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人类
他姓车,叫车山。他笑得自信的说,别人都管他叫汽车怪才。
车山虽然看起来胡子拉碴,但是毛发挡不住年轻的脸,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
此时我们相对坐在一间土房里,房子破旧,但是有锅,不需要电力催动的锅。
自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五个月,这个城市的电力系统早就瘫痪,只因为这里从不天黑,所以我之前一直也不需要电。
虽说寒冷,但是躲在建筑里就会好过一些。
而今天我终于遇上了车山,我们都为见到彼此而感到开心,所以他提议吃点热乎的东西,于是我们提了米菜来到这间破房子里。
虽说是车山提议的做饭做菜,他却只会焖饭,还说要是我也不会炒菜,就只能他瞎摸索了。
当然,我们不用尝试他的黑暗料理,我之前便是一个人独居,所以做点小菜不成问题。
当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子上时,我们一人占着桌子的一个边,看着袅袅升起的白色水汽,竟然有点热泪盈眶。
这简单的饭菜简直是人间美味。
我们一边慢慢的吃饭喝酒,一边交流彼此的境遇。
于是我了解到,车山和我的状况差不多,同样是1月7日的早晨,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全都不见了。
他跟我说,当时他正在开车要去A市参加一个什么汽车展,当时在高速公路上,他眼睁睁的看着迎面开过来的车倏地消失不见。
他当时差点以为见了鬼,前前后后的查看,硬是没看到半点其他车的影子。
后来他直到开到A市,途中都没见到其他车出现。
等进了市中心,他才知道出了大事,整个A市的人都没了。
他打任何人的电话都无人接听,他在A市转了很久,找不见一个人。
他不死心的回B市,去其他城市,都看不到任何人。
后来他就渐渐放弃了,人没了就没了,他总要继续活着。
可是在B市呆了没多久,他就受不了了。他几乎快被那死城给逼疯了。
于是在三月份开始,他就准备充分的开始了全国性的汽车之旅。
他醉醺醺的跟我说,他都想好了,他要走遍整个国家,他就不信找不到人。如果再找不到,他就去外国,他呵呵的笑着说,汽车去不了的地方他就研究船,正好还没接触过。
他眼睛红彤彤的对我说,总算在这里看到人了,再看不到,他快要抑郁了。
我能感觉到车山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也难怪他会做出寻找别人的事,而不是像我,半死不活的守在这座城里坐吃山空。
我们喝了个半醉,便一起躺到烧得很热的火炕上。
用现成的被子盖住自己,我们两个就像待烤的地瓜,任由热气往身体里钻。
一觉醒来,几乎可以称为神清气爽。
我一睁开眼睛就对上车山的视线,他不知什么时候早就醒来,此时看到我睁眼,便冲我弯着眼睛微笑。
我们一同起床,相互打量了一下彼此的样子,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我们身上的衣服都脏的不成样子,身上也不像样,我都不记得上次我是什么时候刮得胡子。
我的头发比车山还夸张,我本来就属于毛发茂盛又长得快的人,这会儿回过神来看自己,才发现我的头发都可以梳成很长的马尾。
我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对自己简直不忍直视,恨不得把头发全都拔光,因为它油腻腻的贴服简直让人恶心。
我连忙提出洗个热水澡。
因为需要大量的水,水缸里的水不大够用,开了自来水又没有半点反应。
我提议去外面弄点干净的雪回来,反正只是用来洗澡。车山表示同意,在我弄热水的时候,他去弄洗澡用品及换洗衣物等。
等他再次回来,他一进门就笑着对我说,远远地看着这座房子冒着烟,简直以为回到了童年老家,太久违了。
我笑笑,对他的感觉无从体会。
车山问我的过去,我告诉他我小时候寄居在二叔家,高中念完就找了个简单的工作,等安定下来后,过年我回二叔家拜年,却发现他们一家已经搬了家。
我问左右邻居他们去了哪里,没人说得清,只说我工作那会儿就搬走了。
车山讶异的看着我,问,他们这是把你抛弃了?
我说,也说不上抛弃吧,反正我已经有工作了。
车山想了想,说,虽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有点无情但是好歹把你养这么大,也不错了。
我盯着跳跃的火焰,半晌后说,我爸妈死后,钱财都归我二叔家了。我家以前有两套房子,都被他们卖了。
车山噎了噎,看样子是觉得我二叔家做的不地道,但并没有多说,只是转移话题问我,你没有其他亲戚?
我说,有一个爷爷,高中时候就去世了。我妈那边的亲戚联系不上,我也没去找他们,没什么必要。
车山咂舌,你这过得也太孤寂了,你不会连个朋友也没有吧?
我转头看他,给他一张沉默的脸。
车山忽然噗的笑了出来,他往我这边走了两步,在我脑袋上拍了拍,语带笑意的说,可怜啊可怜
可能是他语气的漫不经心,我竟然也觉得有点可怜兮兮的好笑,于是弯弯唇角说,可能我就是不大受人欢迎。
车山收回手揣在衣兜里,一脸深思。片刻后,他满脸笃定的说,你就是长得太平淡,你要是像我这么帅,别说朋友,妹子都是一群群。
我无声的扭脸看他,直把他看得脸挂不住,最后他忍不住抬手捂住胡茬,嘴里念叨,你别看我现在这么邋遢,等会儿收拾完你就知道我可是小鲜肉一枚可能是见我无动于衷,他立马将夸赞自己的重心转为贬低我,哎你别光看我这样,你胡子都打结了我还没说你呢!
我终于绷不住笑出来,站起身将锅盖一掀。
大量的水汽冲天而起,这小屋子里瞬间烟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
车山兴奋的说 ,水烧好了?能洗澡了?
我点头,说,盆子准备好了吗?
车山将巨大的两个盆从外面拖进来,一边拖一边说,其实我挺想学古代弄个桶来洗澡,但是大多数桶都太小了,咱俩钻进去可能只能蹲着,没法转身。太大的桶又不好搬运,而且费水。这盆子正好,咱俩站里面用手淋着水搓搓就行了。
我没有异议,等他放好了盆,我分别倒了热水,再兑上之前我准备好的雪水。
车山迫不及待的将身上衣服全脱下去,一身光溜溜的站进盆子里。
因为炉子昨夜就没熄火,今早又重新添了柴,所以这屋子里很暖和。
给车山弄好水之后我也没客气,在另一个盆子里洗起来。
虽然不能享受被热水浸泡的滋味,但是一点一点的被热水烫着也是一种享受。
我们都默契的洗了很久,直到水凉下来,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拿浴巾擦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车山带回来大量的内衣内裤,他说不知道我的型号,就拿了一堆差不多的,叫我随便穿。
我一层层的穿了衬衣衬裤绒衣绒裤,然后将水倒掉,换上小盆洗头。
不过洗之前,我先用剪子把头发剪得很短,然后才开始洗。
车山在一边看着,对我说,你可真下得去手啊,一头青丝就这么剪了?
我无语的看着他,问他,你以前就留长发?
车山回忆状想了半天,最后说,好像不是
说完他也拿剪子咔嚓咔嚓把自己头发剪短了些,只不过留了些余地,对我说,等洗完头让我给他剪头。
我心想既然他信得过我那我就来,反正我是没什么所谓。
等一切捯饬完毕,屋子里被我们弄的湿淋淋的。
脑袋上脸上的毛发全没了,一瞬间有点不适应,总觉得凉飕飕的,尤其是光溜溜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