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很奇怪会和阿福说话,甚至有些抬杠。
子腾……依然不知道姓谁名谁,名字身份……
阿次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信任子腾,现在他们的处境可以说比当年在烽火硝烟中战斗的时候不无二致,前有埋伏有后追兵,最重要的是,阿初还没有醒来,他没有办法仅靠自己的力量替阿初找到安全的藏身之处。
他只能赌一把,他很少做赌徒,很少下赌注。
但从昨天到现在,他却已经赌了很多次,下的赌注都是他挚爱之人的x_ing命。
阿次沉默着。
天应该已经亮了,敌人应该还在外面潜伏寻荡。
子腾一路坦坦荡荡的走入医院的科研大楼。这个时候时间刚靠近早晨6,7点的样子,虽然还不到医院查房的时间,但毕竟是也天亮了。
门诊大楼那边和住院楼都已开始有人走动了。
因为科研大楼平时并不作为医疗用地,所以没有病人护士,只有往来研究的人,所以这里跟子腾离开的时候一样静谧。
他拎着医疗工具箱走到里面那条走廊。连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sha手都还保持原样倒在地上。被乙X醚迷昏的人,没有这么容易醒过来,不过也快了。
站了一会儿,子腾并没有去推实验室的门,他将医疗箱换到左手,出于医生的习惯,他手上还带着医用的手套。
子腾掏出腰间之前阿福从黑衣人身上夺过来的枪,那是装了消音器的。他确认了下,轻轻拉开保险杠,然后毫不犹豫的对着地上五个昏迷未醒的人的太阳x_u_e位置,一人一发子弹。迅速凌厉,被打中的人,连闷哼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在昏迷中去见了上帝。
是了,这种杀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能打晕了事?等他们醒来,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纠缠凶斗。子腾的眼睛里迷蒙起凌厉的杀气。
正想把绕过尸体,走进科研室拿些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微响,他举枪回身!
“是我。”
背后跟过来的人,举起双手,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却不慌张。子腾看着背后那个人的眼睛,眼神里看不出太多情绪,但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一刻他的心突然往下一沉。
举着枪的手颤抖了起来。很轻微的颤抖,只有他自己知道。
“嘿……”阿福举着手,勉强笑了笑,显然他看见了一切,也显然是故作镇定:“你慌什么。”
子腾一愣,他想象过可能会受到质问,也可能会受到鄙视或者惊恐的看着怪物或者冷血动物一样的眼神,却没有想过,这个人会问,你慌什么。
再平常不过的话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都忘记了要收起枪。
阿福“哎”了一声,走过去拍他肩膀:“快把枪扔掉,我们该走了。”
子腾这才回神,将手上的枪塞在其中一个尸体的手上。
他接着迅速去科研室拿了一些补充要用的药剂,抗菌素,医药器具等东西,将医疗箱都塞满了,这便出来,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到阿福面前。
阿福看看他:“好了?”
“嗯。”
“那就走吧。”阿福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微笑的,已然卸去了刚才的惊慌。
“等下。”子腾说,“把你手上的伤口包扎一下。”
“伤口?”阿福眨眨眼,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上确实裹着乱七八糟的纱布,不过一夜紧张压根不记得这种小伤小痛,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早就没事啦。”
“不行。”子腾已经坚决的拿出药剂和干净的医用纱布来。于是阿福只能无奈伸手,任由他拆掉纱布,重新消毒包扎。
“为什么?”动手的过程中,子腾忽然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反应?你看到我杀人了。”
阿福看看不远处倒着的那些人,现在真是倒着永远都起不来了。
他噗的一声笑了:“我发现啊,你很喜欢问为什么诶,我救你的命也问为什么,我看到你杀了人不吭声你也要问为什么,你这是做科研的人的通病么?未来的细菌研究学家。”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在调侃,子腾微微窘迫,下手一按,捏在阿福手掌的伤口上痛的他咧嘴:“啊……”
子腾冷哼了一声,嘴角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翘。
阿福撇嘴,这个人……
包扎好以后,纱布价将手掌垫的厚了一层,看起来略有些像熊掌了。
子腾看了包扎完毕的样子,“你还没回答我。”
他这语气永远有高傲的,惟我独尊的气势,乍听起来,如果脾气不好的人都是会闹翻脸的,简直就像一种指示。
谁又能说得准呢,也许是在掩饰子自己心里的不安情绪也说不定,阿福揣测地想。
“你杀了他们,是为我们好吧。这种情况,你死我活,你觉得我不能理解?”
