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命,一不小心就被关在了这么可怕的地方。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
拘留室很小,就关了我们两个人,没有窗户跟通气口,空气潮湿,再加上光线阴,导致这里的气息很压抑,也妨碍了我的感应能力,所以我无法确定这里有没有脏东西。
为了好不容易才叫到的魂魄不被吓跑,我将红绳又系紧一些,再用多余的发丝盖,正忙活着,那大汉突然又凑到了我面前,嘿嘿笑着问:“你说鬼跟人,哪个更可怕?”
我觉得他的潮汕话说得非常不标准,所以我需要连听带猜,才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都可怕,嘿嘿……”
看看那对浑浊的眼珠,其实我很想说现在你最可怕。
他把头转开了,看向拘留室外,嘟嚷:“我想出去。”
“嗯,如果可以,没人想进来· ”
“你知道我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我现在只想睡觉。”
我打了个哈欠,开始寻觅可供睡觉的地方。
白天我要上课,所以只能趁着晚上赚点小外快,没想到被抓进了警察局,唉,为了过好生活,我也是满拚的。
墙角上摆着床铺,一边一个,我选了其中一个,走过去躺下,那大叔却还是不依不饶,跟过来,放低声音笑道:“其实我是拉皮条的,一不小心被条子逮着,就进来了。”
这次他说话的腔调有点奇怪,不是潮汕话,当然也不是普通话,总之发音很奇特。
我竖着耳朵听,勉强听懂了,不过原谅当时我太小太纯情,听是听懂了,却不明白意思,好奇地问:“是牛皮还是羊皮,赚钱吗?”
他笑了,露出黄黄的牙齿。
“那要看货正不正点,我也介绍过你这种的,很赚的,如果……”
我抬起脚,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听得出那不是什么好话。
而且他的眼神不对头,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就是让人不舒服,可能是这里太阴,造成他气运低吧,反正当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将在牢里待很久很久。
既然没钱赚,我可不想跟气运低的人多联络。
他没防备,被我踢了个仰面朝天,却没生气,又爬起来嘿嘿地笑。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皮因为发笑皱到了一起,乍看像是四十多岁,但从气色跟精神来看,感觉岁数还要更大,背佝楼着,状态很糟糕。
更糟糕的是一瞬间,我居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他的脸似乎被什么模糊到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急忙用力搓眼,等再看过去,发现他已经恢复了正常――还是那一副贴了犯罪标签的脸孔。
“小鬼,”他继续用奇怪的腔调说:“其实我杀了人,杀了好多,我跟那帮条子交代了好几次,但没人理我。”
“喔……”
“你相信我,我真杀过人,我要自首,可没人信,你来帮我吧,我知道你看得到的……”
他说得语无伦次,导致我更困了―― 这世上只有杀了人抵死不认的,还从来没有自己跑来供认不讳的,我打了个哈欠,随口嘟嚷,“只要你不杀我就行了。”
“可是我要自首的,我不要整天跟那些人……啊不,跟那些鬼一起生活……”
他的口音又变了,像溺水者抓稻草似的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摇,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瞇起眼打量他。
他颤颤惊惊地左看右看,像是周围真有好多好兄弟似的,但是据我的观察,我们周围一个都没有――这是当然,我再怎么说也是正宗天师传人,除非那鬼有眼无珠,否则不会靠近我周身五步以内的。
虽然男人的眼神里透着恐惧,但那对眼珠太浑浊了,所以我无法肯定他现在的状况,于是我做出结论――他失心疯了。
“天很晚了,洗洗睡吧哈。”
我随口敷衍完,翻了个身继续睡。
他又在我床边吵了很久,见我不理他,只好回到自己的床上,嘴里还嘟嚷个不停。
我听了一会儿,觉得接近四川话,小时候师父教过我的,不过他说得很快,我听不太懂,总之应该是一些骂人的话。
那晚我睡得非常非常不好,我这人从来没有失眠的毛病,那应该是我记忆中唯一一次因为睡不着,烦躁得想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