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哑巴了?”端城还在挤眉弄眼,让人觉得有点好笑,“今后我可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罢,端城故意露出了绑着红色结扣的手腕,提示时西回忆起刚才的某项约定。
时西看见结扣,这才恍然大悟,看着端城幼稚的样子,一下“噗”地笑出来。
他这一下,笑得大夫人和庄童莫名其妙。端城不动声色地将手腕藏回袖子,转过头看着疑惑的两人,无辜地反问道:“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们?”
时西见他演戏这般有天分,忍俊不禁,只好赶紧草草吃完了长寿面,提出离席去院子里转转。
第六卷(1)
吃过了长寿面,大夫人和庄童都回了自己的房间。端城硬要陪着时西,时西也没办法,只好让他跟着。
月光带着清冷的翠玉色,从小路两旁桂树斑驳的枝叶中投下细细碎碎的影。自从入了秋,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也来得特别寂静。没有嘈杂的虫声,没有风与叶摩擦的沙声,静谧的四周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细细地呼吸声。
“时西,你的生日还有多久?”端城突然拉住时西的衣摆,将他扯在怀里。
时西知道这里四下无人,端城的手八成又是要不安分了,无奈地仰起头与他对视。在皓月下,时西的眸子格外明亮,“我哪里有生日,哪里敢想着过生日。”
“那,”端城心疼地收紧了怀抱,将下巴抵在时西额前的碎发上,“就当做跟我同一天吧。以后我的生日便是你的生日。”
“今天都要过去了。”时西的声音在端城的怀中显得闷闷的。
“还没有。”端城轻轻弯唇,勾勒出一个诱人的笑容,“既然是你的生日,那我也要送你一份礼物才行。说吧,你想要什么?”
闻言,时西惊喜地从端城怀里挣脱出来,睁大了好看的眼,将信将疑地问:“真的么?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不许反悔。”
“恩,不反悔。”
见端城如此肯定地回答自己,时西才放下心来,可怜巴巴地望着端城,坦言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想要偷偷回去看看大家,不被班主发现就好。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很是想念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们,可是我明白我不能任性。大家都布容易,班主也不许我再回去,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我懂。”端城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时西一直想念着戏班,他也跟着感同身受,现在看到时西露出这样寂寞的表情,更是心痛无比,“我陪你去,就算被班主发现了,我也不会让他怎么样。”
“不行。”时西立刻摆手摇头,坚决反对,“我就是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才偷偷回去的,要是你陪着,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但是那样意义就不同了。所以我要一个人去,现在就去,可以么?”
时西小心翼翼注视着端城的眼神,生怕他会反悔。
端城静静望着眼前的人儿,心里涌动着无数个阻止的年头,但是时西眼中隐隐约约流露出来的那一抹残哀,却让他不由自主地言不由衷。
“那好吧。你要小心点,早点回来。”端城一边叮嘱,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解下来为他披上,“天寒露重,小心别着凉了。”
“恩。”时西感激地点了点头,系好了大衣就急急朝大门跑去。
回戏班的路需要经过陶宁楼。时西路过时,诧然发现陶宁楼是开着的,从大门透出明黄色的光,映照着里面来回忙碌的人们,一派热闹景象,显然是在招待客人。
可是端城不是说陶宁粮庄集体歇业决定回乡下老家省亲去了吗?怎么陶宁楼却还开着?难道是安北哥回来了?
想到这里,时西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冲进陶宁楼大门。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安北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经过上一次的危机,现在粮仓的经营如何。
想象着见到安北哥时的情形,时西不由从嘴角溢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进了陶宁楼,由左边的楼梯向上右拐直走最后一个单间,是以前他和寒玉安北哥三个人吃饭的专用小据点。站在单间门口,时西怕里面有别的客人,不好打扰,只有不动声色地推开一条门缝,像个小偷似的顺着门缝偷偷往里面打量。
单间内,桌上摆了一些普通酒菜,都是他们三个之间经常吃的菜色。而桌边的人,被门挡住了看不见,时西竖起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听着。
里面确实有人正在对话,声音很低沉,但可以听出是安北哥的声音。
果然是安北哥。时西喜滋滋地想着,等一会突然闯进去给他们个惊喜,吓他们个措手不及。
“对不起,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求你陪我出来听我说话,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安北的声音像是野兽受伤后呢喃的轻吼。
“安北哥,你是不是醉了……”
“你也是把我当做哥哥的吧?你和他肯定是一样的……我也把他当做是弟弟,我也以为我能安于做一辈子的哥哥……”
“我知道……”
一个声音哀伤到了极致,“我是个笨蛋,明知道不可能……就算是作为哥哥也应该去保护他的,可我居然用他去换粮庄的太平,枉他竟然为了粮仓的名声做到那般地步。“