阿福说:“朋友,你太小看人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但猜想你问这些话,可能是你以前遇到过这种拎不清现实状况的人,一味的说杀人就是残忍,放生就是行善。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那样。无论站在你的立场,还是我的立场,这些人都是不能活的,就我而言,我只是吃惊,第一次看到你举枪杀人的样子比拿着手术刀更加熟练麻利而已。别的并没有怎样,总而言之,我还应该谢谢你。”
他说的很真诚。字字句句都是看着子腾的眼睛说的。
子腾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突兀的一跳,就像一种突然有一股小小的,细微的情感流窜出来,那是当真戳入最柔软的,被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的某个位置了,也像是突然被人掀开了最坚硬的保护x_ing的外壳似的,那滋味惹得他竟觉得有些无措。最终,子腾还是咬牙回了神,“走吧。”
“嗯。走。”他扯开了话题,阿福自然也不会强硬的继续攀扯。
两人一起离开这个横着尸体的科研大楼,一起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到仓库接了人上了车,由阿福开着堂而皇之地离开了医院。
往苏黎世大学的方向行驶而去。
…………………这次初哥真的醒了,泥垢………………………………………………
要快点跑,再快点,阿次受伤了!
阿次不要害怕,我没事的……周围的一切都是黑的,耳边像是有野兽的嘶吼声,狂风呼啸贯穿身体,就像整个身体失重一样,天旋地转,整个人有种坠入悬崖的感觉,胸腔像是被气流碾压出剧烈的痛感,剧烈到无法呼吸的痛苦,他知道自己必须醒过来,一定要醒来,从这漫长的黑暗里挣脱出去,但是他做不到,他在往更深处的地方坠落着。
“大哥,大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
他听到有人在耳边仿佛的叫唤他,那是阿次的声音吧。
阿次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一定会担心的。
黑暗里,他又看到那些像怪物一样,毫无自主意识袭击人的被感染者,他甚至似乎看到阿次挡在他身前,一个狂暴的被感染者正往阿次身上扑过去!
阿次……阿次……阿次……
他大喊了一声。
“阿……”
猛地睁开双眼,阿初张着嘴,喉咙口火辣辣的痛着,那一声并没有喊出来,喉咙干涩的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那样,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看见陌生一个房间,整个房间是白色的,摆设简单……却也不像是医院。
听到屋外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可房间里的感觉却不冷,应该是有取暖设备的缘故。
但这是哪里?他又昏迷了多久?
他记得自己被抓伤,那肯定就被感染了,结果他却活了下来,是谁救了他?
种种疑问来不及仔细思考,阿初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就像是水一样被人抽干了,四肢身体就完全不像是自己的,想抬起手,却勉强只能动弹一下手指。
他努力了一会儿,终于咳嗽了一声。
这里光线明亮,窗明几净,整个房间却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看见阿次。
阿次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的阿次不知道怎么样了,阿次也被抓伤了,不知道会不会……
这么一想,种种不好的念头就纷至沓来。
这种惊慌感觉让阿初还没有从昏迷初醒的状态中缓和过来就逼着自己撑起身体,就像下床去找人,结果因为他的身体才苏醒还在虚弱的状态下,猛的坐起,大脑供血不足,眼前一黑,昏花一片。
无可奈何,阿初只能让自己泄气的摔躺回床上。
“大哥……”突兀的,有个带着颤抖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阿初眼前还是昏沉的,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向着记忆中门口的方向伸手,“阿次……阿次……”干涩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说出来的都是沙哑模糊的气音。
“大哥!”有人情绪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大哥,你醒了!大哥!大哥……”阿次一叠声的叫,这两天的惊慌恐惧在心口堵了半天,只逼出大哥两个字,就像一直叫这个名字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