着了脑袋。
“一块手表而已,跟你比起来算什么呀,你犯得着为了一块手表让自己受伤么?”
他数落着,心中痛得刀割针刺一般,不停地一个个亲吻,落在阿次额头边,手揉进发丝里,摸索着寻找着那份熟悉的感触。
“我觉得这个手表衬得起你……”
阿次回答,他抽出阿初捏在手里的盒子,再次打开,取出了手表。
“戴上试试。”
“恩……”阿初点点头,眼睛有些s-hi热,有些心酸,更多的是感动,还有无限的幸福感,对着阿次伸出了手腕,看着阿次帮他戴上这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