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完结】(3)

2019-06-08  作者|标签:


  我们一边慢慢的吃饭喝酒,一边交流彼此的境遇。
  于是我了解到,车山和我的状况差不多,同样是1月7日的早晨,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全都不见了。
  他跟我说,当时他正在开车要去A市参加一个什么汽车展,当时在高速公路上,他眼睁睁的看着迎面开过来的车倏地消失不见。
  他当时差点以为见了鬼,前前后后的查看,硬是没看到半点其他车的影子。
  后来他直到开到A市,途中都没见到其他车出现。
  等进了市中心,他才知道出了大事,整个A市的人都没了。
  他打任何人的电话都无人接听,他在A市转了很久,找不见一个人。
  他不死心的回B市,去其他城市,都看不到任何人。
  后来他就渐渐放弃了,人没了就没了,他总要继续活着。
  可是在B市呆了没多久,他就受不了了。他几乎快被那死城给逼疯了。
  于是在三月份开始,他就准备充分的开始了全国性的汽车之旅。
  他醉醺醺的跟我说,他都想好了,他要走遍整个国家,他就不信找不到人。如果再找不到,他就去外国,他呵呵的笑着说,汽车去不了的地方他就研究船,正好还没接触过。
  他眼睛红彤彤的对我说,总算在这里看到人了,再看不到,他快要抑郁了。
  我能感觉到车山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也难怪他会做出寻找别人的事,而不是像我,半死不活的守在这座城里坐吃山空。
  我们喝了个半醉,便一起躺到烧得很热的火炕上。
  用现成的被子盖住自己,我们两个就像待烤的地瓜,任由热气往身体里钻。
  一觉醒来,几乎可以称为神清气爽。
  我一睁开眼睛就对上车山的视线,他不知什么时候早就醒来,此时看到我睁眼,便冲我弯着眼睛微笑。
  我们一同起床,相互打量了一下彼此的样子,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我们身上的衣服都脏的不成样子,身上也不像样,我都不记得上次我是什么时候刮得胡子。
  我的头发比车山还夸张,我本来就属于毛发茂盛又长得快的人,这会儿回过神来看自己,才发现我的头发都可以梳成很长的马尾。
  我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对自己简直不忍直视,恨不得把头发全都拔光,因为它油腻腻的贴服简直让人恶心。
  我连忙提出洗个热水澡。
  因为需要大量的水,水缸里的水不大够用,开了自来水又没有半点反应。
  我提议去外面弄点干净的雪回来,反正只是用来洗澡。车山表示同意,在我弄热水的时候,他去弄洗澡用品及换洗衣物等。
  等他再次回来,他一进门就笑着对我说,远远地看着这座房子冒着烟,简直以为回到了童年老家,太久违了。
  我笑笑,对他的感觉无从体会。
  车山问我的过去,我告诉他我小时候寄居在二叔家,高中念完就找了个简单的工作,等安定下来后,过年我回二叔家拜年,却发现他们一家已经搬了家。
  我问左右邻居他们去了哪里,没人说得清,只说我工作那会儿就搬走了。
  车山讶异的看着我,问,他们这是把你抛弃了?
  我说,也说不上抛弃吧,反正我已经有工作了。
  车山想了想,说,虽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有点无情但是好歹把你养这么大,也不错了。
  我盯着跳跃的火焰,半晌后说,我爸妈死后,钱财都归我二叔家了。我家以前有两套房子,都被他们卖了。
  车山噎了噎,看样子是觉得我二叔家做的不地道,但并没有多说,只是转移话题问我,你没有其他亲戚?
  我说,有一个爷爷,高中时候就去世了。我妈那边的亲戚联系不上,我也没去找他们,没什么必要。
  车山咂舌,你这过得也太孤寂了,你不会连个朋友也没有吧?
  我转头看他,给他一张沉默的脸。
  车山忽然噗的笑了出来,他往我这边走了两步,在我脑袋上拍了拍,语带笑意的说,可怜啊可怜
  可能是他语气的漫不经心,我竟然也觉得有点可怜兮兮的好笑,于是弯弯唇角说,可能我就是不大受人欢迎。

书名:天灾
作者:桃源城

2016年,世界上发生了全球性的异象。
因其发作的猝不及防且方式空古绝今,遂被称为没有硝烟的天灾。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科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川,车山,陆新民,陆新光 ┃ 配角: ┃ 其它:


