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发同人)沦陷 作者:狼千纮(下)【完结】(29)

2019-06-08  作者|标签:狼千纮

  “韩局长……”

  “好像听阿初……说起过……你是韩局长……送给他的……”

  跃春指着阿四,一边好像在称赞自己的回忆似的,点了点头。

  “恩……我快要……死在街头的时候……他救过我……”

  “哈哈哈……你?死在街头?我才不信……你这样的……也会死?”

  死,谁都会。只是早晚,只是命。

  刘阿四动了动嘴,他想说这句话,却发觉思维已经相当混乱,在脑中成句的话语,就是不知道怎么理顺了出口。

  “会……会啊……”

  他就抽了个最简单的肯定回答。

  “那我怎么不死啊?”

  夏跃春似乎借着酒更沉浸在了痛失战友的深潭里,无法自拔,明明最应该死的不就是他么?

  “你不能死……”阿四的头一跌一冲,搭着跃春的肩膀。

  “为什么?”酒后半醉的人,有时候已经完全没了意识,跃春一脸的泪还伴着醉酒的笑。

  “需要你……”阿四用手指了指。

  “谁?”嫌弃阿四的指头快戳到他的眼镜片,夏跃春伸手挥开了他指着自己的手。

  “所有……人……”

  “你就……唬……我吧……”

  “没……我……哪能唬你……”

  “我能干什么啊?……我又不是雪狼……雪狼啊……你个混蛋!什么叫告诉夏跃春,我不陪他走下去了!”

  这句是雪狼临终让阿四代为传话的话,也深深地印在了跃春的心中。

  今晚酒醉以后,这算得上是跃春说的唯一一句最后逻辑的话。

  “我……我陪你……”

  阿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会醉到这个程度,果然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心情低落越加容易醉,只是此刻这句话,他没经任何考虑就这么出口了,边说还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你?”

  “恩……他……不陪你走……我陪你走!”

  “阿……四……”

  两个人的胡言乱语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这一夜院长办公室的灯就没有熄过。

  凌晨以后便扛不住劳累和酒劲,靠在足够大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夏跃春整个人倒在阿四怀中,头就直直地枕在他胸口,而刘阿四也就顺势仰着躺在沙发上,头朝天搁在沙发背,一只手紧紧地搂在夏大院长的肩上。

  折腾了一晚上,白天回来已经筋疲力竭,包扎好伤口,匆匆吃了些东西垫了肚子,两个人就并头倒在床上休息了。

  阿次倦了。

  阿初也睡的很沉。

  昏沉的梦里全是一幕一幕的景象,关于亲人的,关于朋友的,关于战争的,关于自己的,关于阿次的……

  阿初沉溺其中,越睡越沉,身子就觉得好像散了架一般的酸痛着。他原本就不是擅长作战的人,一夜支撑着耗心耗力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人在危机的时候有多少潜能都会爆发出来,然而一旦过了那个时候,一旦放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疲倦却直将人卷入昏沉。

  “大哥。”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好像有声音叫他。

  “大哥……醒醒。”

  “阿次!”阿初忽然意识到是阿次的声音,睁开眼睛,猛然一下坐起来,但一阵头昏,让他几乎又跌躺回去。

  阿次在一边伸手及时扶住了:“没事吧?我看你睡了好久,一直在出汗,一直在做梦。”阿次其实是惯于作战的,他在后方负责狙击也没有觉得消耗太多体力,所以小憩了一会儿也就回复了过来。

  “我……”阿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他刚从昏沉的睡眠中醒来,梦里有太多的牵挂有太多的悔恨,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阿初即使醒来,也都还没回过神。

  眼前晃过的是一幕又一幕的人影,好像长姐的眼神,好比韩正齐看着他的眼神,好似荣升还在他身边问他,你懂得爱情吗?如果某个突发事件,让你放弃你已经拥有的爱情,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吗?

