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指落,音符如山涧的清泉缓缓流下,带着舒适的春日泥土Cao木的香味。
带着午后阳光的慵懒气息。
这首曲子,明镜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恍惚之间,她仿佛回到了十余年前的时光之中。还是在这座屋子里,沙发还是原来的沙发,钢琴还是原来的钢琴。
院子里青Cao萋萋,繁花盛开。
午后的阳光透过明诚新买的纱帘洒下,光影一跳一跳的。二十岁的青年坐在钢琴前,慢慢悠悠地弹着一首小调子。
明镜懒懒靠着沙发的扶手看报纸,乐声太柔和了,或是这样的天气刚刚好,让人打盹儿,她的呼吸慢慢绵长起来。
明楼站在另一侧的画架旁,手痒,拿起调色盘,给一副半成品的画添足,左右添了几笔,不甚满意,歪着脑袋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大作。
明台咋咋呼呼的声音远远地闯了进来,他从院子里一路跑过来,使劲地敲着落地窗,明楼不理他。
琴声停了,明诚开了窗扇,明台几步就跃到了明镜的沙发背后。十几岁的少年,长手长脚,活力十足,穿着T恤和短裤,一身泥点,夹着个看不清面目的足球,“大姐!大姐!”
“你又去哪里野回来了,那么脏!”是明楼训斥的声音。
“好了好了你别骂他了,我去拿身干净的衣服给他。”明诚从来都偏袒明台。
明镜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那张笑得跟只哈巴狗儿一样的年少无忧的脸庞。
“我们踢足球呢!我进了两个球!我的下午茶呢!我吃完还去!”明台的脸离她很近很近,眼神清澈见底。
像罩着个昂贵的水晶罩子,透明晶莹而美好至极。
她伸手出来,想给明台擦擦脸上的汗水。
水晶罩子突然破了,突然之间粉碎无踪。
明台的脸突然消失了。
画架之前也没有人,钢琴之前也没有人了。
一曲毕。
“大姐,您怎么了?”
木兰一转身,就见明镜脸上两行眼泪,有些慌张,“您怎么突然难过起来了?”
方孟韦也才看见明镜如此反应,“您……”
“没什么。”明镜回过神来,擦擦脸上的泪水,“弹得真好……阿诚教你的吧?”
“是黎先生……我是说是明台先生教我的。”木兰有些局促地站起来,“这首曲子怎么了?明台先生说,是他们几个朋友胡乱填的……”
方孟韦却想起了什么。
明镜道:“这个……其实是阿诚写的。以前他常在家里弹,我一时间……有些情难自禁了,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
“这曲子叫什么?”方孟韦问道。
“《无题》。”
“《家园》。”
木兰和明镜同时说话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方孟韦明了。
木兰睁大了眼睛。
明镜却想起一件事来。
她走得太急了,太急了。仓皇地离开了故国家园,她没有能够回去一趟,带上那副《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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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楼诚】长歌行番外之谁说了算
南京,财政司司长办公室。
黄秘书站在门口,想了很久都没有勇气敲门进去。
是的,明秘书处长去北平出差,已经接近半个月了,然而目前看起来似乎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因为明司长的脾气一如既往的糟糕。
明秘书走的第一天,司长还能勉强喝她送进去的咖啡。
第二天表示只喝茶,要用明秘书办公桌抽屉里的那种茶。黄秘书听话地去找了,明司长虽然不满意但是没有说出来。
第三天明司长说,该拿进来的文件才拿进来,不该拿进来的,不要拿进来,不要让他说第二遍。
负责文书事务的刘秘书被骂的狗血淋头。
因为送错了报纸进办公室,王秘书被挖苦得无地自容。
因为放了来找明诚走关系的某司的秘书进来,该秘书以及负责杂务的陈秘书被明楼骂得差点自绝以谢党国。
但是黄秘书幸免于难。
导致办公室众秘书对她侧目,表示她是不是和明诚处长有一腿——毕竟这些天以来,秘书处五个秘书,只有黄秘书没有自绝以谢党国的光辉欲望。
明楼每天都要找点理由生气,但是一直没有骂过黄秘书。
直到前天,黄秘书,一个二十岁的,风华正茂的姑娘,嚎哭着从明司长的办公室里奔出。
你见过没有理由反正就是想骂人的上司么?