☆、寻找人类

  我生活在一座三线城市里,白天上班,晚上回到我的出租屋,一日复一日。
  我的工资很低,除去支付日常开销,所剩无几,而我无动于衷的麻木的混着日子,这样的日子却也过得很快很快。
  我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可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却不停地变换着数字。
  我有时候会怀疑我没有过去,因为闭上眼睛,脑海里涌出的记忆,只有乏味至极的夜晚,我侧躺在单人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我有严重的失眠症,我总是凌晨两三点才能睡去,然后在第二天七点左右醒来。
  我按部就班的出门,上完班回来,静默的呆在我的出租屋中。
  我没有朋友,没有任何感兴趣的娱乐活动,我很少笑,也不难过,我几乎没有情绪,我只是活着。
  可是我能感觉到掩藏在这种死寂之下的不平静,我会在睡梦中感到不安,就好像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窥伺,它不怀好意,它静静地等待时机接近。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发出一丝声音。可是周围并不静,或者说很静。之所以有这种矛盾,是因为声音的时隐时现。我有时候听到钟表走动的声音,可是一不留神它就消失了,当我再去仔细听,它却又鬼鬼祟祟的出现。我用力的倾听,声音好像越来越多。楼下遥远的车辆经过声,物体碰撞声,不知哪里的水滴声,还有仿佛来自于我脑海中的、类似于信号不好的滋滋声。
  我将紧闭的眼睛睁开,猝然发现对面门上一道矗立的黑影。我的心跳得快了些,再渐渐变缓,然后理智告诉我,那黑影不过是我挂在门边的黑大衣。
  我总是在黑暗中被物体吓到,有时候是误以为有人,有时候是困惑它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我清楚的知道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每晚入睡,一闭上眼睛,我就总觉得这间屋子里并不只有我一个。
  我压抑着这种念头,我想我只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因为我实在是一个人太久了,我似乎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我却没想到,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2016年1月7日,早晨醒来,洗漱,吃饭,下楼,等车。
  我站在公交车站点,寒风一阵阵吹来,却不见一辆公交车。
  足足一个小时过去,街道上不曾驶过任何一辆车,也没有经过任何一个人。
  我瑟瑟的僵直着站着,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我回过头,栋栋高楼静默的站在我身后,仿若默哀。
  我终于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打开并未开通的数据流量,哆嗦着手指点进浏览器,查看头条新闻。
  搜索结果显示的是昨天的新闻,而昨天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我又点进微博,刷新很久都不见页面变动。
  我去看□□,朋友圈,一切的动态显示时间都是昨天。
  我茫然的看着手机屏幕,最终按下了110键。
  嘟嘟嘟
  无人接听。
  我离开了公交站点,沿着大街漫无目的的走。
  几乎所有商铺都关着门,仿佛大家还在沉睡。
  可是大家未免睡得太沉,竟然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心中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世界上的人,难道在一夜之间全部死亡?
  我停下脚步,转进最近的居民区。
  然而绕进去后才想起进不去楼门,更不要说屋门。
  我挨个按楼底的电话键,期待有人接听,期待有人开门。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根本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我不死心的去任何可能有人的地方,可是最后只有失望,我甚至看不到任何人的尸体。
  一夜之间,世界上所有人都没了,除了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还在?
  我走进一家麦当劳,坐在窗边看着窗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没有一丝变化的迹象。
  我开始感觉到饥饿。
  我起身,寻找可能的食物。
  麦当劳里没有人,但是我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看到了食物。
  我走过去,食物摆放的很整齐,看起来就好像有人特意准备好了放在这里专门等人来吃一样。
  我仔细回想进门时它是否就在这里,可是徒劳,进门时我根本没注意桌面的情况,只大略的扫了一眼查看是否有人。
  我有些惊疑,有一刹那,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恶作剧。
  但是很快我就否决了这种念头,这样的恶作剧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我并没有犹豫很久,哪怕这食物来路不明,包含恶意,我也决定吃下去。
  吃完之后我再次离开了这家店,沿着街道往外走,我也不清楚这样做的意义,但是继续呆在店里同样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也许这样的行走能让我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我经过很多地方,超市,商店,停车场,理发屋,小吃街所有这些地方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除了没有人。
  当我再次感觉到饥饿难当时,我禁不住拿出兜里的手机,上面显示着的日期是2016年1月7日18:03。
  我停下脚步,抬头望天。
  天空如清晨那样雾蒙蒙的,看不见太阳,云层冷冷的浮在高远的头顶。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天早该黑了。
  我不知该不该觉得庆幸,庆幸我终于发现了异象,如今的一切也许有迹可循。
  天不再黑了,我也没有睡觉的必要。我只是不断地走走停停,在疲惫不堪时,找到一个相对温暖的地方睡去。
  世界一下子变得大了,我似乎可以以任何地方为家,不过这种想法也不大对,因为大多数的房屋我根本进不去。
  我只能寻找一些开着门的小商店,在我疲累寒冷的时候走进去歇息。
  我如此浑噩的过了几天,我的手机没电了,我将它随手丢掉,于是我时常失去时间的概念。
  我已经不在意时间。
  我始终在这所城市里兜兜转转,我没法离开,也不想离开。
  因为曾经的我很穷,我没学过开车,所以哪怕现在到处都是车,我却没办法开走一辆。况且,大多数的车找车钥匙也是问题,我也没在它上面纠结。
  说不清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我在等别人找过来,潜意识里想着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其他人。
  不知过了多久,我过得越来越邋遢,越来越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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