  那眼神,他如今想起来,是怜悯,也是感慨。

  做不到……

  阿初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才慢慢懂了当初荣升话里的意味。

  阿次绞了一块毛巾递给他,是温水。

  阿初接过擦了把脸,这才感觉好了些。

  只是刚经历过生死一线,心里难免还是沉闷的。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月色如霜。

  阿初歉然将毛巾放回脸盆,“我竟然睡了那么久。”

  “多休息一下是有好处的。”阿次自然知道阿初昏睡的原因是因为体力不支,他实在心疼一直看着都不忍心叫他,若不是怕他这么睡下去饿坏了,阿次只怕还是不愿叫醒他的。

  “这么晚了,你吃过了么?还饿不饿?”醒了一会儿才感觉到饿的阿初看了看手表,竟然已经晚上九点过了。

  “我随着神父他们吃过些了。”阿次老实的回答。

  “厨房里原本帮你温着鲫鱼豆腐汤,我想着大哥醒过来一定会饿了。就让阿福帮我端了过来捂在了那边棉被里。”阿次指了指一边的小桌上一个鼓鼓的棉布包。

  “鲫鱼豆腐汤?”阿初起身,困惑的去揭开,暖暖的一锅汤,色作r-u白,炖的可见已经非常入味。虽然天主教徒是不戒荤腥没错,但如今这种时局,那还能那么容易买到鲜鱼呢?

  “是阿福今天自己在河浜里钓起来的,我让修女帮忙炖的。”或许是看到了阿初困惑的表情,阿次解释了起来:“这孩子很机灵。”

  桌上只放了一只碗,一个汤勺,一双筷子,显然阿次是只准备让阿初一个人喝掉的。

  “嗯。”阿初动手盛了一碗,在桌边坐下以后招呼阿次:“坐过来。”

  听见自家大哥叫他,阿次自然而然就摇着轮椅过去了。

  “一起吃。”阿初笑笑,用筷子将拆好没有骨头的鱼r_ou_放在了勺子里,蘸了些许汤汁凑到阿次嘴边。

  阿次愕然,连忙说:“我不要……我吃过了。”

  吃过了?鬼才信,就这么一条鱼,完完整整的,这傻弟弟舍得先吃才怪。

  “我吃不掉的。”阿初说:“我感觉你跟我一起吃,我才有胃口。”

  于是,阿次只能愣愣地,乖乖地,将鱼r_ou_吞了下去,鲜美的滋味在味蕾上延展开。

  看着阿次吃了下去,阿初才满意的露出微笑,自己舀了一勺豆腐,嗯……味道好像不够浓郁,如果是自己烧的话,不会放这么多水,炖的时间够长,应该说太长有点破坏鱼的鲜美。但总体来说这种资源匮乏的时候,能喝到这样一碗汤已经是件幸福的事情了。

  不过说到豆腐汤……如果是自己烧的话……

  阿初情不自禁露出了些笑意,嘴角一弯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怎么了?”阿次一脸担心,怕这味道不对阿初的嘴似的,他知道阿初擅长料理,所以嘴巴也特别挑剔,就算炒青菜,炖白菜,他都要做的尽善尽美。

  “我感觉放错了。”阿初说着又自己喝了几口汤,然后将剔除好骨头的鱼r_ou_放在勺子里,混着汤汁喂阿次吃。

  “唔?什么?”嘴里都是鱼r_ou_的阿次含糊的说。

  “豆腐嘛……不是应该放泥鳅吗?”阿初笑盈盈地凑到阿次耳边,打趣:“泥鳅才会钻豆腐嘛,不是吗?”

  泥鳅钻豆腐……那年还在松雪街的时候,第一次过生日,阿初就是这么调戏他,说泥鳅钻他这块豆腐,混蛋!自己想什么呢!还没来得及把嘴里的鱼r_ou_咽下去,阿次的脸就腾的一下红了,嚼了几口把鱼r_ou_吞下肚子,阿次鼓着腮帮子:“不许胡说!吃你的。你才豆腐……”

  “我什么都没说。”阿初一脸无辜,“你这么说……就是承认自己是豆腐?”他坏笑着凑过去,亲了口阿次的面颊大笑起来:“就是给我吃的豆腐是不是?”

  “喝你的汤!”阿次情不自禁咬牙切齿的一拳捶在桌子上,脸涨得更红了。

  看着阿次差不多快恼羞成怒的样子,阿初哈哈大笑起来,这么一笑才散了几分心底的抑郁和怆痛。

  情只一字,却用尽一生,未必能悟。

  既不能悟便只能怀揣着,让它渗入生命,甚至于,变成生命……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阿初仔细的剔着汤水里鲫鱼的细刺,微笑起来,他的眼前人,便当真正在眼前不是吗?

  夜色正浓,情也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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