暗中观察,同样是风华正茂的女x_ing的林秘书表示,明楼司长在骂黄秘书之前,好像听见了谁说黄秘书和明诚处长有一腿,明诚处长曾经给黄秘书买过珍珠项链云云。并且该人信誓旦旦,表示明诚处长就是喜欢黄秘书这种身材好长得白瘦瘦小小但是很可爱的女人。
所以黄秘书现在很忐忑。
“进来。”明楼发现外面有人,喊了一声。
黄秘书战战兢兢的,忙低着头把咖啡放在明楼的桌上,“长官请用。”
“不是说喝茶吗?”明楼看着那杯已经没有热气的咖啡,“你们做的什么事情?阿诚出差之前怎么吩咐你们的?你们带耳朵了么?”
完了,来了,明司长每次骂人的前奏。
黄秘书觉得,自己应该为了自己的清白,好好地解释一下,本想婉转一些,结果明楼的气场太强大,他一拍桌子,黄秘书就腿软地坐在了地上——
“明司长,我真的和阿诚哥没有一腿……”
明楼听见这个称呼脸就沉了,“你说什么胡话?你要和谁有一腿与我何干?正事不干成日里想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黄秘书战战兢兢,悔不当初,恨不能隐身遁地,千不该万不该,她被明诚诱惑了替他做点事情——怎么办!怎么办!明司长会不会崩了我?
黄秘书迅速地过了一遍这些日子听见的流言。
“明家家教严,肯定要名门小姐才配得上……”
“听说明董事长最不喜欢家里的人参与政治了,而且选弟媳的时候喜欢选年纪大的端庄的相夫教子能疼人的……”
“别以为明诚处长没有父母就上赶着嫁他呀家里的大哥大姐比亲爹妈还可怕……”
明楼看黄秘书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也知道其实是自己故意为难了这个小姑娘——但是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为难她的好吗!
明诚要去北平,担心明楼没有人管会不会他回来的时候就瘦了——虽然明楼自认为自己的自理能力很高的。
“得了吧,”明诚表示不信,“那么容易就让你离得开我,我这些年的辛苦都喂狗了?”
明楼无言以对。
“哦,对了,黄秘书是海关司的关系进来的,我拉拢得差不多了。”明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我已经把我办公桌抽屉和柜子的钥匙给她了,咖啡和茶也交待过了,怎么整理文件账目也说过了,你平时吃的东西是哪家店的也带她去过了,制服外套送洗的钱也给了,总之这些杂事都教过她了。”
刚开始的时候,明楼觉得黄秘书还算顺眼,虽然做的一般,但是勉强合格,心想不愧是我们阿诚教的人。
直到那日卫生间里他听见的迷之对话。
回到办公室仔细一看,呵,果真脖子上带着条珍珠项链,绝对不是她买得起的。呵,果真是瘦瘦小小但是身材很好,长得很白,眼睛挺大的,看起来确实很可爱。
重点是,两个女秘书,怎么明诚没有去发展那个林秘书?不就是胖了点黑了点吗,还看不起人家是怎样啊?
后来他还发现,黄秘书似乎每天都会和明诚打电话,专线哦,明诚都不一定天天打电话给他。
现在黄秘书坐在明楼办公桌前的地板上梨花带雨。
明楼很厌烦。
“明司长,您明察呀,我不就是收了点明诚处长的好处么……我一个年轻姑娘,不能好端端地被人毁了清白啊……”黄秘书掩面而泣。
“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项链……香水……还有包包……还有带我去喝咖啡……”
明楼脸黑如铁。
明诚啊明诚,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啊!泡女人!还那么驾轻就熟!
“然后呢?”
黄秘书抽抽搭搭的,“把您每天的情况都告诉他……”
明楼准备砸出去的咖啡杯冷静地收了回来。
“就是为了这个?”
“嗯嗯嗯。”黄秘书疯狂点头,“您每天的上下班时间,见了什么人,知不知道那些人来做了什么事情,下班之后是家里的司机小张接走的还是别的什么人接走,是回家吃饭还是有饭局,还有如果跟着您去了饭局或者舞会的话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报告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